胎记还在原来的地方。414u3
就算变成女人之后，它也还在我的左腹，偏向腰侧。414u3
侧身子，拉着衣襟，我低头盯着地面。414u3
胎记那块儿，仿佛在隐隐发烫。414u3
良久无声，我的呼吸逐渐加重。414u3
偏过头，我看见老太太低垂着眉眼，目光似有似无的在我的脸和腰间飘荡。414u3
便低声唤了一声，“妈。”414u3
老太太听见我的呼喊怔了怔，晃了晃头，抬眼同我的视线交汇。414u3
那道目光毫不遮掩，直通心灵。414u3
我抿着嘴，低垂下眼眉，又挪动着脚步，凑近了些。414u3
最终，老太太什么都没说。414u3
只是起身，轻柔的接过我的衣襟，帮我缓缓放下，抹开了褶皱。414u3
然后隔着衣服，戳了戳我的胎记。414u3
有些痒。414u3
随后妈拉过我的手，把我朝她的方向拽了拽，我也顺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414u3
坐定后，我不敢抬头看老太太，把双手放到两腿之间夹住，有些莫名的拘谨。414u3
见我不语，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又把手往下揽住我的肩膀，低声唤我。414u3
“易儿？”414u3
我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414u3
易是我的小名，单一个易字。414u3
也就只有老太太会这么叫我了。414u3
有些怀念。414u3
我笑了笑，应了一声，朝妈的怀里靠了靠。414u3
老太太见我这样，揽着我的手又紧了些。414u3
静了片刻，又低声问道。414u3
“你真是易儿？”414u3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同老太太的另一只手相牵。414u3
老太太则是更加怜爱地轻抚我的头顶。414u3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414u3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我叹了口气，低声道。414u3
“我也不清楚，就七号那一天，醒来就变成这样了。”414u33
我伸手揉了揉脖子，从母亲的怀里坐起。414u3
“那天早上，还把雯欣吓了一跳呢。”414u3
老太太轻轻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414u3
“那，雅馨呢，她知道这事儿吗？”414u3
闻言，我一愣，神色复杂。414u3
雅馨啊。414u3
她这算是知道吗。414u3
那天晚上，我和她的智商都有点不在线。414u3
思度良久，我摇了摇头。414u3
“她……她理是不清楚我变成了女人。”414u3
老太太点了点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嘻嘻的看着我。414u3
“先前，你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是不信的，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变成女儿这事儿，还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414u31
老爷子听到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抬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会儿却是不再扣沙发垫子了。414u3
我略感有些好笑，轻声唤了一句。414u3
“爹。”414u3
“哎……哎。”414u3
老爷子憨厚的挠着头，坐直了上半身，想伸手，却伸到一半又缩回去，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尴尬又有些手无足措。414u3
我轻笑着。414u3
爹一直都是这样，小事糊涂，大事精明的。414u3
严厉起来，那确实是相当可怕，可到了平时，又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看起来是一点心机也没有。414u3
我摇了摇头，踮起身子，越过老太太，牵住了老爷子的手。414u3
爹的手，很粗糙，布满老茧和皱纹，同老太太的手不同。414u3
我细细摸索着，感受着这个老人的付出，和这个老人地无言的关爱，那篆刻在手心的痕迹。414u3
老爷子愣了一下，很快又嘿嘿地笑了起来。414u3
这个笑容，我上次见到，还是在我和雅馨结婚拜父母的时候。414u3
老爷子也是这样憨憨地笑着。414u3
想着过去，莫名有些感慨。414u3
我就这样弓着身子，一手牵着老太太，一首牵着老爷子。414u3
低声问道。414u3
“爹妈，变成这样后，你们还要我的吧？”414u3
话音刚落，老太太便轻声低呵。414u3
“说什么傻话呢。”414u3
她轻轻的拍了我的头一下，牵着我的手紧了些。414u3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孩子，男女的，都是我的孩子。”414u3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414u3
“……也儿。”414u3
过了片刻，老爷子唤了我一声，我抬起头。414u3
他还是那副笑容，头顶那斑驳的白发，在阳光的衬托下有些不真切。414u3
老爷子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那一声轻唤，却又包含了太多。414u3
我的眼角，不由得地有些发酸。414u3
三十五年，这两位老人，一直都站在我的身后啊。414u3
我轻轻的松开手，坐直身子。414u3
这会儿，老太太嘴角含笑，目光却是突然扫视了起来。414u3
刚刚还略有感慨的我，心骤然一紧。414u3
大气不敢出一声。414u3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老爷子。414u3
老爹这会竟是掏出了手机。414u3
这理不应当啊，老爷子！414u3
没有办法，我只得不动声色地坐得离老太太远了些。414u3
一圈看下来，等老太太的目光再次转到我的脸上的时候，却是不似之前的柔和。414u3
幽幽的声音，灌入我的耳中。414u3
“……这地，很长时间没拖过了吧？”414u31
我低着头，不敢做回应。414u3
“还有这茶几……没有擦过。”414u3
老太太用食指抿过几面，然后抬到眼前看了看。414u3
“都有渍点了。”414u3
说着就要起身，我见状赶忙伸手拉住。414u3
“欸，妈，这个……雯欣上课呢，咱在客厅呆着就好。”414u3
我顿时就有些慌了，这要是让老太太看见了厨房那些还没洗的腕，厕所里那泡的一盆一盆的脏衣服，我不得殒命当场。414u3
只得把闺女拿出来当挡箭牌。414u3
所谓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啊，理应如此。414u3
老太太却是仿佛看穿了我一般，轻轻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414u31
“没事，我不去找妮子，我就去你屋里看看。”414u3
“妈，不得……”414u32
卧室就更不行了啊，那一包东西还搁床上呢。414u3
我紧紧的拉住老太太，转过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此刻正低着头嘴角含笑地看着手机，似乎手机上有什么相当引人入胜地东西一样。414u3
可是我这个视角看得清清楚楚。414u3
老爷子只是在盯着桌面看啊，连个应用都没打开！414u31
爹！414u3
你抬头看看！414u3
你儿子要落命嘞！414u3
老爷子依旧是无动于衷。414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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