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try＃145：缟黑之鸦 3
卡瓦斯现身在高台的一刹那，他听见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比新年时分的鞭炮更响亮，震得他头晕目眩，耳朵里好像有某种尖锐的声音在鸣叫。于是他像得了疟疾般打起了连续的寒战，就算是五月的气候也没法让他感到半分温暖。他下意识地地移开视线，几乎尽了全力，试图找到什么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很显然没有）。lqmww
他继续向高台的外沿走，右手边摆放了一张上了蜜蜡的红木长桌，七名长老沿桌一字坐开。五名决定国家大事的领导人或面带笑意，或面带严肃地为他鼓掌，换作别的人大概要红光满面地向他们问好，觉得人生巅峰不过如此了吧。lqmww
但卡瓦斯是个怪人，这点毋庸置疑。他微微欠身对他们行鞠躬礼，依次与他们握完手，礼节到位就可以了。lqmww
“孩子，我就知道你能完成这项使命的，你是我们的骄傲。”lqmww
冒险者的回答简短得一如既往，不过这次的口气暖和了些——至少在旧世界，纳沃长老和他还有些交情。lqmww
坐在长桌末端的长老——卡特，其外貌无疑是五位长老当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位。lqmww
这是个高大壮硕，肌肉强健的中老年人，有在希尔瓦很少见，而沙漠地区较常见的黑檀木色的肌肤（指黑檀木的内部，像是一种偏绿的灰色），长着宽大、锐利的眼睛和高高隆起的鼻子，灰色的头发像瓜皮一样扣在头上，上面搽了层以橄榄、波浪叶等植物的提取物做成的油。粗大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由铁链连接的红宝石项链，但红宝石实在太小，铁链反而像是主角了。lqm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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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瓦斯和他握手，他眼睛一眯，龇起两排洁白的大牙，让人总感觉他不像什么好人。哪怕他嘴里突然蹦出“SogiSogiSogiYaksogi”等意义不明的词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他的手实在是太大了，肌肉也很有韧性，握手时捏得卡瓦斯手疼。如果进了牌局，但凡赢上一把，都可能被怀疑在出千吧。lqmww2
“没想到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二位狱炎级冒险者不仅年轻，还能成就如此伟业，真叫人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呐。”lqmww
“不要谦虚，小子。我必须承认我一开始的确不看好你，但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看走眼了。祝贺你，小子。”lqmww
不知为何，对方的气息让卡瓦斯感到很不舒服。所以不管他是否还想要说什么，卡瓦斯已经结束了握手，和丹互致点头礼，他来到高台的边缘，居高临下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lqmww
也许他无法细细品味人们的每一道目光，但他知道，其中必定有些人对自己心怀恶意——并非针对某人或某地，被相似的场景唤醒了糟糕记忆，他只是单纯憎恨他必须作为无数道视线的焦点。lqmww
那天在斯塔提斯，人们以颁奖仪式为借口，为他准备了一场审判大会，本来保护的人成为了他的敌人。也是那天，他第一次把剑送进了人类的身体。人们惊叫着四散逃开，只求远离化为火海的广场，敢于对他刀刃相向的人最后都变成了焦黑的死尸。在那之后，他原本的伙伴就一个个倒下或离开了。lqmww
他的确忘了一些事情，但那一天——噩梦的开端，首次杀人的那一日他记忆犹新。并非那一经历成了他心里的梦魇；恰恰相反，大抵是因为有魔君杀人的记忆，他居然很快接受了那种罪恶感和恐惧。lqmww
现在，本能驱使着他拔腿就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窗，大口大口摄入清冷的空气；但他浑浑噩噩之中认识到这是不可能的。若是逃避无望的话，那么也许——就像他很快适应了杀人一样——也许再在这儿站上一站，即便过去的回忆还在困扰他，他也能适应密密麻麻的人群。反正人这种卑鄙的生物，为了苟活，是什么都能习惯的！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必定是卑鄙的。lqmww
公会会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卡瓦斯的新金属牌，对，金属牌。不是黑曜石，而是货真价实的狱炎合金，经过了特别处理之后，没有原本足够烫伤人的温度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希尔瓦这边也没闲着，直接从向导社那里要到了情报，用猩红矿做出挖掘工具，让以丹为首的冒险队伍下地狱挖掘，再经有名的工匠之手，终于是制造出了现时代第一块狱炎合金！lqmww
“正如各位同胞所见，今日在此，不仅是宣布新狱炎级冒险者的诞生，更是为大家展示，在击败了猩红之地的首领怪物后，我们取得了多大的进步！看啊！勇士们从鬼哭狼嚎的地狱中为我们取回来的金属！多么炽烈！多么闪耀！同胞们啊！欢呼吧！我们创造了历史！”lqmww
那欢呼和呐喊声，又如卷土重来的风暴，震撼了这个广场、这座城市。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辉煌之中。趁没人注意，卡瓦斯看向了丹的领口，那里的铭牌还是那块黑曜石的，而非狱炎合金——“为什么你没换新的铭牌？”他用目光这样询问道。lqmww
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稍作思考就明白了含义。他没有直接回答，沉重地叹了口气，剑一般锐利的眉宇间，此时显露着颓丧与疲惫的颜色。lqmww
卡瓦斯曾意外地跟他坐一桌吃饭，了解到他对队员的生命其实很看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到原因：地狱是个比丛林更险恶的地方，如果对其缺乏了解，死亡是难以避免的。想来自己走了之后，这座城市曾举办过另一场追悼会吧。lqmww
他戴上了铭牌——铭牌温暖得吓人，差不多是血的温度。lqmww
众所周知，那些著名的人或者组合，一定有个朗朗上口又响当当的称号。比如“钢铁的丹”啊，“苍蓝nc”啊，“泰国传奇”啊之类的。根据克苏鲁之脑一战时，卡瓦斯展现E.G.O.后的模样，缟黑之鸦（“缟”即缟玛瑙）——他被授予了这样一个称号。lqmww3
最后，晋升感言……他该说些什么呢？他能说些什么呢？lqm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