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院前的雪 4

　　刺骨的冰冷将意识从漆黑中拽出，苍茫的白色下，是十数名孩童，他们有男有女，共同点是面黄肌瘦，单薄畏缩，在凛风中瑟瑟发抖。40BNG

　　又是雪天啊。40BNG

　　莉洁伸手，接住一粒雪花，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变小了许多。40BNG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40BNG

　　现在，她也是个小孩了，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40BNG

　　体内的魔力，也比起全盛时期缩水了好多。40BNG

　　这是要从头练号啊...40BNG

　　她回过神，看到远处走来十几个男人。40BNG

　　他们全部身披甲胄，紧随着最前面一个腰挂剑鞘的高大男人。40BNG

　　“都是边境流亡过来的孤儿，边关的龙墙在这些年已经失陷了三分之一了。”40BNG

　　“现在那群诺登蛮子，跟疯了一样，军队的组织力和战斗力都比以往强太多了。”40BNG1

　　莉洁侧首倾听着男人们的窃窃私语。40BNG

　　“伯爵大人，那这些孩子怎么办。”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向带头的高大男人问。40BNG

　　“先送去修道院吧。”那被称为伯爵的男人说，又补充道，“再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件棉衣。”40BNG

　　“可是大人，我们自己也...”40BNG

　　“让士兵们稍微坚持两天，新的棉衣会立刻给他们送去。”男人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为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披上。40BNG7

　　“是...”眼见劝阻不了，那年长的男人也只能点头。40BNG

　　“大人！”40BNG

　　这时，一个骑着马的侍卫从远方奔来。40BNG

　　“怎么了？”40BNG

　　“小姐她...又哭闹个不停，吵着要找你。”40BNG1

　　包括伯爵在场的男人们都露出无奈的表情。40BNG

　　“我这就回去,里恩，这些孩子交给你了。”40BNG

　　那年长的男人目送伯爵远去后，立刻让手下的士兵们脱下了那厚实的棉衣。40BNG

　　“跟我走吧，孩子们。”40BNG

　　莉洁接过一件棉衣，没有嫌弃，只是小心地将其披在自己身上。40BNG

　　她现在还小，在雪地的话，失温会很快。40BNG

　　要是再被冻死一次的话，会有心理阴影的。40BNG3

　　少女抬头，看向远方的那座由巨石雕铸的高耸城门。40BNG

　　那上面写着，霜岩城。40BNG6

　　......40BNG

　　城市的街上，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亡者。40BNG1

　　“难民，难民...到处都是，这该怎么管理。”那年长的男人摇了摇头，在一个偏远的修道院前停下。40BNG1

　　一个年迈的修女走出，她满头银丝，灰眸混沌，布满皱纹的脸上并不温和慈祥。40BNG

　　“怎么送来这么多孩子？”她看着男人身后的孩子们，皱起眉头。40BNG

　　“伯爵大人，晚点就会送一批被褥和粮食过来。”40BNG1

　　“我早已经不为伯爵家培养士兵了。”40BNG

　　“不是，只是想让你单纯地照顾他们...”40BNG

　　那修女将生硬的视线扫过面前的孩童们，孩子们一个个都慌张地低下了头。40BNG

　　但是，有一对清澈的眸子却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她。40BNG

　　那银发蓝眸的少女，身在孩群间，也能一眼望见。40BNG1

　　那一对对暗淡的眼神中间，能够出现这样的眼神，真是难得。40BNG

　　过了很久，修女才收回视线。40BNG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莫西奶奶。”她像是心软了，背转身，又侧过了脸，“还愣着干什么？外面这么冷！”40BNG8

　　孩子们如同被指挥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跟着老人的步伐。40BNG

　　莉洁只是悄悄地跟在最后。40BNG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40BNG

　　奔波了一天的孩子们，终于吃到了热食。40BNG

　　虽然只是一碗普通的麦粥，但孩子都能喝到一干二净。40BNG

　　“还有吗？”“没吃饱。”40BNG

　　几个大点的男孩捞光了盆底，久违的果腹感唤醒了贪婪。40BNG2

　　修女不在场，她给了孩子们准备了餐具就消失了，于是这几个男孩迅速盯上了那些吃得慢的孩子们。40BNG

　　例如其中最小的那个女孩。40BNG

　　“莫西奶奶！”那女孩看到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近，立刻尖叫起来。40BNG

　　但修女没来，其他的孩子们也没动。40BNG

　　直到那几个男孩向女孩伸出手。40BNG

　　“不准抢别人东西。”40BNG

　　莉洁挡在女孩的面前，轻飘飘地伸出手，就把几个闹事的男孩推到在地。40BNG

　　他们不明白面前的少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其中一个像是被撞得痛了，立刻委屈地哭出了声。40BNG1

　　哭声，终于引来了修女。40BNG

　　“打架的，都给我站出来。”40BNG

　　莉洁第一个站出，随后那几个男孩也在修女的眼神下自觉地站出来了。40BNG

　　“你们几个，明天下午每人去挑五担子水，至于你这个女孩...”40BNG

　　“莫西奶奶，她只是想帮...”被莉洁帮助的女孩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修女严厉的眼神吓退了。40BNG

　　“不管如何，在这个修道院，打架就要受罚。”她看着莉洁，继续说，“明天早上，把院前的堆积的雪扫光。”40BNG13

　　那么大的院子，却只让一个女孩子去打扫...40BNG

　　孩子们纷纷对莉洁投去同情的眼神。40BNG

　　“嗯。”40BNG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银发少女既不哭也不闹，像听见很普通的事情般点了点头。40BNG

　　修女垂下了眼帘，嘴唇微张，但还是沉默地转身走了。40BNG3

　　战争的孤儿们也抛去这场闹剧，开始在霜岩城度过这第一个夜晚。40BNG

　　冬日的晨曦，很快就为静谧的夜晚升起第一缕光。40BNG

　　在整座城市尚且安眠未苏醒时，年迈的身影已经在院落的雪地里，打扫着地上的雪。40BNG2

　　她吐了口浊气。40BNG

　　院子里的雪很多，她得抓紧时间多扫一点。40BNG1

　　修女看了看天色，拿着扫帚向堵塞门前的厚雪走去。40BNG

　　可那苍老的腿骨，突然颤抖起来。40BNG

　　天冷了，她也老了。40BNG

　　真是不得不服老。40BNG

　　修女颤抖着，却感觉身体被两只手扶住。40BNG

　　她看向身后，沉默了一会儿。40BNG

　　“你这孩子，怎么也起这么早。”40BNG

　　银发的少女对面前的老人眨了眨眼。40BNG

　　“习惯了呀。”40BNG

　　“你叫什么名字？”40BNG

　　“莉洁·安罗斯。”她拿过老人手里的扫帚，将对方扶到了一边，“莫西奶奶，你去休息吧。”40BNG

　　“不用罚了，快回去睡觉吧。”修女说。40BNG2

　　“对不起，莫西奶奶。”40BNG

　　但少女只是摇了摇头，依旧拿着扫帚走向雪地。40BNG

　　“不这样做的话...我才会睡不着。”40BNG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