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舀着碟里的红菜汤,在侍者想要为她倒果汁时摆了摆手。42ZNG
她刚刚得知了米里森这次见的老朋友叫阿纳托利,是科多斯多瑞兹——俄罗斯的魔法学校——的校长。西多罗夫这个家族按照英国的说法来是混血种,但俄罗斯这边并没有明显的血种歧视,他们普遍的认知是强者为尊。42ZNG
只要你足够强,哪怕是麻瓜出身的巫师也能够担任重要职位。42ZNG
从两人的对话中,薇薇安得知了亚历山大是阿纳托利的长子,弗拉基米尔是阿纳托利的幺子,这中间似乎还有一个女孩,不过关于这个女孩他们并没有深入谈论。42ZNG
坐在薇薇安对面的米里森还在和阿纳托利说着她当年作为魔法学校交换生来这边的愉快往事,却被后者翻出了陈年旧账。阿纳托利说她曾经想砍掉学校的一棵前几任校长种的老树用以做飞天扫帚,好参加魁地奇球赛,结果校长为了惩罚她,给她变出了一条带火星的尾巴,导致她趴着睡了一个星期。42ZNG
米里森年纪并不小,阿纳托利尽管染黑了头发也能从发鬓看出新长出来的白根,可他们忆起的往昔如昨日之事那般清楚明了,这让薇薇安很难想象这其实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42ZNG
席间的气氛一片乐洋洋——前提是要忽略走廊里的鬼叫。42ZNG
薇薇安刚放下汤匙,便又听到了弗拉基米尔的一声哀嚎。42ZNG
似乎亚历山大和弗拉基米尔在不久前已经到走廊另一头了,只是男孩尖扬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廊道里,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42ZNG
“阿纳托利,你那孩子能吃得消吗?快十分钟了吧?”回忆了当初学生生涯的糗事后,米里森的称呼也不由得更随意了,至少没再客气地喊西多罗夫先生。42ZNG
“弗拉基米尔总是这么调皮。孩子小时候不能惯着,多打两下才能长教训。”他说着,盛满笑意的双眼看向了薇薇安,“倒是让远道而来的你们看笑话了。”42ZNG
“西多罗夫先生不必如此言语,我听弗拉基米尔的那番话也并不是有意恶整他兄长的……不过这种家事我这外人也不好多加评判,您按照您这儿的规矩来就好。”薇薇安眼中掠过戏谑。42ZNG
阿纳托利哈哈大笑:“果然是懂礼节的英国人!米里森,这孩子跟了你多久了?看来有你两成功力了啊。”42ZNG
“学我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小孩嘛,就爱模仿一些他们选择作为偶像的大人。”米里森无奈的语气底下隐藏着一丝炫耀。42ZNG
“瞧把你能的。”阿纳托利撇了撇嘴,连带着他的胡须也颤动了起来。42ZNG
这时,外面的亚历山大终于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轻捂屁股呲牙咧嘴的弗拉基米尔。42ZNG
阿纳托利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变成了在孩子面前该有的严肃模样。“坐吧。”42ZNG
餐桌旁有五个位置,亚历山大线走到了米里森旁边坐着,弗拉基米尔便只好坐在薇薇安身边了。42ZNG
“弗尔,坐下。”阿纳托利抬眼看着弗拉基米尔,浅褐的眸子不怒自威。42ZNG
整顿饭下来他都十分安静,就像是在走廊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42ZNG
午饭过后,阿纳托利表示还要和米里森继续聊天,见亚历山大有些事情要处理,他就让弗拉基米尔带着薇薇安到后花园玩了。42ZNG
六月底的摩尔曼斯克凉中带寒,最高温度不超过十七摄氏度。薇薇安拢紧了袍子,跟着脚步略快的弗拉基米尔下楼,边走边观察着这栋建筑。42ZNG
“玩耍的事情没那么要紧。”薇薇安瞥了眼那颜色明显变深的黑裤子,“你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势吧。”42ZNG
弗拉基米尔扭头瞧了她一眼,之后便带她来到了五楼的一个房间外,他让她在外面等着。42ZNG
十分钟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孩看起来轻松了不少。42ZNG
“很抱歉,刚才被疼痛分去了全部注意力所以没法和你说话。”弗拉基米尔的英语听起来没有他的哥哥和父亲的标准。42ZNG
现在的弗拉基米尔有礼有节,和薇薇安一开始看到的小屁孩简直是两个模样。42ZNG
“没关系。”薇薇安轻笑着说,“我能理解持续的疼痛有多难受。”42ZNG
弗拉基米尔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他勾起了嘴唇,“我还是得谢谢你告诉我那是毒药,不然我哥就得被我害死了。”42ZNG
“现在你兄长和父亲都不在,你不用这么客气。”薇薇安说。42ZNG
看过了他涕泪纵横的样子后,薇薇安反倒有些不习惯他这么端着了。42ZNG
小孩子再怎么模仿大人的样子终究还是小孩子,更何况弗拉基米尔现在的表现和之前的他有强烈的割裂感,这使薇薇安难以忽视。42ZNG
闻言,弗拉基米尔看了她好一会,确认她没在开玩笑后,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的话也多起来了:“你真是我理想中的客人,天知道每次父亲的客人来之后我变成另一个自己有多难受。”42ZNG
“你父亲也是为了培养你,毕竟他是魔法学校的校长,你作为他的儿子会受到更多注视。”薇薇安说,“不过我们年龄相仿,算是同辈,你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做。”42ZNG
弗拉基米尔看着她,拱了拱鼻子。“不不,你太成熟了,我们只是看起来年龄相仿而已。”42ZNG
“其实后花园没什么好玩的,有趣的危险植物也都被放进了上锁的温室……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还是说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如果这儿有的话我可以带你去。”42ZNG
薇薇安沉吟了一会,“你们这儿有书房吗?我想去看看。”42ZNG
她跟米里森走了这么久,也算是浏览了不少地方的人文风情,但最吸引她的依然是每个地方独有的知识与书籍。42ZNG
“哦,你喜欢看书是吗?我也挺喜欢的。”弗拉基米尔与她并肩而行,“我家的书房挺大的,都能算作一个小型图书馆了。上层的书里面有不少高深的学识,我有尝试过按照书里的做法配制一种色香味与酒无异但是会产生特殊效果的魔药,可被我父亲发现后那些魔药都被收走了……”42ZNG
“你会炼制魔药?那你为什么会分不清楚瓶上明显的可致命标签?”薇薇安挑了挑眉,显而易见地不相信他的话。42ZNG
弗拉基米尔挠了挠鼻子,垂下了褐眸,“其实,我只是觉得好玩跟着书上走的,让我分清楚酒瓶的标签比分清楚毒药的标签来得容易。”42ZNG
见他的耳朵红了个彻底,薇薇安笑了笑,也不打算再问。42ZNG
两人一打开房门,房内的火炬便燃起来了,照亮形状不一、错落有致、如同方块那样叠在了一起的各式书架。42ZNG
几道长梯搁在门旁,薇薇安走了进去,抬头看向了天花板。42ZNG
这个房间有两层楼那么高,碎片形的彩色玻璃拼凑成圆形围着中间的以火红色发顶为圆心的彩绘。42ZNG
彩绘上是一个同一个女人的各种表情,在好几个表情中她都戴着银色的防咬嘴罩,而这几个表情看起来都比较疯狂。42ZNG
弗拉基米尔也随着薇薇安的视线看了过去,他解释道:“这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大占卜师,她的一生可传奇了。”42ZNG
“你是英国来的对吧?”弗拉基米尔见到薇薇安点了点头,又说:“那和你解释起来方便多了。她是一个吸血鬼,曾在你们的那个监狱、叫什么来着、呃——阿兹卡班!对,她在那里呆过,然后有一段时间她受聘于你们的英国魔法学校……”42ZNG
薇薇安歪了歪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指霍格沃茨?”42ZNG
“对对!”弗拉基米尔连连点头,“霍格沃茨,她在那里做过占卜老师,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回来俄罗斯后成了大热的占卜师,赚得盆满钵满后就隐居了——真奇怪,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她吗?”42ZNG
薇薇安拿过长梯架在其中一个标着看不懂的俄语提示的书架旁,她慢慢爬了上去。42ZNG
放置在高层的书架显然要比底下的厚重不少,她随意拿了一本便兴致勃勃地读起来了。42ZNG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记忆力有所进步,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这也使她更有动力阅读了。42ZNG
“那个、那个……”弗拉基米尔怀里抱着什么,他抬头焦急地看着薇薇安,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来。42ZNG
“你要是实在念不出来,想怎么叫都可以。”薇薇安眼中充满了笑意。42ZNG
跟着米里森到处跑的这几个月力,她没怎么见过年龄差不多大的人。米里森拜访的仿佛都是一些或脾气古怪或特别热情的中老年人,而他们的亲人早已成年。他们招待薇薇安的方式多是在她的请求下把她带到书房,任她在里面肆意阅读。42ZNG
虽然这于薇薇安来说并不是坏事,但和成熟的人呆久了后,她感觉到自己逐渐失去童真了。42ZNG
所以当看到三观还未成型、能够用大白话表达自己观点的弗拉基米尔时,薇薇安是高兴的。42ZNG
她迫切地想要拾得一段纯粹、任性、欢乐、每个孩子都该有的童年时光。42ZNG
“薇。”弗拉基米尔眼睛一亮,选择了一个极其简短的称呼。42ZNG4
他给薇薇安展示了自己怀里的东西:好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小玻璃瓶。42ZNG
“这是我上回做的酒味魔药,父亲将它放在了书房的箱子里却没有上锁,他可能是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个地方……它们看起来似乎成功了,你要和我一起尝试一下吗?”42ZNG
薇薇安挑了一瓶淡绿色的,她好奇地拿起来晃了晃。“这是什么酒?”42ZNG
“водка чистые росы……”弗拉基米尔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用英语表达。他自动切换成了母语模式,而薇薇安只能从一大段俄语中听到一个熟悉的词语。42ZNG
弗拉基米尔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不过你不用担心,经过我的炼制,这里面不含酒精,是不会麻痹大脑和伤害身体的,不过你还是会产生酒后该有的感觉,偶尔会有些其他收获。”42ZNG
他将怀里的瓶子都放回了箱子里,只拿出其中粉色的那瓶。42ZNG
在拔开塞子后,弗拉基米尔很有仪式感地侧过瓶身。“干杯?”42ZNG
如果不是向弗拉基米尔确认过,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伏特加。42ZNG
弗拉基米尔瘫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靠近壁炉的她能感受半边身子变得暖和起来了。42ZNG
薇薇安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可她的手像是灌了铅,半点都抬不起来。42ZNG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稳稳当当地站在被金线覆盖了一半的梯子上,好几本正飞速翻动着的书漂浮在空中、在那个身影周围。42Z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