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收拾完，已经快七点了。kXFNY
女儿去了卧室里复习学习，怎么说也是高三，太过放松可不行。kXFNY
我就和袁延坐在客厅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kXFNY
电视开着，放着先前没看完的《我们的父辈》。kXFNY1
静了片刻，袁延放下茶杯，低声开口。kXFNY
“你还看这种题材的电影啊。”kXFNY
我瞥了一眼袁延，扭了扭身子，把自己全埋在两个沙发靠枕之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幽幽开口。kXFNY
“多好看啊，了解了解那个年代的血和泪，不也算是升华自己了。你不爱看吗？”kXFNY
袁延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kXFNY
我被他的动作逗笑了，骂了一句。kXFNY
“神经病啊你。”kXFNY
袁延也尴尬地挠了挠头，憨笑了几声。kXFNY
“爱看是爱看，就是我记得你小时候那会不是好看言情小说吗。”kXFNY
我怔了怔。kXFNY
“有吗？”kXFNY
“有啊。”kXFNY
说起了以前的事，袁延的脸上也柔和了不少。kXFNY
“咱小时候那会，你还叫我偷拿家里的钱和你钱的凑一凑买小说，买来我也没看多少，全都是你拿着看了。”kXFNY
听着，我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好像还确实有这事。kXFNY
“以前那不是不懂事吗。”kXFNY
我思度了良久，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kXFNY
袁延则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kXFNY
气氛略有些沉默。kXFNY
我瘫在沙发上，静了一会，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了刚买的那包白将，回到客厅，坐到袁延的身边，朝着他递了递。kXFNY
“还抽烟吗？”kXFNY
袁延怔了一下，点了点头。kXFNY
伸手抽出了一根，拿在手里，犹豫着。kXFNY
我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打开了窗户。kXFNY
“来这抽吧。”kXFNY
袁延应了一声，走到窗边。同我并排站着，我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接过点上，再递给我。kXFNY
猛地吸了一口，烟头在窗外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猩红。kXFNY
袁延把烟缓缓吐出，穿过纱窗，消失在夜色中。kXFNY
我盯着烟头，略略出神。kXFNY
“也哥儿。”kXFNY
袁延突然低声唤我。kXFNY
“嗯？”kXFNY
“我记得你心脏有点毛病好像。”kXFNY
我滞了片刻，才慢慢点头。kXFNY
“是，冠心病。”kXFNY
“那你怎么还有烟？”kXFNY
袁延低头盯着我，面容严肃。kXFNY
“你现在什么感觉？”kXFNY
我咧开嘴角笑了笑。kXFNY
我本来是想笑的，但嘴角挑了半天也没笑出声。kXFNY
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kXFNY
“什么感觉啊，能有什么感觉。”kXFNY
我抿了抿嘴唇，侧着身子靠在墙上，偏过头，看着窗外。kXFNY
窗外很黑，除了对面楼房亮起的灯，别的我什么都看不见。kXFNY
就又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kXFNY
“……这几天，心绞痛越来越厉害了，有次早上，我起床给雯欣做饭的时候，胸口突然就疼地厉害，趴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站起来，得亏是醒的比平时早了些，没误了雯欣的饭点。”kXFNY
我顿了顿，转头看着袁延，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也没抽烟，烟灰已经在烟头上堆积的很长了，盖住了那抹猩红。kXFNY
我伸手，帮他弹了弹。kXFNY
“你知道吗，今天中午，雯欣给我做了菜，西红柿炒的蛋，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会，我就在想，她将来像这样做饭的样子，我大概是看不到了吧。”kXFNY
说着，鼻头有些发酸，就低下头，轻轻的揉了揉眼睛，静了片刻，我又抬头叮嘱了袁延一句。kXFNY
“这些事，我都没敢和家里人说，特别是雯欣，你出去了，也别乱说。”kXFNY
袁延盯着我，就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转过了头，看着窗外。kXFNY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看去，什么都看不见。kXFNY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kXFNY
“也哥儿，袁也，你该去医院看看。”kXFNY
闻言，我默然片刻，却是突然笑出了声。kXFNY
“延子，我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去了医院，住下院，花钱太多，闺女还在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不能先躺下。”kXFNY2
“那你要是哪天死了呢？”kXFNY
袁延的声音很轻，轻到我都有些听不真切。kXFNY
但这句细微的话，却让我哑然。kXFNY
是啊。kXFNY
我要是那天死了呢？kXFNY
我没想过，或者说我没敢想过。kXFNY
还未开口回应，袁延的声音，就又响起。kXFNY
“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不用你还。”kXFNY
听着，我嗤笑了两声。kXFNY
“给我，你拿什么给？拿你给儿子攒着的钱吗？”kXFNY
伸手，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广阔啊，当初的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子，如今也扛起了自己的家庭。kXFNY
我静了片刻，才又开口。kXFNY
“袁延，我们活着都不容易。这种蠢话不要再说，你老大不小了。”kXFNY
袁延眉头紧皱，抿着唇，看着窗外。kXFNY
静了好一会，他突然低低地骂了一句。kXFNY
“操。”kXFNY
接着，他张开手掌，烟蒂掉在掌心，猛地攥拳，把烟蒂攥灭在手心里。kXFNY
我愣了愣，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呵斥道。kXFNY
“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kXFNY
我慌忙的去抓他攥着拳的手，他却是躲闪。kXFNY
我怔在原地。kXFNY
袁延盯着我，攥着烟头的手微微颤抖着。kXFNY
一定很烫啊，他却没有松手。kXFNY
气氛僵持着，我的手举在身前，迟迟没有放下。kXFNY
袁延动了动嘴唇，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kXFNY
“……袁也，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的话，就去治，雯欣，我照顾，钱，我出。你忘了姓周的那个老头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又忘了周老头死了后他的老伴是什么样了吗？你不害怕吗？”kXFNY3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瞪着我，就像一堵不可跨越的高墙。kXFNY
“你不怕死？那你牛逼，但你要是在雯欣，嫂子，你爹妈，因为你的死活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天天饭也吃不下去，水也喝不下去的时候，你还不怕，那你就是畜牲！”kXFNY2
“袁也，你就是个畜牲！”kXFNY
袁延伸出手指着我，大声的喊着。kXFNY
电视中的电影此刻却是刚好演到了一场枪战，刺耳的枪声，把他的嘶吼掩埋。kXFNY
他剧烈的喘息着，看着我，指着我。kXFNY
我怔在原地。kXFNY
脑子乱糟糟的。kXFNY
此刻，枪声戛然而止，我和袁延之间也再次陷入沉默。kXFNY
我抬着手，他指着我。kXFNY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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