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了一群强盗骑士对小镇的劫掠行动中。领主大人开放了堡垒供镇民躲避,邻居们都已经去了,他们也尽力劝自己的母亲的一起去。但是她想要保住这件面包店,她害怕自己的儿子会找不到家。kXIse
“我发誓捍卫正义!我发誓保卫弱小!我发誓对抗世上一切不义”kXIse1
我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无力感深深地占据了他的心灵,一点点侵蚀了流浪骑士的意志。他松开了手里的剑,用一只手提着它,流浪骑士向着母亲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摸母亲的脸颊。kXIse
灼痛感透过皮手套,查德看着一股烈焰从母亲的脸颊燃起,然后一点点蔓延到全身。皮肤烧焦一片片剥落,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骨头架子。流浪骑士愣住了,他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泪水已经不再受控制,夺眶而出。他丢开了手里的剑,紧紧地抱住了曾是他母亲形象的焦尸,烈焰舔舐着他的躯体,疼痛难忍。kXIse
他在后悔、在懊恼、在怨恨。后悔为何这么久才回家一次、懊恼为何没有走得更快一点、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回来。kXIse
“你来迟了!”那具焦尸动了起来,她掐住查德的脖子,金属的护喉甲在嘎吱声中扭曲变形,“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你为什么没有救我?你的誓言根本就不曾兑现!你就是个骗子!”kXIse
窒息带来本能地挣扎,流浪骑士都已经做好了一脚踢在对方腹部的准备了。但是那自己的母亲,自己心中也确实有愧,若是能这样死去,也挺不错的吧。脖子上的铁钳收紧,焦黑的双手扼住了查德的咽喉,他曾经扼死了数量众多的恶徒——以绞刑的名义。只是今日这份刑罚终于是来到自己身上,该轮到自己来受罚了。kXIse
多洛莉丝已经破坏了藏书塔法阵的一半,她猛然发现之前还打得挺热闹的一人一怪突然没了动静。分出了部分精力观察之后,小魔女知道查德这是被眼魔的幻术控制了。流浪骑士的脸色发红,脖子上萦绕着一团黑气,眼看着没了进气要窒息而死了。kXIse
“你可别想就这么死了!”多洛莉丝娇喝一声,一股魔力灌进流浪骑士的体内,驱散了那一团黑气。kXIse
查德已经放弃了抵抗,死神带着黑纱来到了他的身边,即将为他盖上。不过在一片混沌中,他仿佛听见了多洛莉丝的声音,这使他周身一震。kXIse
“你可真有意思,愿意为了一群穷苦的农民办事。”小魔女从墓碑上跳下来,“是个善良的家伙,愿意和我一起旅行么?如果你想要一场充满荣耀的死,我能给你。”kXIse
查德回想起和多洛莉丝签订契约的那一个夜晚,明亮的月色照在他们二人的身上,逆着光的小魔女宛如传说中的湖中女神,除了个子有点矮。流浪骑士一直都承认,小魔女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孩子,行事风格也颇有些孩子气,但却充满了魅力。就像他曾在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丝绸与陶瓷之国来的商人那里见过的瓷娃娃,精美又易碎。他突然想起那个清晨,小魔女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以及之后为她梳理打结的头发,心窝微微的发烫。kXIse2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无论如何的悔恨也好,一切已成事实……kXIse
然后一阵劲风袭来,流浪骑士闪身避开。等他重新恢复视野,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面包房里了,他在一个宿营地里。周围围满了面目不详的黑影,他们举着武器,发出怪异难懂的叫声,足有一个人高的篝火堆在熊熊燃烧。kXIse
袭击他的东西背对篝火站着,那是查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仇敌。那是一位快要五十岁的老骑士,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皱纹,白色的络腮胡经过修剪看起来像是一头狮子的鬃毛。战争锤炼了他的身躯,这个老骑士个子不高却很敦实,四肢强健有力。杰克巴尔多·曼蒂科尔,这个老人和查德一样是个无地骑士,靠着出卖武力活着,当然也可以靠着劫掠地方活着。kXIse
这个老头子和他率领的一干人渣便是袭击洛伦兹小镇的凶手。查德追击了数个月,像猎犬一样四处嗅探,终于在一片森林里找到了他们的宿营地,并且在夜间趁着哨兵松懈发动了突袭。那个夜里,流浪骑士用自己的剑为家乡和母亲雪了恨,让仇敌流尽了血。kXIse
他早就死了……这也是我的回忆么?那么我就再杀你一次好了!kXIse
流浪骑士看着眼前再次站立的仇寇,已经明白自己是被那个怪东西拖进了自己回忆。那个眼魔试图使用查德记忆中的痛苦来摧毁他,若不是多洛莉丝的及时出手,也许眼魔就成功了。kXIse
这个老骑士和记忆中一样,拿着一把页锤和一面扇形盾,布满小伤疤的秃头没有头盔。由于那一晚查德发起的突袭,他甚至没有穿上盔甲,只来得及穿上了武装衣。流浪骑士捡起守誓者,秘银的剑身反射着篝火的光芒,煞是好看。kXIse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都如那个夜晚一样,流浪骑士挥起双手剑和老骑士战作一团。扇形盾在剑刃的攻击下碎片横飞,查德依靠着剑身的长度牢牢地压制了老骑士。虽然老骑士多次企图用盾牌抵挡然后快速拉近距离,但是流浪骑士利用灵活的身法躲开了攻击,重新拉开距离。杰克巴尔多是个难缠的对手,这位老骑士虽然年纪很大,但混迹了一辈子沙场,身手甚是了得。据说老骑士的原先是一位农场主,家里经营着一大片的农田还养了不少牛羊。但是有一天,战火摧毁了他的农场,乱兵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女。农场主在悲恸中掩埋了家人的尸体后,加入了一支雇佣兵,在战场上干起了卖命的营生。kXIse
他因为作战勇敢,数次率先攻上城墙,并且稳住防线的功绩被提拔为骑士。他也曾期待重新建立农场,重新开始生活,远离战争。可是被战争这头恶犬咬住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脱身,等他想要离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记得如何耕作,如何饲养牛羊,只晓得如何使用战锤敲碎别人的脑壳了。kXIse1
流浪骑士一脚踢在老骑士的盾牌上,迫使对方后退。那面盾牌已经严重变形了,无法再承受几次攻击了,用来加固的金属边框已经破碎,铁质盾帽也已经被劈开,盾面上也有了好几道裂痕。查德挥起双手剑,猛烈地劈砍,秘银剑刃锋利无当,盾牌在一声炸响后碎成了好几块。kXIse
没等老骑士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双手剑已经刺穿了老骑士的身体。查德用右手握住护手前方格挡小枝后方那段未开刃的剑身,用力把老骑士举了起来。被剑刃贯穿的老骑士顺着剑身往下滑,直到被格挡小枝挡住。kXIse
“你这家伙!少自以为清高!”老骑士的口中吐出不是血液而是燃烧的余烬,“你跟我们一样!我们都是曼蒂科尔!是蝎尾狮!是吃人的怪物!我们不是狮鹫!不是骏鹰!不是红龙!不是黄金雄狮!我们是该死的怪物!我们没有封地!我们真能靠着掠夺、摧毁、杀戮才能活下去!骑士的美德只属于那些有产业的骑士老爷!我们只不过是一群为了活下去而战斗的可怜虫罢了!等着吧!你终究会成为我们的中的一员!我们都是曼蒂科尔!无人可以逃脱蝎尾狮的命运!你会和我们一样变成怪物,变成吃人的怪物!”kXIse
“但不是今日。”查德的回答和那个夜晚一样。“至少这一次,我是为了正义而来的。”kXIse1
“去他 妈的正义!”老骑士大声咒骂,“当我遭遇劫难的时候正义在哪里?这个世界就没有正义,只有拳头大的人才拥有正义!今天只不过是你赢了罢了!”kXIse
“世间总有对错。”流浪骑士把剑刃一拧,“人间自有公理,也许一时不会出现,但是自然有人会记得。至少这一次,由我来执行正义。”kXIse
“你不过是个复仇者罢了……”老骑士的声音虚弱了下去,“复仇者有何正义可言,一切都太晚了……就算报了仇又能怎样……失去的永远失去了……”kXIse
“但是,世界会记着,正义终究存在。”流浪骑士把老骑士的尸体放下,“罪恶必须被惩罚,善举必将被嘉奖……也许不是今日,但总会有应验的一日。”kXIse
老狮子的尸体化作一团灰烬消失,那个宿营地也消失了。查德从幻觉中恢复,他看见了因为幻术被破解,而痛苦不堪的眼魔。藏书塔的书架,背后的小魔女,手里的秘银双手剑,他又回到了现实。kXIse
“很好,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这个家伙的法力屏障消失了。”多洛莉丝的略带鼻音声音让人好生安心,“做好准备,我要把它传送到那棵大树底下了。”kXIse
一阵白光闪过,两个人和一个眼魔就被传送到了天井的大树下面。没有了制约的流浪骑士和小魔女立即展开了猛攻,打得眼魔只能奋力招架。kXIse
当雷米尔爵士加入战局之后,局势更加一面倒。小魔女用风刃切断了眼魔所有的触须,让它失去了移动能力,两位骑士更是直接将武器刺入那个巨大眼球里。在一阵痛苦的嚎叫之后,霸占了藏书库相当长年月的怪物便殒命了。kX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