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榕原本觉得，自己为了追逐理想，已经付出了很多，曾经的矜持和信念，也早都已经被完全抛诸脑后。X6Mr7
但和卓人卿这个贱人一比，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节操含量还是超标了！X6Mr71
用话术欺骗和自己朝夕相处、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从他们那里拐到资助之后，又顺手就把“承诺”弃之不顾，大大方方说出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带挈人家的话？X6Mr7
要不是现在和你处于同一立场、有着共同利益的话，我都会被你吓得当场卷铺盖啊！X6Mr7
然而卓人卿毫不动容，不但笑纳了对方眼神中无声的指责，还厚颜无耻地笑出了声:X6Mr7
“虽说那些东西也不是不能拍——不过你扪心自问啊，拍那类东西，真的能引人注目吗？”X6Mr7
不止有一个认识到时代在变化的武林门派，曾经咬紧牙关、勒紧腰带，凑出资金请导演、请武术省为自己宣传。有些源远流长、影响较广的，甚至连中央都惊动，亲自拨款、派人协助，排片上也是鼎力支持。X6Mr7
然而除了本来就势力颇盛，富甲一方的白林寺外，几乎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X6Mr7
生不逢时、非武生的演员无法展示出武术本身的魅力、文案的劣质导致剧情支离破碎……X6Mr7
但最重点的还是，很多流派，未曾注意到观赏性、话题性的重要。X6Mr7
即使有些武术，在修炼到高深境界的时候，能引导出潜在的身体能力，以异相（比如充血膨胀、面目凶横什么的）示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欣赏那种简单纯粹的暴力美学。X6Mr7
港片的武术指导班底，不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风靡一时的吗？X6Mr7
“还是说，你认为两门历史绑在一块儿都未必能超过三百年的武艺，就已经积淀得足够厚重，可以在纪录片里，承载传播文化的重任了？”X6Mr7
虽说三百年的跨度，已经超过了阿美利加整个国家的历史。但在人文史都长达五千年的中原世界，区区三百岁，也不过桑荫未移。X6Mr7
与金戈铁马、神器更易的恢宏史诗相比，区区一两门武艺的传承，是何等单薄苍白？X6Mr7
以此为主题制作纪录片，去介绍那些在丹青上从未留下过姓名之人的话，想必所有的观众，都会感觉恹恹欲睡吧？X6Mr7
但如果这些都不拍的话——对方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呢？X6Mr7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仰仗你的能力，所以就不瞒你了——X6Mr7
我啊，只是想要从‘纪录片’这个角度切入，去找那个一直被人称为武林神话的郭海皇，听听他的故事而已。”X6Mr7
卓人卿龇起牙齿，露出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狰狞的笑容：X6Mr71
“不过呢，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疯狂地劝阻我，认为他很不好说话，也很不好接近。X6Mr7
甚至，如果我以一些可能会被他本人认为是无聊的理由去‘打扰’他的话，还会有生命危险。X6Mr7
因此——我需要一个相对合理点的借口，来让他们安心。X6Mr7
加上这之后，我在调查海王大会相关历史时，又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搞不好可能会动摇我世界观的疑点。所以现在啊，我打算把这个纪录片的格局，稍微放大一点。X6Mr7
拿出地图、扛好相机，让我们一个省一个省地走过去。我会把沿路所有的武馆通通挑战一遍。X6Mr7
赌注的话……对，就用那些武馆的商标使用权、馆长的肖像使用权，还有摄制经费来支付吧。X6Mr7
至于节目本身，要剪辑成以我个人为主视角的线性流程型，还是以各个武馆所传承武术流派为主视角的宣传手册型——就是你的问题了。”X6Mr72
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可能超越千数的各式拳种。X6Mr7
大费周章，就为了听一个可能别人不是那么愿意讲给你听的故事，调查些什么“疑点”？X6Mr7
不行不行，感觉信息量好像有点太大，脑子周转不过来了……X6Mr7
反复思考过后，白榕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了对方整套逻辑中最为奇怪的一个点：X6Mr7
“你为什么会觉得，只要自己完成了这么一部纪录片，郭老先生就一定会答应把那个故事讲给你听？整个计划中，似乎没有任何与他产生关联的部分吧？”X6Mr7
虽然乍一听，好像很宏大、很震撼似的，但这厮刚才披露出的动机和计划，除了让听众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外，好像就没有再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了！X6Mr7
我会用这部向全国观众公开的纪录片，承载我‘打败了整个中原武林中其余所有门派’的战绩。然后，以这份战绩当战书，向郭海皇挑战。X6Mr72
并且，不是现在已经苍老、腐朽的他，而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数十年独孤求败的强者，那个现如今已只存在于武人幻想、神话中的他！X6Mr7
如果他还珍视自己的荣誉，想在海王大会正式举办之前保住自己头衔的含金量，以达成那个‘在海王大会上，将海皇头衔交接给新一代强者’的目的话。就讲吧——X6Mr7
把他波澜壮阔的一生、把他投入在武术中的汗水、把他在战场上穿越的硝烟、把他在和平年代历经的心理挣扎、把他面对青春不再时的不甘与反抗，以及在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之后，所有关于武术的领悟，通通都讲给我听，用语言的形式，描绘出最强的自己吧！X6Mr7
然后……我会亲手，将这一切全部碾碎。将世代的更替，作为送给上个时代的最好赠礼！”X6Mr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