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也在外城区，一路往巷子深处走，越走越是昏暗，越是安静。lruFz
外城区空屋几近一半，他走过的巷道都没什么人迹，一片安静，只有脚步声在回荡。lruFz
“老张家是俩月前没的，拐角那边老陈家是啥时候离开雁城的...半年前？”lruFz
老黄走过去的时候，自家娃娃就伸起双臂往他身上爬，很快他大腿上挂了一个娃娃，背上又背了另外一个，奶声奶气地喊爹爹陪我玩。lruFz
换做其他时候，老黄肯定得逗弄一下自己家里的这俩小娃，但这时候他却没这心思，只是就这么任凭俩小娃在身上挂着，回了家门。lruFz
进门的时候，他还左右观望了一下周围还在的街坊邻居。lruFz
奇怪的是，天还没完全黑呢，周边街坊邻居却基本上都是门窗紧闭的。lruFz
若是细细去听去嗅，便能察觉到房子里隐隐约约传出压抑的笑声，以及从门缝里飘出的淡淡酒香。lruFz3
“那城主的好大儿，死咯。”lruFz1
“天道好轮回！今日当浮三大白！”这是隔壁老教书匠自说自话。lruFz
“大喜！大喜！大喜！大喜！大喜...”这是隔壁屠户在撒酒疯。lruFz14
老黄也关了门，在屋里摆了张八仙桌坐下，又从角落搬来私藏许久的老酒，与家中妻子说道起了这回事。lruFz
一直吵吵嚷嚷的小儿们已经睡去，自家妻子也收拾完了残羹。lruFz
老黄从窗口往外望去，只见月明星稀，万家灯火也灭了，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隐约的虫鸣声。lruFz
他虽然也觉得疲累了，但还不想睡，给自己又倒了三杯酒。lruFz
一杯对着自己，另外两杯对着旁边两个空无一人的位置。lruFz
“这一杯酒，敬乔家兄弟。”他声音低沉而缓慢，已经微醺：lruFz
“我不能为你们说话，这事我也只能藏在心里，但我的命，我们一家的命，是你们救的，这事不能忘。”lruFz
老黄家住外城区，这些年来也经历过饥荒，家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些其实他早见惯了。lruFz
但乔木乔林两兄弟的死，着实让他心中意难平。lruFz2
死人他见过许多，但如乔家兄弟这样死的，他确实没见过。lruFz
屋内另外一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与老黄的妻子也在交谈。lruFz
“爹他喝醉了？城主的儿子死了，这应该是大喜事，怎么他心情似乎不是太好？”lruFz
“只可惜那城主儿子死得太早，没能再等我几年武道有成，让我亲手手刃此贼。”lruFz2
老黄的长女十五六岁大，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颀长而结实。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扎成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眼光坚定，颇有几分女子少见的英武之气。lruFz13
提起城主儿子的死，长女还有点忿忿不平。lruFz1
“大娃，你莫要打搅你爹，让他静一静吧。”老黄妻子温声道。lruFz2
“我可不是打搅他，他不是心情不好吗，我给他一个惊喜，算是分分忧吧。”lruFz
“大娃，你的弟弟妹妹们还不懂事，但你要记着，人不能忘本。”lruFz4
“我来给你讲讲，这乔家兄弟的故...”lruFz9
他看到自己的亲女儿，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按进了桌子里。lruFz
也不见她如何发力，木质的八仙桌上便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小洞。lruFz
“前些日子，你不是才刚刚能举三百斤石锁吗？距离练力极限五百斤力气还挺远，怎么就突然练出内劲了？”lruFz2
俗话说穷文富武，武者的前期是练力阶段，要让身体结实，肌肉生长，可不只是光靠埋头苦练就可以的，营养也得跟上。lruFz
以老黄的家境，想要供养出一个十五岁的内劲武者，可谓是难上加难。lruFz
“茶楼的说书人，讲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的。不懂得藏拙，锋芒毕露的武道天才，都会死得很快。”lruFz
老黄下意识想驳斥自家孩子瞒着自己，但一想到乔木乔林两兄弟的死，顿时就哑口无言了。lruFz
“好，好。咱家大娃出息了。”老黄激动起来，眼睛眨巴了几下，几乎流下眼泪。但看到桌面上两个空位置上的酒杯，又是微微一叹。lruFz
“大娃，你现在已经比爹强多了，爹也没什么别的可以教你的，唯独有一点，做人不能忘本哪。”lruFz10
“也不知道乔家是否还有其他后人....大娃你有本事，将来你出息了，遇到乔家人可记得照拂一二。”lruFz7
乔木为老黄断后而死，乔林闯入城主府杀郭公子并因此而死，也让她们一家大仇得报，这她当然得记着，还得深深记在脑子里。lruFz
虽然听了说书人的故事，心里懵懵懂懂知道要藏拙，但对乔木乔林两兄弟那种任侠之气，怎么不心生向往，敬佩又感激？lruFz
“好了，你先去睡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不能熬夜太晚。”老黄眉开眼笑道。lruFz
等长女离开，老黄看着桌面上那两个空位置面前的酒杯，忽然一笑。lruFz
他端起那两个酒杯刚要泼在地面上，以祭奠乔家兄弟的亡魂。lruFz
但刚要洒他又觉得有点肉疼，于是他自个儿将这三杯酒一饮而尽，砸吧了一下嘴，说道：lruFz14
“我别的大本事没有，唯有这裆下的功夫，那可是一绝啊。”lruFz
“我二弟，天下无敌啊！”lruFz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