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爵士从一场恶梦中惊醒，火焰、尖叫和倾倒的面包房。有人用沾湿的布擦他的脸，睁开眼的流浪骑士，发现是一位教会的沉默姐妹。42o3n
这些女士隶属于光之教会，她们专职帮助战死者收敛尸体，这些坚韧的女性大多同样来自丈夫战死的遗孀，或是失去父亲的女儿、失去儿子的母亲。她们穿上黑色的长袍，发誓不再说话，终身保持缄默，为战场上死去的人收敛遗体，给予他们最后的体面。42o3n1
为查德擦脸的是一位少女，她的手有些颤抖。看见流浪骑士睁开眼睛，这位沉默姐妹有点吃惊，她张口发出一个音节，但是立马就捂住了嘴。42o3n
黑袍的少女并未理会，任旧固执地给查德擦去脸上的血污。这些干涸的血渍吸引了大量的苍蝇，它们嗡嗡地围着流浪骑士。42o3n
曾经还未成为骑士的查德就很喜欢帮助这些沉默姐妹。那个时候他和雇佣兵团一起行动，每次战斗后，他都会回到战场上，为死去的人祈祷，为敌人也为战友。当祈祷结束后，他会帮助穿黑袍的女士们搬运尸体，击退来啃食尸体的野兽或是食尸鬼。42o3n
回忆起少年时代，查德猛然想起那个倔强的金发小伙。他转身，发现那个小伙正靠着门框睡的正香呢，锅盖和菜刀放在脚边。流浪骑士丢在地上的黄金还在那里，浸透了血腥。42o3n
院门外的几位沉默姐妹把已经腐烂变形的可怕死尸卸下来，装进裹尸布里。查德经过这些女士身边时，他向她们俯身行礼，若是有一天自己也死于战争，到时候也要麻烦这些穿黑衣的天使来为他收敛尸骨。42o3n
女士们摇了摇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计，把又一具尸体从木桩上取下来，装进裹尸布中。流浪骑士加入了她们的队伍，把自己串上去的尸体又取下来，然后帮助她们把尸体送到大街的马车上。最后跟着马车一起出了城，一起挖坑掩埋。42o3n
等到这些穿黑衣的天使双手合十，想他道谢，这个骑士才反应过来，天都已经黑了。42o3n
不远处的伍斯特的伯爵的营地还在这里，他们点着火把，喧闹的声音让墓坑边的安宁变得更加沉默，和那些穿黑袍的女士一般。42o3n
流浪骑士想起自己的佣金和马匹还在大营里，他需要去结清这一切。42o3n
和所有饱掠一番的军队的营地一样，随营的商人和士兵们讨价还价，购买他们的战利品。营妓们在军营里钻来钻去，她们手里带着酒和肉，无数的人在等待着这些年轻的姑娘。42o3n
查德穿过一片进行着各种骰子游戏的赌博摊子，几个人想拉他坐下，但是这个浑身散发着腐烂死尸气味的骑士把他们吓住了，这个家伙看起来着实不像个活人。42o3n
流浪骑士在伍斯特伯爵的大帐篷前找到了伯爵的财务官，这个秃头的老人为伯爵家族服务了一辈子。42o3n
“你还敢回来？”头顶反射着火把光亮的老头子说，“伯爵那天去看了你的‘杰作’之后就吓病了。你居然还敢回来要你的工钱？”42o3n
“你可以试试不给我。”查德把双手剑杵在地上，双腿张开到与肩膀同宽，“我想你不会不给我的。”42o3n2
“啧……”吝啬的老头子很不开心，但是他对付不了这个疯子，伯爵手地下的其他骑士也在寻欢作乐，没人能来帮忙。42o3n
老头子走进大帐里，不一会拿出来一个小袋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银错金的精美酒杯42o3n
流浪骑士借着夜光数了数，确确实实是一百枚金币，虽然成色有些差。他把钱袋系在自己的腰带上，一拳把这个老东西打翻在地上。42o3n
那些卫兵哪敢动弹，那个像死人一样的骑士被军营里的所有人谈论。在这些人口中，流浪骑士简直就是放个屁都能崩死他们。42o3n1
流浪骑士看着满眼恐惧的老头子，一脚踩在了他拿着酒杯的手上。老东西痛叫着松开手，查德弯腰捞走了那个酒杯。42o3n
“这才够数。”流浪骑士转身离开，他去饲养战马的地方牵走了他的炉火。42o3n
那头栗色的重挽马一开始有些畏惧，但确定了是自己的主人后，开心地打了好几个响鼻。三天不见，这个大家伙都饿瘦了。42o3n
掏了两枚银币，从饲养牲畜的畜生手里买回来一袋燕麦。看着炉火吃饱之后，他牵着驮着行李的大家伙离开了热闹的军营，又回到了了乌斯托克城内的小院子里。42o3n
“抱歉……”他站在院门口，看着对着地上一大袋金币发呆的少年和他的母亲。42o3n
“这里的旅店还没有营业，我可以暂时住下么？”查德去掏腰上的钱袋，“我会付钱的。”42o3n
“啊，是你。”杨·杰士卡有点害怕，但还是把他的母亲护在了身后。42o3n
“没关系，我一直就很欢迎您在这里休息，爵爷。”他的母亲看着这个浑身发臭的骑士，转过去对他儿子说，“去打点水来，这位爵爷需要洗个澡。”42o3n
“不，我们应该感谢你。爵爷。”杰士卡女士说道，“谢谢你帮我们从地狱中救了回来。”42o3n
“这些钱财。”查德把那一大袋金币从地上捡起来，“当做我的赔礼吧。”42o3n
“不，我们受不起。”杰士卡女士拒绝了查德的赎罪，“你救了我们这对母子，这已经是最大的慷慨了。”42o3n
“爵爷，你是在执行自己的工作不是么？”杰士卡女士说，“如果你这的有愧于心的话，我听说过几天，他们会为战死的、被屠戮的家庭的孤儿建立一座孤儿院。你的这笔钱会比给我们更有用。”42o3n
“你吃东西了么？”杰士卡女士听到了流浪骑士的肚子咕咕叫，这个家伙像个雕像一样坐在院子里三天三夜，想来是饿坏了。42o3n
流浪骑士坐在院子里，重挽马被拴在了一边。杨·杰士卡提来了一桶井水，这个小伙子有把子力气，满当当一桶水没让他太吃力。42o3n
查德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干涸的血和死亡的味道。查德把板甲卸下来，扯掉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色彩的切口衫。用井水清理了身体。42o3n
那一桶水很快就被染成了不知道什么颜色，浑浊又恶臭，就像流浪骑士一般。42o3n1
这场洗浴足足用光了三桶水才结束，流浪骑士换上一件深色的长袖衫，身上的味道稍稍消散了不少，但是死亡的味道依然缠绕在他身上。42o3n
杰士卡女士端来了一大碗麦粥和一块面包。虽然很简单没有多少调味。但是三天累积的饥饿感让这个骑士大口地吃起来。42o3n
“别急、别急，还有呢。”杰士卡女士看着这位爵爷大口吞咽粗粝的麦粥和干面包。“虽然吃的简陋，但是这些还是管够的。”42o3n
少年坐在爵士的旁边，他伸手摸了摸流浪骑士的双手剑。42o3n
流浪骑士吞掉碗底最后一点麦粥，站起来，把空碗还给杰士卡女士。42o3n
“你可真厉害！”杨·杰士卡对查德说，他的眼睛闪闪发光。42o3n
少年手舞足蹈地模仿流浪骑士当日的动作，结果脚下一个不注意自己把自己绊倒了。42o3n
“谢谢你，爵士先生。”少年站起来后很认真地给查德鞠了个躬，“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完了，你就像那些骑士小说里的主角一样赶来帮我们了。”42o3n
流浪骑士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他走到炉火的旁边，从一大堆行李里面摸出了一包方糖块，从里面拿了一颗给杰士卡。42o3n
“谢谢你先生，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少年虽然嘴上拒绝，但是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那颗白色的方糖。这种来自东方的甜味剂，可是无比的昂贵，一般的平民哪有机会吃这个。42o3n
流浪骑士看他不接受，直接捏住他的嘴，打算硬塞。不过这个少年也是个硬汉，查德差点把他下巴卸下来，才把糖块捏碎了塞进去。42o3n
“你喜欢的话，全给你。”查德把纸包好的一包糖块递给了他，“算作我的住宿费用把。”42o3n
“这个太昂贵了。”少年人都愣了，这一包糖块价值十好几个金币了呢。42o3n
查德看着少年把这一包方糖递给他的母亲，杰士卡女士向他鞠躬。42o3n
“你能教我用剑么？”42o3n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