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亲吻地板的声音在列国之月球国度中的至高殿堂——月相宫中响起。3tt7l
歌尔萨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漫长雅致的弦月走廊，穿过梦幻瑰丽的月华镜厅，穿过幽香满溢的繁星花园，像一把尖刀，直直的向月相宫的核心——纯白王座插去。3tt7l
一路上，绵延不断，歌颂史诗的精美浮雕无法让他驻足半分，月华如水，荡漾如波的绮丽光景无法让他侧目一秒，繁花似锦，芬芳馥郁的奇花异草无法让他暂停片刻。3tt7l
此时此刻，已是月之国内属于无光之月的时刻，夜幕深沉，万籁俱寂。3tt7l
从未安装任何灯饰，千百年来全靠自然光辉照耀的月相宫内本该如国度此刻一般，无光无声，在夜幕的笼罩中陷入甜美的梦乡。3tt7l
新月，弦月，盈月，满月，皎月，残月…种种月相轮转变化，升起降下，月光便如水银泻地，清澈通透，轻盈柔和，照遍每一个角落。3tt7l
“歌尔萨卿，你来了。”纯白王座之上，身披月相，朦胧清辉流溢的君主对着来者微微一笑，显然歌尔萨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3tt7l
意念所致，月相轮转，心念变化，月华流溢，月之国君主潘迪亚·丽芙莱登的存在神圣，无暇，正如月之国子民们所想象中的那样完美。3tt7l
但是来者根本不吃这一套，对于这超越现实的美不屑一顾。3tt7l
“收起你的光辉吧，潘迪亚，它和你本人一样让我感到恶心。”歌尔萨看着高高在上的君主，语气冰冷：“你配不上真正的皎月之辉。”3tt7l
“我知道。”潘迪亚对于歌尔萨语气之中的冰冷，轻蔑毫不在意，他向歌尔萨伸出了一只手，一直修长白哲，如同玉石雕琢的手：“拿来吧，你知道我需要什么。”3tt7l
面前这只手充满神性，完美无暇，仿佛是万古之前神与第一圣徒立下契约，伸出的那只手。3tt7l
面对这只手，国度之内三成的人会顶礼膜拜，三成的人会心生敬意，还有三成的人会欣喜若狂。3tt7l
月之国的子民膜拜，人灵的后代尊敬，神的信徒狂喜，即便是高傲的天使也会收起羽翼，即便是傲慢的巨龙也会低下头颅。3tt7l
因为这是执掌所有圣徒七分之一奇迹的列国君主的恩赐，因为这是代行神之左手大能的永世之王的侧目。3tt7l
但很不巧，歌尔萨便是那万中无一的例外，他对列国君主嗤之以鼻。3tt7l
“如果我不给你呐？”面对潘迪亚的诉求，歌尔萨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任由尊贵的列国君主尴尬的举着手。3tt7l
“你会给我的。”潘迪亚语气笃定，脸上依旧是柔和平静的微笑：“如果你还想阻止神创的既定命运的话，如果你还想重见丽芙的话。”3tt7l
“若是我将月之眼交给其他君主呐？照见一切的皎月，多么可贵的珍宝，索尔（太阳君主）有了它说不定能成为遍照一切的太阳，厄俄斯（金星君主）有了它说不定能成为带来光明的黎明之星，特优斯有了它说不定能成为承载日月的永恒天穹，我为何一定要选择你？”3tt7l
“历经万古，神已在信徒的信仰中悄然变了模样，从广大无边，永恒常在的规律本身，到公正无私，客观无二的唯一法则，从主宰世界，审判善恶的秩序之源，到至善至美，大爱无私至善之光。”3tt7l
“神降下意志，创造命运是对人的观测，人恪守戒律，解读神意的本身何尝不是对神的观测，在纯粹的信仰中，神早就被扭曲成了其他的面相。”3tt7l
“人灵消灭一切敌人，登天为神，这是第一次扭曲，神成为国度之灵，一切规律的化身这是第二次扭曲，从无上无我之灵，一切规则化身具备公正无私的人格便是第三次扭曲，之后是主宰世界的第四次，审判善恶的第五次…一直到现在，即将二度创世，建立天国的第八次。”3tt7l
“对于人来讲，自我沉寂，新我再生只有一个方法，死亡，人却不能跨过死亡，但神不同，神跨越了死亡，每一次新神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旧神的死亡，旧神依旧活着，以戒律的形式主导着国度的变化。”3tt7l
“从最初的人灵，到如今生灭七次，即将彻底改变的神，人灵尚能遵守神人誓约，但完全新生的神还会在意束缚祂的枷锁吗？”3tt7l
“教国建立，二度创世，天国降临，百族升格为天使…显而易见，我们的新神对于誓约不屑一顾。”3tt7l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要再去信仰新神？又何必再去遵守新神的戒律？”3tt7l
纯白王座之上，君主放声大笑，被凡世视为神意化身的他赫然在疑神。3tt7l
“是我们虔诚的信仰，我们恪守的戒律造就了神，神应该是人灵，神应该遵守誓约，神应该无私偏向我们 ，若非如此，则是神的失格。”3tt7l
“失格的神还是神吗？显然不再是，失格的神便是邪灵，失格的神便是神敌。”3tt7l
“人灵便是人类之灵，人心所向，才是人灵，在整个国度之中，谁才是人灵？谁有资格成为人灵？”3tt7l
“身为列国君主的永世之王，身为神意显化的教国之主，身为神之右手的书记官月之眼，身为大奇迹，百族之王的炼狱。”3tt7l
“现在炼狱流放，百族之王位格破碎，月之眼死亡，人灵便只会诞生于列国君主之间，新神也只会诞生于我们之间，这样，无论是谁登天为神，人依旧会是万灵长子，国度宠儿。”3tt7l
“真是精妙的打算啊！”抛开潘迪亚曾经使用过的那些鬼蜮伎俩——借外神之手流放国度孕育的大奇迹“炼狱”，以三十年的时间裁剪历史，布局杀死照见一切的月之眼，以及接下来挑起战争，击溃教国与百族，平心而论，潘迪亚的立场还是很正的站在人这一边。3tt7l
按道理来讲同样身为人类主义至上理念的一员，歌尔萨应该对潘迪亚大力支持才对。3tt7l
“你就这么确定新神会是你？”歌尔萨嘲讽：“万一之后与教国的战争中你死了呐？万一与其他君主的决斗中你被杀了呐？”3tt7l
“身为列国君主，死在为人厮杀的战场上，是我的荣光，身为人灵之一，死在成为新神的途中，是我的宿命。”面对歌尔萨近乎诅咒的恶毒话语，潘迪亚笑容不减。3tt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