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的家
七月下旬的东京，让人有种想抛下工作，开着车，听着歌，逃离这座城市的冲动。f1qJL
这两天，久远主要的工作都是围绕那首《回家》展开的。和公司确认曲子没有“抄袭”嫌疑，登记版权，尝试完整的编曲等等。最重要的是，谈妥了歌曲最终的收益分成——f1qJL
首先是Aniplex那边一次性支付15万日元，确定将这首《回家》作为动画《学生会的一己之见》片尾曲使用。其次是如果后续发行单曲或者专辑（仅本歌平均收益），久远能从整体销售额中获得3.2%左右的分成（作词加作曲）。f1qJL1
其他还有什么卡拉OK，现场演出相关的条款等等，以这首歌的潜力而言，大概就是些蚊子腿了。【注1】f1qJL
总而言之，对于“新晋创作人”的久远而言，这个条件算是非常不错的了。f1qJL
七月二十三日，本是忙里偷闲，难得能够好好咸鱼的“调休”，久远家却意外地迎来了之前说“过几天”来的久远妈——岛津琉璃子。f1qJL
上午十点，本来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尚在睡梦中的久远，就被一阵“粗暴”的拍门声和接踵而至的手机铃声给吵醒。f1qJL
于是，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理的久远和穿着和服双手叉腰的琉璃子隔门相对，在她的身边，还立着一只有半个人高的深蓝色大号行李箱。这架势难道是要准备常住东京了？f1qJL
帮琉璃子把仿佛塞满了贵重金属般沉重的行李箱拎进来后，久远姑且给她端上了一杯冰冰的乌龙茶（便利店里卖的）。f1qJL
与琉璃子相对坐在矮脚圆桌边，久远这才来得及打量起她来——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而对面用玻璃杯遮住表情的琉璃子，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儿子”。f1qJL
只见她乌黑浓密的头发用一支樱花纹饰的银簪子绾在脑后，白净的面庞上眉眼鼻皆像是按照最标准的比例精心描绘上去的。只在眼角能够稍稍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看来这一路舟车劳顿过来也不容易。f1qJL2
身上穿着白领哑蓝色的中振袖和服，上面缀有五彩牡丹和绣球的花纹，并用淡黄色的腰带别住。f1qJL1
仪态端淑的她正襟跪坐在布团上，双手捧着玻璃杯，仿佛是画里出来的大和抚子，如果把玻璃杯换成茶杯的话。然而，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就是——f1qJL
“你这地方也太小了，还好我提前在附近订了高级酒店。”f1qJL
虽然语带嫌弃，久远却也能听懂她不会在“自家”久留的潜台词，这让久远不禁长舒了一口气。f1qJL
“没办法，事业也是最近才慢慢踏上正轨，过段时间就准备换个地方住了。毕竟…这里连钢琴都摆不下。”f1qJL
琉璃子点点头，“哼~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顽固。”f1qJL
翻译过来也就是没钱就找家里要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f1qJL
“最近写了几首好歌，虽然都还没正式发表，到时候手头就宽裕了。”久远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提前“透支”未来。f1qJL1
琉璃用手支撑起身子，穿着白色的足袋在狭小的房间里转了起来，“房间里一点人气（生活的气息）都没有，你这孩子都没有好好吃饭吧。”f1qJL
现在的便利店很方便的，久远在内心默默吐槽。他的老旧公寓是“一厨”一卫一厅的格局，加起来不到20平米。进门的玄关一边是鞋柜，一边是摆着案板和一个小燃气灶的简易“厨房”，久远平时也就煮煮泡面，炸炸鸡块，或是做点蔬菜沙拉之类的会用到。f1qJL
卫生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干湿分离，马桶旁就是一个小浴缸，上面带一个淋浴用的花洒。f1qJL
房间内，除了床，摆着一些书和碟片的三层书架，没有冷冻室的小冰箱，再就是大大的衣柜。平时用的笔记本电脑，现在也只能扔在床上。（桌子被占用了）f1qJL
总而言之，处处都透露着打工人久远家的捉襟见肘。如果有钱的话，谁又不想住大house呢。f1qJL
“参观”完房间的琉璃子又和久远聊了聊路上的见闻和家里的近况，但是没有提久远的“父亲”，估计是想着两人还没有正式“和好”。时间也到了快12点，琉璃子便提议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食材。f1qJL
距离久远的住所不到100米就有一家中型超市，人不是很多，里面有卖少量的水果和新鲜的蔬菜。提着琉璃子挑选的土豆，胡萝卜，鸡肉，牛肉，一些调味品和一小袋米（没错，久远家都没有），出超市时，久远抢先付了账。琉璃子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f1qJL
回到住所，琉璃子又从行李箱里翻出她带来和食材和咖喱粉，给久远做了一大锅咖喱和味增汤。f1qJL
随后，两人便围着圆桌吃饭，偶尔聊上几句，基本是琉璃子问他答。f1qJL
饭毕，久远提议让琉璃子躺在自己床上睡个午觉，她也没有嫌弃。f1qJL
久远则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书，狭小却又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偶尔沙沙地翻书声。f1qJL
等她醒来时，已经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外面的阳光也没有那么刺眼了。琉璃子帮久远把剩下的咖喱放进了冰箱，差不多够一个人两天的量。f1qJL
全部忙活完后，她就准备告辞了。久远帮她拎着行李箱，来到车站，一路无言。f1qJL
琉璃子预订的酒店离久远这里大概两站路，靠近涩谷那边。f1qJL
看着琉璃子瘦削的背影，久远心底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感：f1qJL
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顿，在这汹涌的人潮中。却又没有立刻转过身来，而是用手飞快地抹了抹眼角，这才扶着行李箱缓缓侧过上半身，撇着嘴角俏皮地道：f1qJL
站台上方斜射过来的阳光刚好从她发尾与和服上颈的空隙间照到久远的脸上，是那样的刺眼，又是那样的温暖。f1qJL1
晚上，久远发邮件给奏小姐，准备找她再请一天假顺便借下车。没想到的是，又接到了一个令人有点头疼的“任务”。f1q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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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樱花国唱片收入的大头在唱片公司和铺货的店里，一般占到80%以上，剩下的音乐制作人又要分走一大半，所以留给作词，作曲和实际演唱者的份额非常少。f1qJL
但如果歌曲的生命周期长，在卡拉OK里火爆，多次在演唱会等场合被演唱等等，对于作词作曲的创作人，还是一笔非常可观的长期稳定收入。（现实中靠一首歌吃一辈子的例子也不是没有）f1qJL
文中久远（水濑祈，小仓唯）之前做的那种基本只负责唱歌的“偶像”可以说是纯纯打工人了。f1qJ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