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一直很在意的……守护者、艾利克斯、格林，它们三者，其实不完全是同一种东西。43auO
这在与艾利克斯的战斗中，因艾利克斯的存在本身得到了证实。43auO
守护者是“天生”的天灾，与污秽融为一体后就直接一跃四级晋升天灾，起码特格温是这样。43auO
艾利克斯是正儿八经的秽物，作为强悍的骑士君王在成为秽物之初就有着二阶中顶尖的战力，在时怨之雨的高速成长中迅速激发了自己的潜力，达到了三阶，成为了超越者，拥有了特殊力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血肉，拥有完整意识，甚至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强迫自己忽略白巫女的存在。43auO
而格林，按照鲁斯特学者对秽物的梯度划分，他的肉体强度完全是二阶秽物，这还是因为他在成为秽物前的身体强度就已经抵达了二阶，换句话说，他的肉体强度提升其实不算大，但他在诞生之初就有了“雨”这种目前看来三阶才会有的特殊能力，他的力量之源似乎不是纯粹的污秽，而是天上的时怨之雨……并非是后天天灾，而是从一种早已存在的天灾中获得力量。43auO
这片大陆上的天灾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是“通用”“普遍”的，无论什么地方都可能会有，像是寻常的电闪雷鸣，山洪干旱，地壳运动等等……而其中有七种较为特殊，只会在各大势力的地域出现，鲁斯特的“时怨之雨”和格斯兰通灵学院的“无终湍流”就是这样的天灾。43auO
格林很难抱着乐观的想法去认为到那时自己的雨还能有如今的效用，就像他在实际的雨中会得到加强，离开了雨，他必然会被削弱。43auO
这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力量并不实际，而是“虚的”，他不喜欢借助外力，更希望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43auO
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起码也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43auO
被暴雨剥夺了生者的时间，作为死者留下的执念被天灾扭曲成恶毒的模样，放大了一切生前的怨念，抓取了死前一刻最极端的情绪，与污秽血肉中囚禁的灵魂结合起来，就成了怨魂。43auO
格林杀死秽物，怨魂中尚且纯净的部分会投入地下，而其中污秽的部分，其中“铅华”，则会被他的暴雨截取，作为灵魂的柴薪，在永不熄灭的燃烧中缓慢擢升。43auO
如果梦中艾伯特的传说是真，他就相当于从那份死亡的轮回中参合了一脚，所有被他杀死的秽物，都没有“死后的世界”。43auO
天际散落的雨滴在风的流动中斜斜落下，为血肉模糊的世界铺上一层朦胧的雨幕，在死寂中点缀声音的活力。43auO
很快，雨水汇聚一齐。从房檐的斜边滴落在格林的盔甲上，在他的眼中，跃动，粉碎。43auO
他看着雨落，难以计数的灵魂在小小的雨滴中挣扎，沦入死无葬身的地狱，只有成为柴薪的那一刻才能真正解脱，或许，能够得到教典中的最终救赎，“安宁的永眠”。43auO
经过半年的验证和各方面的信息，格林已经明了，或者说光是看着就能明白——对于灵魂来说，死后不能沉入地下，继续徘徊于世上，这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43auO
纯粹的自我早已投入地下，等待着下一世的轮回，而它们只是污秽的“旧我”，在生者的存世间没有它们的位置，被化世镜中的死后世界所呼唤着，本能地想要前往，却又被某人囚困着，无法前往。43auO
本就是被扭曲的怨魂，在死后亦承受着万般苦痛，难怪总是如此疯狂的模样。43auO
在过去，格林对这些怨魂并不了解，只是对自己的雨吸取怨魂这件事有隐约的认知，只有在相当少见的情况下，才会将它们召出，涂抹在剑上或是别的方式，压榨它们的痛苦，用于战斗。43auO
大量涂抹在身上，用其污秽的本质作为净化之火的柴薪，在这层柴薪烧完前，其内部的格林受到的损伤会大大降低——他这行为就像是把怨魂当作了围绕在火把顶端的秸秆桐油，而自己则是火把本身，在秸秆绳子烧没前自己顶多就是有点焦，不会真的完全化成碳。43auO
如果把艾利克斯受到过的损伤量化，巫女大人的火焰起码占据了其中八成，毕竟为了抵御火焰，艾利克斯自己的黑火能力几乎从未实际用于攻击，对于一个百分百的纯正秽物来说，白巫女的净化之力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43auO
就这样，格林毫无犹豫，也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它们当作武器使用。43auO
格林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白裙，满头红发如霞光散落的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她比格林矮半个头左右，身形消瘦，面容绝美，霞色的眸子里有火光闪动。43auO
她微微蹙着眉，脸上挂着哀愁的神色，对格林叹道：“即使是小安你，也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吧。无论是当作柴薪，还是当作别的什么，你真的能无动于衷么？”43auO
“怨魂而已。”格林垂下眼帘，平静地说道，“它们恨我，恨你，恨她，仅仅是因为得不到拯救就去恨拼命想要帮助它们的人，我没有理由对这种东西报以同情，何来的心理负担。”43auO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小安，你我都不能免俗。他们的恨意本没有这么大，只是被天灾所扭曲，你是知道的。”43auO
“……就算如此。”格林定神，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没有当圣人的余裕，还和造就了这一切的天灾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我需要它们来提升自我，即使成了造就痛苦的帮凶也无所谓——这世道，我没有心思去考虑道德问题。”43auO
闻言，少女的哀愁更甚，即使想要振作，也掩盖不了失落的神情。43auO
“抱歉呀小安，我也给不了你问题的答案，毕竟——”她缓缓地靠近了格林，端详着他的面容，轻声言说，“就算你臆想一个人来和你讨论，她所知道的，也只有你所知的。即使思维的方式不同角度不同，作为一个死者，她又怎会否认生者的想法呢？”43auO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格林的脸：“我之所以会出现，只是因为你想把你的压力说给别人听，自己问自己一些问题，并不是真的指望能改变什么，不是么？”43auO
“那么，小安，我倾听着，并且要按照你心底希望的那样告诉你——”她认真地说道，“就随你去做吧！制造痛苦也好，吞噬灵魂也罢，即使他们曾经是平民，曾经是跟你一样的人，是你的邻区，你的朋友，曾经的你，和你家人一般平凡的人，即使你每时每刻都能听到他们的嚎叫，知晓他们痛苦的模样，也决不要动摇——尽情地将它们作为你行动的柴薪吧！”43a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