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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锦木千束正陷入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苦战。4116C

  她低估了双方体能差距造成的劣势,也低估了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所拥有的战斗经验。4116C

  在布朗斯基开始发挥全力之后,他四肢的关节和脊柱的凸起都变得愈发粗大明显,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快速生长发育,伴随着令人胆寒的撕裂声,他的身高至少增加了三十厘米。与体型同时增强的还有他的肌肉组织,随着皮肤的颜色逐渐变成黄绿色,他的肌肉也变得更加发达,这使他在突然变大的情况下体型依然协调,丝毫没有影响他发挥自己的战术技巧。4116C

  依赖枪械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就把距离拉进,逼迫她以更大的幅度闪避退让,逐渐将其逼入避无可避的境地。布朗斯基的思路非常清晰,他步步紧逼,大开大合的摆拳与快如闪电的刺拳交替,逐渐将千束的闪避空间向一侧墙壁挤压。千束试图摆脱敌人的纠缠,但布朗斯基的步幅太大,千束又不能背对他只能快步倒退,导致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无法拉开。而且在进一步解放力量之后米卡特制的非致命性子弹对布朗斯基的效果也大幅度下降,他仿佛失去了痛觉,子弹打在臂膀、胸膛之类有厚实肌肉覆盖的部位几乎不会引起任何反应。4116C

  不过短时间内千束并没有什么危险,她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看似凌乱的步伐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身体的姿态,有惊无险地避让开敌人的每一次攻击,还能抓住机会时不时予以反击。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的呼吸已经开始失去节奏,乳酸也在不断累积。她能察觉到布朗斯基的意图,但尝试过之后就明白强行打破现在的战斗节奏几乎是不可能的,继续这样打下去无异于慢性自杀,她必须想办法创造机会,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4116C

  在躲避着布朗斯基的攻击经过一扇门前时,千束注意到那扇门上已经满是弹痕,锈迹斑斑的门板严重变形,上半边已经和门框分离开来。就在这一瞥之间,一个模糊的计划已经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没有时间思考和分析,千束遵循着实战和训练所积累的战斗本能做出了行动。她在闪避的时候故意缩短了步幅,使布朗斯基的拳头贴着自己的肩膀砸了过去,虽然不是直击,但她还是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辆轿车,伴随着令半边身体都变得麻木的剧痛,她踉跄着跌向右侧,正好撞在那扇半开的门上。4116C

  借着布朗斯基的力量,千束成功地撞断了门板与门框最后的一点链接,连人带门一起向屋内倒去。她就身向后翻滚,以仍然有些麻木的左臂撑住地面伏身站稳,右手单手举起拘束枪打出朝门口打出拘束弹。4116C

  这一击出乎布朗斯基的意料,从他的位置原本是看不到那扇门的状况的,自然也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让这女孩撞倒门板躲了进去。待他转身追击时,千束已经调整好姿势,像猫一样伏在地上,从一个相当低的高度发射了拘束弹。这么近的距离单扇门的宽度,布朗斯基不想被缠住就必须向一侧躲开。但他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追击机会,在那女孩起身的这段时间里他攻击命中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于是他反手抽出鲍伊猎刀,脚下急停同时转动身体,抡圆了胳膊一刀将拘束弹凌空切成了两半。4116C

  但拘束弹之后袭来的却不是下一发拘束弹或者那种特殊的非致命性子弹,而是一个绘有Lycoris标志的书包。布朗斯基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挡开它,但就在他触碰到它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白色气囊突然从里面弹了出来。几乎将整个走廊都堵住的庞大体积、强度极高的凯夫拉织物、戳上去只会变形无法撕裂的蓬松填充……这种仿佛枕头大战最终兵器的装备劈头盖脸地糊在了布朗斯基身上。他越是努力想要稳住脚步不被推开,整个人就被包裹地越紧密。4116C

  千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加速前冲,在靠近门口的瞬间踏步跃起,双手在大概是敌人头顶的位置一撑,整个人便翻到了敌人后方。接着她抓住气囊的一角,找好位置后冲着气囊的边沿打出了最后两枚拘束弹。既然只靠拘束弹无法困住敌人,那就再加一层缠绕物,第一发拘束弹命中了气囊的边角,将四角困成了一股黑色的小球,第二发又横向缠在了气囊上,将蓬松的气囊变成了一个双层充气的口袋。4116C

  稍微喘了会儿气恢复了一下体力,千束揉着还有些疼的左肩对缠在气囊口袋里胡乱挣扎的布朗斯基说:“呼……别费力了大叔,你挣不脱的,这东西连失控的小汽车都能拦住。”4116C

  似乎是听到了千束的话,布朗斯基动弹了一会儿便不再挣扎,仿佛是放弃了抵抗。4116C

  “你做的很好,士兵。”布朗斯基的声音从气囊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但语气很欢快。他毫不吝啬对千束的夸赞:“你比常人更敏锐更强壮,非常机智反应极快,简直是天生的战士。啊……我现在相信老爷子说的‘神赐的天赋’了,你在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4116C

  “我谢谢你哦。”千束靠着墙席地坐下,一边给手枪换弹一边注视着已经不再晃动的气囊口袋:“但是我不想跟你多说话啦大叔,你也省点力气吧。”4116C

  布朗斯基从善如流地沉默了一会儿。他费力地将步枪从口袋里丢出来,然后也往下一坐对千束说:“杀掉我。你必须这么做,以败者的血肉为食,你才能更加强大。”4116C

  千束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步枪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枪,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把枪踢到一边,对着气囊口袋摇了摇头:“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也许你确实罪无可赦,但至少不应该由我来夺走你的生命,之后DA会给你应得的惩罚,虽然楠木她们不太可能乐意听你狡辩,但也不要这么容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嘛。”4116C

  “……”4116C

  又是一阵沉默,待再开口时,布朗斯基的言语间隐约带上了一丝怒意。“你是这么想的吗?”他大声问着:“即便是敌人,你也要给他机会吗?你知不知道我杀了几个你们的人?你难道不想为同伴报仇吗?你知不知道只要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永远失去合法地杀死我的机会?”4116C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但不应该是我来复仇。”千束说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呆呆的蠢脸,她坚定地回答道:“我是不会杀你的。”4116C

  “……你不会没杀过人吧?”4116C

  “没有哦。”4116C

  “……我要收回刚刚的话,你并没有一个战士的心,你的天赋对于你来说只是诅咒,是命运的肿瘤。”4116C

  布朗斯基的声音愈发低沉,千束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她警觉地站起身,举着枪对准口袋:“不要试图反抗哦大叔,虽然不会杀你,但我打人也是很痛的。”4116C

  “你应该变得更强,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以为自己还有其他选择?明明是一匹狼,却喜欢吃香蕉吗?”布朗斯基喋喋不休着,伴随着他话语的却是被撑得越来越大的口袋,以及凯夫拉织物被蛮力硬生生撕开的刺耳声响。4116C1

  “一匹狼可以败给另一匹更年轻更狡诈的狼,但不能败给披着狼皮的山羊……”4116C

  先是一根手臂,一根生着凹凸不平的黄绿色厚皮的手臂,一根肘关节严重增生形成了骇人骨刺的巨大手臂。接着是脊柱异常突出的后背,强壮得令人感到畏惧的背肌形成对称的狰狞纹路,随着身体的舒展逐渐形成一张恶鬼的脸。最后是已经完全变形的双腿,巨大的脚掌撑破军靴,脚趾与趾甲结合形成利爪,脚踝变长变厚形成了反关节,与肘部类似的骨刺也生长在原本应该是脚踝的位置上。4116C

  已经完全变成怪物的布朗斯基缓缓转身,他的衣服已经被巨大化的身体撑裂了,但现在他的皮肤比任何防弹装甲都要厚实,发达的肌肉比任何枪械都要强劲,矿物质富集的骨骼足以承受十九吨的泥头车的全速撞击……这样的变异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他接受的改造不能无中生有,在平常的饮食中他必须摄入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能量和矿物质,至少一个月的调整才能维持不到五分钟的变身,然后体内积攒的生物质与脂肪就会消耗一空,连器官都可能受到损伤。4116C

  布朗斯基活动了一下比千束腰都要粗的脖颈,完全变成黄绿色的脸上没有一根毛发,变厚的头骨形成深陷的眼窝,碧蓝的眼睛在深邃的阴影中闪着执着疯狂的光。4116C2

  “羊,就应该被狼吃掉。”4116C

  他呢喃着,被颈部肌肉和粗大的骨骼挤压变形的声带发出暗哑低沉的声音,他看向满脸惊惧的千束,缓缓地露出狰狞的微笑。4116C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