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茫然到极点,听着那些如山呼般的祝贺声,只觉得自己明明身处人群,却好生孤单。3tFrM2
他不知道的是,在宴席开始之前的谢清和,与此时的他有着相同的感受。3tFrM
他很努力地冷静了下来,没有去思考这道法旨背后隐藏着的意味,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3tFrM
是的,他确实希望迎娶谢清和,从而成为清都山的掌门。3tFrM8
如今掌门真人颁下法旨,这个念想已经成空,但他仍旧可以与谢清和结为道侣,无非就是不能成为清都山掌门而已。3tFrM2
徐卿这般想着,终于得以平静下来,随着渐小的声音,念出了那句话。3tFrM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谢清和的身上,在众人开口之前,温和笑道:“也祝贺小师妹。”3tFrM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人们的视线渐渐来到谢清和的身上,开始了新的祝贺。3tFrM
与前一次满是真诚的祝贺声相比,这一次的声音听着要浅上了许多。3tFrM
因为有很多人想到,这一句祝贺来自徐卿,而他正被怀素纸指责暗害清都山的未来掌门。3tFrM
她听着场间稀疏不齐的祝贺声,缓缓起身,面无表情走到场中央。3tFrM
谢清和无可挑剔地行了一礼,然后接过那道法旨,认真看过。3tFrM
随着她的视线扫过,以金光凝作的法旨,便也化作无数光点散开。3tFrM
她沉默片刻后,转身望向场间所有人,说道:“今夜就到这里吧。”3tFrM
按道理来说,这会引来很多人的不满,但今天却所有人都赞同了这个决定。3tFrM
无论是七大宗的弟子,还是清都山的弟子,对此都没有异议,以最快的速度离场,连寒暄都顾不得了。3tFrM2
大概是谢清和尚且年幼的缘故,这些留下来的人里只有绝运峰主是长辈,其余都是年轻一代。3tFrM2
叶寻看着谢清和,认真说道:“天渊剑宗与清都山乃世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个立场都不会改变,师妹无须担心。”3tFrM
来自于长歌门的沈依澜,敛去那些对怀素纸的微妙敌意,望向谢清和微笑说道:“长歌门自然是支持你的。”3tFrM
除去没有到场的万劫门以外,剩下的四大宗派都表明了立场,是同样的支持。3tFrM
尤意远从人群中走出,看着谢清和,语气沉重说道:“我想留下来。”3tFrM
随着他的表态,那十数名平日里围绕着徐卿的年轻弟子,此时也都站了出来。3tFrM
她来到那张属于自己父母的椅子,转身坐了下去,刻意没有去看怀素纸和徐卿,认真说道:“继续刚才的事情吧。”3tFrM
这是她作为清都山未来掌门,修行界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必须要有的超越喜爱厌恶的成熟,理智。3tFrM9
徐卿站在场间一侧,古树的微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映出的却是苍白的疲惫。3tFrM1
怀素纸坐在那张案几后,神色如常平静,甚至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浅浅喝了一口。3tFrM
清都峰顶,清都山当代大师兄如临大敌,神色苍白而憔悴,少女却安然而坐,淡饮热茶。3tFrM
这画面无论怎么看都很诡异,双方的身份都应该调转过来,如此才算得上合理。3tFrM
“既然你认为残寺中的那场刺杀与我有关,便请你拿出证据。”3tFrM
修行者对凡人办事不需要讲证据,只要有感觉就行;正道八大宗碾压小门派时只需要说一句邪魔妖道,道盟便会装聋作哑,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3tFrM1
奈何怀素纸是散修,却不是小人物,于是徐卿必须要按照规矩办事。3tFrM
好在他在事前就已经确定过,怀素纸不可能拿得出证据。3tFrM
他与怀素纸在私底下有三次对话,那些对话里确实涉及到了很多隐秘,故而他在对话开始之前,都会再三确保自己没有被法术留下影像。3tFrM
在这个前提之下,他又对怀素纸的行踪做了调查,经过复数的确定后,这些天里怀素纸从进入清都山以来,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幢小楼。3tFrM
只是……他同样也想不到,怀素纸为什么忽然对他做出这样的指责。3tFrM
怀素纸没有看她,望向谢清和,说道:“请希言峰主来吧。”3tFrM
片刻后,那位曾经在夜色深处要出手拦下怀素纸的希言峰主,来到了众人之前。3tFrM
这样的场合,请希言峰主到场作一个见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3tFrM
尤意远和黄语芙为首的弟子们,都这般想着,神情愈发凝重。3tFrM
怀素纸的视线往人群中去,准确地找到了话里的尤意远。3tFrM
在她耗费巨额灵石,为怀素纸买下那数十件天材地宝后,她曾让希言峰调查那批灵石的去向。3tFrM
祭炼飞剑结束后的不久,希言峰便将调查结果给了她们。3tFrM
那时的谢清和闲着没有事情做,看过几眼那封密信,发现灵石流向的地方有十多个,很难找到幕后的卖家。3tFrM
而她记得……怀素纸也没看上太久,便将那封密信弃之如履,继续去翻那些典籍了。3tFrM
她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终,不会再有下文,没想到今夜却会听到一个明确的指向。3tFrM
场间的气氛诡异了起来,就在众人看着尤意远的时候,怀素纸又说了一句话。3tFrM
这是秋祭那夜里,在尤意远之后挑战她的人,今夜同样在场。3tFrM
怀素纸视线再转,落在另外一位弟子身上,说道:“霜风露,魏良辰。”3tFrM1
魏良辰看着她的眼睛,很想问她是怎么查到的自己,但更好奇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于是沉默。3tFrM
当连续三个名字与天材地宝联系起来,留在场间与此事无关的年轻弟子都回想起来,不久前听到的离奇传闻。3tFrM
——谢清和为了祭炼一把飞剑,很是神奇地买回来了数十件不该能买到的天材地宝。3tFrM
问题在于,祭炼飞剑一事与谢清和在残寺中遭遇的刺杀有什么关系?3tFrM
希言峰主忽然说道:“你请我过来,就是让我来听这些的吗?”3tFrM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楚落在每个人的耳中,震撼道心。3tFrM
谢清和同样没有被震慑到,她偏过头望向希言峰主,面无表情说道:“我听。”3tFrM
希言峰主微微皱眉,似乎是有所不满。3tFrM3
数十件天材地宝的真正来历,逐一被怀素纸说了出来,没有过一次错漏。3tFrM
徐卿没有说话,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一潭死水。3tFrM
那些无关此事的清都山弟子,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3tFrM
直到此刻为止,怀素纸始终没有提起一个人的名字,与一件最为珍贵的事物。3tFrM
徐卿听得很认真,知道即将轮到烛龙骨片,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名字,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怀素纸的面前,等待着承认。3tFrM
徐卿听到这四个字,看着怀素纸的眼睛,准备开口质问。3tFrM
就在这时候,他却听到了三个字。3tFrM1
怀素纸静静看着他,眼里没有怜悯,只有绝对的平静,就要说出那个不在此间的名字。3tFrM11
徐卿看着怀素纸,看到了她即将说出的第一个字,眼瞳骤缩,毫不犹豫说道:“是我。”3tFrM
话被唐突打断,怀素纸没有再继续下去,转而说道:“回到最开始的那件事。”3tFrM2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面向谢清和,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微颤说道:“残寺那场刺杀,确实与我有关。”3tFrM12
在金黄古树的微光映照下,所有年轻弟子的脸上都是茫然,眼里都是不敢相信。3tFrM
谢清和脸色苍白,怔怔看着被自己视为亲生兄长的男子。3tFrM
片刻后,她很是艰难地挪开了视线,看着怀素纸沉默半晌后说道:“谢谢。”3tFrM
怀素纸没有说话,来到小姑娘的身前,把她轻轻抱入怀里。3tFrM
终究还是哭了。3tFrM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