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胆小鬼 6

　　离开咖啡馆，沐浴着如火艳红的夕阳，桑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步在街上，却在一间酒馆的面前停了下来。f1r00

　　甜蜜的香味和酒的气味混合着从门缝里钻出，如果刻俄柏在他旁边，想必会流着口水二话不说地冲进去。f1r00

　　这么想着，桑正要路过。f1r00

　　“哦！这不是桑嘛！”f1r00

　　忽然，酒馆里有人叫住了他。f1r00

　　“狄亚罗斯？”f1r00

　　而在餐座上，确实有一道熟悉的身影。f1r00

　　“真巧啊，居然能撞在一起，要来喝一杯吗？”f1r00

　　迪亚罗斯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衬衫，一手拿着酒，又嚼了口手里的肉串，向他点头示了示意。f1r00

　　而在他旁边，一个穿着朴素，眉目间多少有些畏缩与疲惫的库兰塔问了问他。f1r00

　　“迪亚罗斯先生，这位难道是……”f1r00

　　“没错，这位就是近日轰动全城的法兰了。”f1r00

　　同为异世界的来客，桑同样想在他口中知道更多的情报，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点点头在旁边平常坐下。f1r00

　　“请多指教。”f1r00

　　“不不不，该说请多指教的人是我，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法兰先生。”f1r00

　　要知道，这几天全城搜疯了都基本没人能找到桑的身影，简直就像是个幽灵人一样。f1r00

　　“我的名字是马克维茨！这…这是我的名片！”f1r001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吃个饭。”f1r00

　　伸手接过，桑对着沉稳严肃，丝毫没有被这消息影响的老板点了啤酒与推荐的菜品。f1r00

　　“你们两个认识吗？”f1r00

　　迪亚罗斯喝了口酒开口回答道。f1r00

　　“算是酒友吧，这家店我们两个都经常来，久而久之就混熟了。”f1r00

　　“迪亚罗斯帮我解决了公司派下来的几个困难的广告订单，真的是很感激不尽。”f1r00

　　“别这么说，朋友之间帮忙而已。”f1r00

　　而酒上兴头，迪亚罗斯的脸上也出现了几道潮红，过去贵族少爷的性格在醉酒后稍微浮现。f1r00

　　“难得今晚能在这里和桑你偶遇，那么决定了，今天的消费就由我买单好了！”f1r00

　　马克维茨赶紧劝道。f1r00

　　“这样不好吧，还是我们自己付……”f1r00

　　“唉！就当作给我面子！我可是但是霍斯劳家的骑士！这点钱是付得起的！”f1r00

　　马克维茨还想说什么，但桑抿了口酒后开口制止了。f1r00

　　“由他吧，你劝不住。”f1r00

　　“唉，那就多谢狄亚罗斯老板了。”f1r003

　　听着两人随着酒越喝越多后越来越不知所谓的闲聊和打浑，桑沉默又迅速地不断进食咀嚼。f1r00

　　而就在这时候，迪亚罗斯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将空了的酒杯丢给老板续杯，他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打自心底地开口抱怨道。f1r00

　　“你们说，理想到底是什么呢？”f1r00

　　忽然问出了有些像是上年代初中老师才会说的话。f1r00

　　马克维茨同样灌了酒，满脸的潮红稍微减缓了他的畏缩及脸上的忧愁。f1r00

　　“搞不懂啊，成年进入社会以后，才知道坚持理想的不容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现在就光连活下去，都需要竭尽全身的思想和力气，谈何去谈什么理想。”f1r00

　　自从创业失败，公司被收编沦为无业游民后，在一家一家投简历请求收留的现在，年轻心里的那把火，已经全部熄灭掉了。f1r00

　　“迪亚罗斯先生，你以前有的是什么理想呢？”f1r00

　　在听到他这个问题的同时，迪亚罗斯愣了愣，连带醉醺醺的面孔都好像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f1r00

　　他茫然地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响才终于开口。f1r00

　　“我的理想嘛，其实是挺孩子气的，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理想不过是能像我的那位憧憬的哥哥一样。”f1r00

　　“您有兄长吗？”f1r00

　　“嗯，而且和我这个没用的胆小鬼不一样，他是位十分优秀的骑士，无论是天赋意志资质还是什么也好，他都要远远在我之上。”f1r00

　　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是无比的复杂。f1r00

　　“比起我，他才是真正配得上血言骑士之名的人。你知道吧，一个家族只允许有一位长骑，一般来说，年龄相差不大的长子和次子之间，一般都会产生一些矛盾和竞争。”f1r00

　　“但我家里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我实在是太弱了，构不成竞争力，听起来挺好笑的吧。”f1r00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f1r00

　　那是一双女人般的手，与布满老茧从小训练与搏杀的兄长相比，自己根本就是生长在温室的一束花朵。f1r009

　　“我无疑是爱着大哥，但也同样，我也嫉妒着他，所以年轻的我也想要证明自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个人差。”f1r00

　　那是愚蠢的想法。f1r00

　　而年轻人感情用事的天真妄想，总是伴随着失去破碎。f1r00

　　在旅行中，他带上了作为侍女的勒妮亚，从小娇生惯养到大的他习惯了让人照顾。f1r00

　　而很快他就感到了后悔。f1r00

　　没能保护好，在那片危险的土地上，当一次失踪后再次见面，看见的便已经是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f1r00

　　他第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承受了天真理想的代价。f1r00

　　愤怒，绝望，后悔。f1r00

　　无穷的负面情感冲击着内心，他要复仇！就像是小说的主人公一样，用自己的武器，将自己的痛苦百倍奉还给那些杀害自己侍女的卑劣之徒！f1r00

　　但是，当他真的找到仇人，站在火山官邸的女主人塔妮丝面前时，感受到她那强大的魄力与身后守护骑士深不可测的实力的时候，他产生了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f1r003

　　赢不了的。f1r00

　　还没开打，他就明白了这一点。f1r00

　　甚至…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f1r00

　　而或许看穿了他这胆小鬼本质的懦弱，女主人反而向他发出了蛊惑的邀请。f1r00

　　「真正的英雄会刻意挑选污秽不洁的路走」f1r00

　　这句话改变了他的想法。f1r00

　　不，是他用这句话逃避了。f1r00

　　逃避了复仇和冰冷的现实，背叛了死者与自己的意志，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只是一昧逃向自己的理想。f1r00

　　简直和小丑一样……f1r00

　　太愚蠢，太卑劣，太可笑了。f1r00

　　实在太可笑了。f1r00

　　然而即使决心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狄亚罗斯那白嫩的双手又如何去斩杀那些从腥风血雨里杀出的同胞？f1r00

　　在屡次刺杀行动失败后，他终于肯认清现实——自己不过是个可悲至极却不知耻的蠢货。f1r00

　　放弃复仇，令家族蒙羞，哥哥尤诺或许说的没错，自己不该走上这条不可能的路，白白害死了自己在乎也在乎着自己的人。f1r00

　　你还有什么颜面活着？f1r00

　　你还要干什么？f1r00

　　废物的你有什么能做到的事情？f1r00

　　失魂落魄地在大地上流浪，而在某一天，他来到了只是在传言中听过的神秘壶村，有一个正在采花的小壶接纳了他，接纳了他这个没用的家伙。f1r00

　　看着狄亚罗斯白嫩的手，小壶发出了意外的请求，请求狄亚罗斯能当他们的维壶师。f1r00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f1r00

　　不是别人，而是需要自己。f1r00

　　即使是自己这双什么都做不到的手，依然还有能做到的事。f1r00

　　真的…真的太好了。f1r00

　　这是他的救赎。f1r00

　　过去曾经是贵族少爷的男人俯下身子，用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学习着维壶的技巧。f1r00

　　那个一心想要追上兄长的自己肯定无法理解吧，这对他来说便足够有意义了。f1r00

　　然而，就像是命运的恶趣味，幸福永远不能持久。f1r00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壶村遭遇了将目标打在战士壶碎片上的卑劣盗猎者，他们烧杀抢掠，将他重视的美好和好不容易才重新取得的幸福打个粉碎。f1r00

　　于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最后一次堂堂正正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他持鞭飞蛾扑火般投向了此生唯一的死战。f1r00

　　结果不出所料。f1r00

　　自己果然不是主角。f1r00

　　战到一度连意识都失去，已经奄奄一息的他一根手指都已经无法动弹，而就在最后的弥留之刻，昔日见过的无名褪色者来到了自己面前。f1r00

　　“我…我有保护好吗？”f1r001

　　盯着他。f1r00

　　他期待着，也恐惧着那个即将说出口的回答。f1r00

　　而沉默了几秒，看着周围横尸遍野的破壶，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唯一幸存的小壶，褪色者沉默地点了点头。f1r00

　　“啊…赶上了啊。即使是我这样无能的人，也能为保护他人而死，也算没有愧对霍斯劳之名了吧……”f1r003

　　如此思想着。f1r00

　　在最后一刻，他最后一次合上了眼睛。f1r00

　　将自己的人生符合泰拉大地稍微修改了一些细节后，他将自己的过往痛快地向着友人诉说。f1r00

　　但在说完后，他又同样有些迷茫。f1r00

　　这莫名其妙的重生给予的第二次生命，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到底又该寻找些什么呢？f1r00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壶村了。f1r00

　　他的未来，到底又该何去何从？f1r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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