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熙攘的民间药房内，草药的苦涩味充斥鼻腔，混杂着痛苦的呻吟和哭泣声。3tl0r
东仙居住的地方虽然是相当接近瀞灵廷的区域，但街上的大部分街民依然比较贫困，如果遇见怪病或者伤痛就只能到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看病。3tl0r
而且就算是这样，医师也只能由在现世担任过医师职位的人担当，但魂魄和肉体有很大区别，许多疑难杂症根本无法得到解决。毕竟大部分民间医师都不懂回道，甚至连“锁结”和“魄睡”在哪里都不知道。3tl0r
真正能够医治魂魄的技术只掌握在医疗第四番队和贵族街的中央释药院手中，普通的民众纵使愿意出钱也没有被救治的资格。3tl0r
东仙要躺在病床上，手臂被两块木板随便夹在一起，敷了些草药便草草了事。根据他的打听，是一位名叫麻中蓬的灵术院学生一脸肉痛的替他垫付了费用，所以他才能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床位——虽然药房只是在厚木板上铺了层草垫而已。3tl0r
根据看护小姐的形容，当时对方的五官都快拧巴到一起了……3tl0r
“就是歌匡提过的那个学长么，好像也是贫苦出身啊。”他心想道，“真是太感谢对方了，之后一定要努力打柴赚钱还给他。”3tl0r
周围全都是病人，因为听力过于出众，他睁眼闭眼脑子里全都是百姓的哀嚎声。好在这么混乱的场景里，也没多少人会关注他这个缩在角落里的病号。3tl0r
让人安心的声音从他心底传来，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喂，找本小姐干嘛？”3tl0r
“那个……不、不作什么。”东仙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找人聊天的，毕竟他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想问问，为什么当时在树林里只有我能听见您的声音？”3tl0r
在东仙眼里几乎无所不知的莉莉终于被问住了，半响后不确定地回复道：“大概是那个，就是……特斯拉？牛顿？或者是某个我忘记了名字的物理学家提出的理论，你知道声音的本质是什么吧？”3tl0r
“笨，亏你还是个瞎子。声音的本质当然是震动，但是一般人只能够听见某个频率的声音，而蝙蝠啦、海豚啦、哥斯拉啦这些动物就能够听见更高或者更低频率的声音。”莉莉简单地解释道，毕竟要让一个生活在这种时代的人理解声学知识也太困难了点，“总而言之，现在的我是一把刀，所发出的震动频率一般人是听不见的。当然，现在这样和你心里对话另当别论。”3tl0r
“就是说我听力很好。”东仙若有所思地问道，“哥斯拉是什么？”3tl0r
“一种会当着丈夫的面用原子吐息口爆别人老婆的两栖动物。”3tl0r4
莉莉轻哼一声：“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我现在也忘记了很多东西。”3tl0r
她现在也不得不庆幸零番队确实是正派组织，行事风格相当节制，不嗜杀，非必要时也不会擅自干涉下界。她所持有的关于未来的知识被和尚认为威胁到了平衡，那么被抹去的也只有“未来人的名字”，也即是她的前世回忆。因为对零番队来讲，如果自己没有掌握关于未来的知识，那么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大虚罢了。3tl0r1
虽然在赫利贝尔的帮助下回忆起了自己的归刃，但被涂黑后带来的影响也没能被完全消除，她的精神空间大半依旧是漆黑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巨鲛恢复了正常。3tl0r
东仙突然叹气道：“要是我的眼睛能看见就可以知道哥斯拉是什么样子了。”3tl0r
“……我觉得不能，除非我学会了素描。”莉莉道，“不过你女朋友蛮可爱的，可惜你是个瞎子看不见，现在还瘸了。都三天了她还没来看你，你肯定是被甩了。”3tl0r
“好一个朋友关系，我就喜欢别扭系青梅竹马！”莉莉漂浮在精神空间内，费劲搓下一团漆黑的墨点扔进嘴里，赞叹道，“甜！”3tl0r1
被染黑的空间无边无际，按她这个净化速度，别说千年血战了，万年血战都赶不上。3tl0r
“我们真的不是……有人来了。”他的听力远超常人，已经察觉到了有许多人在向这里逼近。3tl0r
“我……当然不认识了。”她半路改了口，不满回应道，“别老您啊您的，叫我姐姐行不？我可是永远的十八岁美少女。”3tl0r1
东仙心想你要是十八岁的话那得叫我哥哥，但此时房外传来阵阵骚乱声，让他松手断掉了链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病人和看护小姐们被耀武扬威的护卫们挤到了一旁，一座小山般的身影向着角落里的东仙要压了过来。3tl0r
听对方走步时带起的风声就像是一头小象，喘息声略显苍老，脚步却很轻盈。除了数名护卫之外，他的身边还跟着个男人，不知为何步伐有些乱，似乎是被拽着过来的。3tl0r
在对方开口前，东仙要急忙蹭起身子，低头道：“您好，大前田院长大人。”3tl0r
因为歌匡的缘故他有知道一些灵术院内的情况，那么眼前这位体格庞大却又擅长瞬步的老人无疑就是大前田慎太郎大人了。对方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时不时就会出资救济流魂街的平民和出钱维护街道，所以就算是在流魂街也算得上大名鼎鼎。3tl0r
“哦？听说你的听力超乎寻常，果然名不虚传啊！”大前田被东仙的听力惊了一下，随即欣喜道，“我这次可真没来错。咳——”3tl0r
他轻轻咳了一声，身后的护卫们立即行动起来，强硬地将其余病人给赶了出去。他们的动作异常粗暴，医师和病人们低沉的痛呼和暗骂声落入了东仙的耳朵，让人不适的声音充斥了他的大脑。3tl0r
东仙疑惑道：“大前田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这里的都是病人……”3tl0r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而已。”大前田没有丝毫架子的盘坐在他身旁，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满，回头厉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对病人温柔些，这些钱发下去，叫大家不要扰到我和要君的说话，知道么？”3tl0r
他抽出一大叠钱币递给身后的护卫们，这些钱平均发给在场每个人都足够抵得上他们一整月的劳作。不满的声音立刻变小了不少，整个房间迅速被清空，只剩下了大前田和他身旁的人。3tl0r
海面上，莉莉搓了把黑色的钓竿逗弄着巨鲛，撇撇嘴：“千年不见，还真是人摸狗样的了。”3tl0r
“要君，这几日辛苦你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升任四番队副队长的山田清之介，我特意为你请他过来……”3tl0r
大前田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清之介无情地打断，嗤笑道：“明明是在路上意外与我碰见的，要不是你这只肥猪死缠烂打把我拉过来，我根本就不会踏入这里半步。这是什么狗屁药房？这些药和包扎手法前所未有的拙劣，真是在侮辱医道这两个字。”3tl0r
“别这么说嘛，本来我是打算随便去释药院请个医师来的，但既然碰见了你不是更好么？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如释药院的人？”大前田被冒犯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起来，“要是你觉得这里的医师技术不行那就亲自动手呗。”3tl0r
清之介眯起双眼，手指忍不住抽动起来。确实，他的性格扭曲又恶劣，但唯独对医术和回道情有独钟，哪怕是有人自杀他也会拼尽全力把对方救活，并以此为乐。3tl0r
就在他踏进这家药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不自觉纠正起入眼所见的一切错误，甚至到了心痒难耐的地步。3tl0r
眼前这只肥猪据说是在千年前帮山田家的先祖报过大仇的恩人，故而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在清之介的童年回忆里没少出现这个胖子的身影。虽然家人们都说他是什么远超寻常队长的强者，但在痴迷回道的清之介眼里所有队长都只是沉迷刀剑或者鬼道、白打的白痴罢了，根本没有回道技术登峰造极的卯之花队长伟大。3tl0r1
东仙听出了对方的不情愿，开口道：“很感激清之介先生愿意来看我，但如果您确实不愿意的话——”3tl0r
“我不愿意？”清之介冷笑道，“臭小子，你是觉得我不如这里的劣质医生？”3tl0r
清之介的手掌已经搭上了东仙的伤口，以寻常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拆开了手臂上的绷带，释放着回道的同时嘴上讥讽道：“听好，既然你不愿意我给你治病，那我就偏偏要治。不过这都和那只肥猪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想让你这样的愚民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医术罢了！”3tl0r1
我是个瞎子，也瞧不见啊……3tl0r1
实在不知道怎么吐槽的东仙把话压在了喉咙里，心想这些有本事的人大概都有些怪癖吧。不过就算他看不见，也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医术确实远比这些民间医师高明，这种奇妙的感觉难道就是回道么？3tl0r
趁治疗的时候，大前田笑着插话道：“都是优秀的年轻人，大家也可以熟络熟络嘛。那我这就不绕弯子了，要君。”3tl0r
“请你诚实的告诉我，前些晚上的那只虚是被你斩杀的吧？释放了三十三号破道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歌匡小姐吧？”3tl0r
草垫下的斩魄刀震颤出声：“别把我供出来，就说是你干的。”3tl0r
东仙只能无奈地点头：“是，但这都是我情急之下……”3tl0r
“哈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大前田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惹来了清之介不要干扰治疗的怒骂，“我懂我懂，危急关头总是有人能够爆发出寻常人所没有的潜力！而我们就会将这样的人称作天才！不过要君，你应该也知道平民是没有资格学习破道技术的吧？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处理好，或许会让歌匡小姐的前途染上黑点啊。”3tl0r
在尸魂界的历史中流魂街爆发过不止一次叛乱，但却从未有成功过。别说是攻入瀞灵廷，就连成功达到四门的都寥寥无几。3tl0r
这是当然的，不具备力量的叛民就算聚集数万人也抵不上一位掌握了卍解的队长，即使是最弱小的队士，只要掌握了破道就能够轻易的将上百人在数分钟内化作焦炭。3tl0r
如今的尸魂界秩序是建立在十三番队的绝对暴力之下的，由此任何试图将这种力量擅自传播出去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在中央四十六室的眼中，这是足够被处以死刑的重罪。3tl0r
“等下！这是我偷偷学会的，和歌匡她没有关系！”东仙立刻反应过来了大前田话中的意思，急忙替歌匡辩解道。3tl0r
自然，他还可以选择出卖莉莉，但对他而言出卖救命恩人不如让自己去死。3tl0r
清之介死死拉紧绑扎，痛得东仙倒吸一口冷气，跟着讥讽道：“就算是这样，五十年的监禁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你，按叛乱罪处死把。”3tl0r
东仙的额头上浮现出一缕冷汗，张张嘴：“不、不会……”3tl0r
“当然不会了，我们是教书先生，又不是刑军那帮不将情理的东西！当然，我没有诋毁四枫院家的意思，尤其是现在的夜一当家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大前田和蔼道，“不过这件事确实不宜泄漏给外人，所以为了你和歌匡小姐的光明未来，我也做了些许安排。”3tl0r
莉莉嗤笑一声，但东仙却没有听见，而是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地追问道：“还请大人赐教！不论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3tl0r
大前田哈哈一乐，笑道：“不需要，比起你去做些什么，反而是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你只需要记住，那晚在林中斩杀虚和释放破道的都是歌匡小姐就可以了。过两日可能会有十番队的成员前来找你询问些事情，但不必担心，我早就在暗中做好了打点，你只需要别乱说话就可以。”3tl0r
“是这样么……”东仙松了口气，感激道，“实在是让您费心了，大前田大人。”3tl0r
“怎么会？歌匡小姐是我非常重要的学生，哪里有老师会对自己的爱徒见死不救的呢？但这件事却有些对不起你，毕竟斩杀连十番队都没能察觉到的虚可是一件大功。为了包庇自己的学生而如此委屈你，实在令我过意不去。”大前田从怀中又摸出一大沓钞票塞进东仙怀里，那是足够他在山上辛苦捡整整四五年柴的份额，“这些你请先收下吧。”3tl0r
感受到怀中沉甸甸的份额之后，东仙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急忙推却道：“这、这我怎么敢收！您肯帮我和歌匡脱罪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不能够再拿您的钱！”3tl0r
“拿呗，这死肥猪的钱拿再多都应该。”莉莉在精神世界吐槽，“有的人脑袋上顶块儿瓦都能买四五栋别墅呢。”3tl0r1
大前田把钱用力推进东仙怀里，加重了语气：“要君！你听我说，这份功绩和名声是远远超过我给你的这笔金额的！如此小钱而已，成大事者就不该斤斤计较！”3tl0r
“诶，不需多讲！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未来一定是大有前途的。若是真的过意不去，未来还给我就是了，但你现在需要这笔钱。”大前田放缓了语气，凑拢到他耳边轻语道，“还有件事情，你先不要四处伸张。三个月后的真央灵术院入学考核会修改筛选规则，不论是谁，只要能够通过测试就有入学资格！不论是谁，哪怕身体有残疾，都行！”3tl0r
肥厚的手掌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温和道：“资金也不需要担心，学院有奖学金制度，只要能够保持年纪前十的好成绩就能拿到，要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毕竟歌匡小姐也是靠着奖学金在学院就读的。那么，三个月后我在院长办公室等你，因为我每年都会在哪里给首席新生代表发放奖章么！哈哈！”3tl0r
“好好好，我对你有足够的信心。”大前田笨重的起身，“趁这年轻，能够牢牢抓住的东西就该抓住。等会儿蓬君会来安排你住宿的，毕竟这里实在是和我们未来首席的身份不相称，也不利于养伤啊。”3tl0r
他和清之介离开了这里，一直到走出门外还能听见清之介对他的毒舌声音。3tl0r
东仙发了好一会儿呆，晃动了下已经能够正常活动的手臂，甚至连脚上也被安装了钢制的义体，根据他感觉到的材质肯定也价格不菲。3tl0r
他数十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整个人像是燃烧了起来，本该昏暗的世界突然充满了希望。3tl0r
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他再也不用每天都辛苦的打柴和干杂物只为讨一口饭吃，还可以和歌匡一起读书，毕业后进入十三番队，获得去瀞灵廷内生活的资格。3tl0r
白色的兔子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事件的发展，甚至轻而易举就能够借用大前田的关系联系上赫利贝尔，但她什么都没有做。3tl0r
毕竟事态的发展可真有趣，让她也满心期待起来。3tl0r2
在她眼前引发过奇迹的灵魂最终会变成什么颜色？东仙要，你最终会成为规则的拥护者还是打破者？是我猜测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杂鱼，还是说，能够再一次握住我的刀柄？3tl0r
摆在你眼前的可真是一条坦途，但，抄近路可是比跳悬崖还要难上百倍的。3tl0r
莉莉在宽广的空间中悬浮着，扔了颗黑球进嘴，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3tl0r
“甜！”3tl0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