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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世界十:时间囚徒

  你知道时间循环吗?四十三岁的罗格·伊尔特尔住在五十一外围,单身离婚,没有孩子,他在瓦力电力公司上班,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8点才能回家,整天抽烟,经常酗酒,喜欢赌马,偶尔去■解决■需求,每天嗨到凌晨2点才睡,每天睡眠通常不足6个小时,睡前,他一定要服用安眠药,通常时候会就一杯热牛奶吞服——这是他妻子在他身上留下的最后痕迹……但这样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突然在某一天结束。42oTT

  2202年,911日,当罗格·伊尔特尔被闹钟吵醒,挣扎从床上爬起来时。折磨着他永恒的噩梦,从窗外第一声鸟叫发出的时候,便开始了。42oTT

  每一天都是循环的,每一天都在重复……42oTT

  有贤人讲人生就是一场无归的远航,都是从一块舢板到一艘渡船,以阅历和记忆搭建的,用美好和苦涩组装的,穿越过人生的风浪的远航…42oTT

  区别在于有人生来就驾驭着豪华的游轮,肆意远航,有人走过半生却还是一块舢板,小心翼翼,不敢偏离既定的航线半分,竭力避免风浪。42oTT

  罗格的一生在这一天开始便驶向黑暗和未知。42oTT

  罗格用在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事实,他被困了2202年的911这一日,世界的一切都会在零点开始重置,对于他而言没有新的开始,他将永远活在过去,每一天,都是重复的轮回。42oTT

  绝望、愤怒、麻木、恐惧……这些情绪都不是,最开始的罗格是呆滞,接着欣喜若狂。42oTT

  是新生,是黎明,是伟大的开始,或是神明的恩赐?罗格不知道,当他第一次跨越道德与法律的底限时,他就记不清循环多少次了,他也懒得去记。42oTT

  一个人会有意的去记住他吃了几个面包吗?42oTT

  罗格只记得,他大约睡了九千万个适龄的少女和妇人…以及一百一十万个漂亮的年轻男人。42oTT

  用各种方法,以各种姿势。42oTT

  品尝过全球数百万餐厅的前菜和甜点,走遍了世界各地上千个区,数十万的景区。42oTT

  近的远的,高档的常见的,一般的美丽的,人多的人少的。他杀死了八十亿人,枪弹,钢铁,和病菌,火灾,核弹,亦或者更先进的激光,声波,空间能量武器。42oTT

  他救赎了同等数量的人,用双手,金钱,媒体,历史亦或者更为不可思议的技术与知识。42oTT

  他无所不知,他知晓这一天中发生的一切,天体的运行或是世界的变动,科技,理论,哲学和一切,他无所不能,无论是发生在不为人知的高层暗处,还是某个偏远区某个不知名的认的生死,无论是引发一场世界性的危机的引子,还是脚下一只鼹鼠的每一丝蠕动……42oTT

  他读过全世界现存的书籍和报纸,看了网络上所有的电影、记录、报告、每一个访谈,翻阅过人联汇报的每一份官方文件。42oTT

  他是2202年911一日的神,世界是未经开垦而可以任意玩弄的丰沃后花园,他可以栽种一些,可以锄去一些,甚至是把一切都连根的拔起。但没有关系。在一觉醒来后,所有的破坏和丰收都会重置,他这只蝴蝶所煽动的,无论是飓风还是微风,都会平息,重置到2202年911这一日的凌晨,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时候。42oTT

  可玩弄时间的人,终究会被时间所愚弄。42oTT

  绝望、愤怒、麻木、恐惧……在不知多少次的循环后,罗格终于也厌倦了。42oTT

  他用了各种方式自救,或者求救,录音笔记录自己的声音,第二天里面什么都没有;向每一个知道的,不知道的神祈祷;他拼命的攀升真理之塔,试图找到一切的真相,可大脑的局限和本能困住了他,没有任何一个理论能解脱他的困境。42oTT

  上吊,跳楼,服毒,饮弹……罗格尝试了上亿次的自杀,但每天凌晨,他都会被重置在那张狭小的,充满酒气的破床上。42oTT

  清醒,亚健康,而又绝望。42oTT

  窗户有一只灰雀在叫,在一分零三秒后,会飞过来另外一只灰雀,那是它的伴侣。42oTT

  邻居家的科洛斯夫妇在浴室,这对烂人宿醉的呻吟会持续十三分钟九秒之长,而在十三分九秒后,他们会开始争吵,生气,相互推诿,扭曲厮打,然后走出浴室,而浴室的水龙头没有关,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会响一个小时,然后被更大的巴掌声打断。42oTT

  一个个小时后,一个晚归的高中生会骑山地车回家,他今天很倒霉,测试没过,背包被流浪汉抢走了,一分钟后,他身为教师的老父亲会用腰间的七只哈狠狠的揍他,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42oTT

  半个个小时,卡车开过来,音乐是卡车司机们喜欢的一首的小调,《Dance Monkey》。42oTT

  再过去两个半小时,他的主管,那位被忽略了姓名的尖酸刻薄的精英人士会气冲冲的打来第一个电话。42oTT

  然后断断续续的电话声会持续两个小时,四十次,直到午后才会停止。42oTT

  在这一天里,罗格什么都没有做。42oTT

  他只是躺在床上,绝望听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42oTT

  罗格不是神,他只是偶然的被时间所遗忘了。42oTT

  他被永远留在了2202年的911这一日,时间的洪流滚滚向前,无情而决然,它不会注意到它将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抛到了时间之外的虚无之中,将一个人永远留在了过去的历史中。42oTT

  在这一天里,罗格什么都没有做。他从遥远的好像宇宙之初的记忆里的翻翻拣拣,拾回往昔的习惯,然后起床,洗漱,穿上熨好的旧西装,坐电车去瓦力电力公司上班。42oTT

  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冗长无序,罗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瓦力电力公司,或许是怀念过去的人生,也或许,仅仅是想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42oTT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记起自己办公室的位置,在走廊里,他遇到了同事和三个小孩,他们都用古怪的眼神在打量自己,像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老醉鬼。42oTT

  接着,他的主管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他浑浑噩噩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那份文件,踉跄着去往伊特格尔福利院。42oTT

  他狼狈逃进电车,来到他记忆中毫无存在感的福利院,路过走廊,穿过小花园,来到餐厅,抬起头--42oTT

  接着,眼前的一幕终于击溃了他的理智,让他崩溃了。42oTT

  餐厅墙壁上的电子钟滴滴显示着时间,荧光的2202年911日若隐若现,像是一个冰冷而又无情的嘲弄。42oTT

  没有前,也再不会向后了。42oTT

  他拥有的是一个无法前进也不会后退的人生,他是囚徒,时间成为了他不可挣脱的牢笼。楼道里,罗格绝望辱骂着一切,讥笑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谎言!42oTT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