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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总会的私密话

  帝国极限星域 申星f1uT4

  傍晚都市,华灯初上f1uT4

  顾维开着一辆帝国大使馆牌照的高档轿车,在街头畅通无阻。f1uT4

  他浏览着都市的繁华市景,不时回头瞥一眼后座闷闷不乐的阴郁青年,想要开解。f1uT4

  "别憋着气了,往车窗外看看,你们骂了我好几天的卖国贼,可外面的人见我,还不是照样点头行礼吗?"f1uT4

  阴郁青年愤愤道:"无耻!"f1uT4

  啊对,无耻。f1uT4

  顾维很认同阴郁青年的评价,手抚方向盘,嗤笑着说:"我在你这年纪,在学校读书时,也是你这样的热血脾气,脑子里想的都是习得文韬武略,为国家能争一分是一分。现在呢....还不是背上卖国贼的骂名了?你们这帮‘爱国者’出事,还要靠我这个‘卖国贼’捞人。"f1uT4

  阴郁青年抬起头,看着后视镜中无可奈何的顾维,喃喃道:“老师,您为什么一定要签....”f1uT4

  “这不是我的个人意愿,上面已有明令,我不签就换来人签,所以还是我来吧,何必再耽误后来者的一世清名呢?”顾维苦笑。f1uT4

  “老师...”f1uT4

  阴郁青年还想说话,顾维却看了眼窗外,确认抵达目的地,放慢车速,将轿车稳稳的停在路边。f1uT4

  “进去再说吧。”f1uT4

  车外是一幢灯火辉煌的繁华夜总会,各色霓虹灯像不要电费一般,将整条街道点缀的亮如白昼。f1uT4

  趁车童迎上的空档,顾维理了理白色的毛线围巾和黑色的呢绒风衣,文质彬彬的下车,踏着红地毯,给车童的口袋里塞了一卷不菲的小费。f1uT4

  “下来吧。”f1uT4

  他看着相似装扮的阴郁少年开门下车,随即转身,领着自己的学生,走进这间名为“香榭丽舍”的大夜总会。f1uT4

  看顾客的穿着,或为皮毛大氅,或为锦缎貂绒,挺着富贵臃肿的体态,口叼移植至人类母星的尤卡坦雪茄。f1uT4

  但他们没资格坐正中。f1uT4

  观众席的正中是几名深目高鼻的帝国官员,西装革履,打扮的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地道的帝国老绅士,饶有兴致的对着舞台指指点点。f1uT4

  舞台上几名妆容典雅,身形曼妙的古装女子,正卖力的跳着国风舞蹈。f1uT4

  头发花白的帝国官员露出贪婪的渴望。f1uT4

  他们就喜欢这种异域风情。f1uT4

  非富即贵。f1uT4

  “多看几眼吧,再以后,咱远东也要像帝国本土那样修巢都星球了,这么多达官显贵聚在一起的日子要见不到咯。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下.....那边那位是领事馆参赞....再那边是某个星球的帝国总督....还有....”f1uT4

  阴郁青年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他示意老师打住轻挑的话语,直言道:“能不能说下咱为什么来这?”f1uT4

  “这么急啊?”顾维意味深长的笑着,向逡巡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招待,麻烦带我们去我订的包间。”f1uT4

  “好的。”侍者款款的行礼,带领师生两人踏上阶梯,走向三楼中段的一处包厢。f1uT4

  推开浮雕着繁琐花纹的红木房门,阴郁青年眼前是一席半开放的房间,墙壁的缺口正对着下方的舞台,探出脑袋左右张望,能看见两侧房间的客房。f1uT4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餐桌和两张天鹅绒红木椅,桌面还用银色的铁桶冰镇着一瓶陈年香槟。f1uT4

  "坐。"顾维朝座椅颔首,自顾自的用金属开瓶器扭动瓶盖,将金黄色的酒液倒在两杯预制好的高脚玻璃杯中。f1uT4

  顾维一杯,阴郁青年一杯。f1uT4

  他又掏出两根雪茄。f1uT4

  自己一根,阴郁青年一根。f1uT4

  顾维用嘴咬开茄皮,用点燃器点燃,浅吸一口,吐出浓郁馥香的烟霾。f1uT4

  他看了眼不为所动的阴郁青年,催促道。f1uT4

  "愣着干什么?抽啊,极品雪茄配极品香烟,这是让你小子赶上了,我老丈人家访都没这待遇。"f1uT4

  阴郁青年神色黯然道:"老师,你还是没告诉我来这干什么。"f1uT4

  "干什么?聊天!这里是帝国和本地的达官显贵经常来谈生意的场所,没有监听,可以随便畅所欲言。"f1uT4

  顾维抚掌大笑,露出孩童恶作剧成功的得意。f1uT4

  "老师,要不我劝您还是去租界躲躲,您这样子我怕..."阴郁青年欲言又止。f1uT4

  "怕什么怕?签约的画面银河直播,几十万亿人都知道你老师是个卖国贼,躲?能躲哪去?既然签字,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f1uT4

  顾维豪迈道。f1uT4

  "同僚说我会被顶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子子孙孙都会骂我是卖国贼,把土地划给异星人。可我不觉得耻辱,我很高兴。"f1uT4

  他荣辱不惊的神色突然有些伤感,眼眶通红,声线颤抖道。f1uT4

  "因为被子孙唾骂的前提是还有后啊!"f1uT4

  "哪天,我这个委曲求全的签字人,要是因卖国而受到褒奖,那我躺在坟墓里都不会安生。"f1uT4

  阴郁青年讷讷道:"老师...."f1uT4

  顾维恼然的打断道:"你先别说,听我说!你老师的时间不多了!"f1uT4

  "是。"阴郁青年学着老师的样子,雪茄配酒,深吸一口,被呛的前俯后仰,连连捶胸顿足。f1uT4

  “哈哈哈哈,年青人就是心急。”顾维转怒为笑:“你是我最拿得出手的弟子,门门功课满分,堪称外交天才,可我要告诉你,未来不是笔杆子的天下,你应该考虑转行。”f1uT4

  阴郁青年张口欲言,被顾维用手掌制止:“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听我说完。”f1uT4

  ”你无非是想说什么?要在星际舞台上多发言,多伸张公理,拿着帝皇统一人类的理想不是为了一方独霸的局面说事,对不对?f1uT4

  阴郁青年冷冷道:“裁决不公,自当抨之!”f1uT4

  “哈哈哈哈哈哈哈,耍嘴皮有用吗?你有几个师维护你所谓的公理?维护你所谓人类共同繁荣的理想?帝皇或许是圣人,基因原体或许是亚圣人,但你看看楼下这几位,哪个偏旁部首的跟圣字沾边?!在政治实体之中,不掌握武力的边缘力量,永远第一个被牺牲。”f1uT4

  阴郁青年向下俯瞰了一眼,刚才的歌曲结束,几名舞女已被拉坐在帝国官员们的身边,年过花甲的老男人左拥右抱,容光焕发,好不快乐。f1uT4

  “你!现在还是没踏出校门的孩子,不懂得什么叫现实,跟下面这种人谈理想,谈公正没有用!谈现实,谈利益,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你明白吗?!”f1uT4

  阴郁青年沉默了。f1uT4

  “今天我给你上最后一趟课,这堂课叫如何在乱世中取得先机,不管你初衷如何,想法多么高尚,理想多么光辉,终归要服从现实。各方势力相对稳定平衡,叫治世,一方势力撤离,其他势力争夺空出的地盘,重新分配利益,就会生乱,明白吗?!”f1uT4

  “嗯。”阴郁青年点点头。f1uT4

  “这种时候,嘴皮子说多利索都没用,腰里的家伙最管用!”顾维张开拇指和食指,自己的学生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f1uT4

  “随着野兽战争,还有其他什么事端(笔者注:根据时间线,此时帝国在打第三次黑暗远征。)帝国在边疆的主力撤出已是定局!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扶持钛星人吗?”f1uT4

  阴郁青年摇摇头。f1uT4

  “因为帝国人对我们不放心,我们是被征服的国度,帝国架构之外的多余部分,泰拉元老院没有我们的席位,阿斯塔特军团中没有我们的位置。军政体系没有我们的位置,明白吗?”f1uT4

  “钛星人多听话啊,那些蓝皮肤的外星人改换门庭,见风使舵的能力一流,说帝皇就是它们心目中的神明,要贡献出全部的人力和物力供帝国驱使,不求回报,还要把自己的女人献上,进行所谓的改换人种。咱能做到吗?”f1uT4

  阴郁青年下拉嘴角,做出了一个极尽鄙夷的表情。f1uT4

  于是顾维继续说:“咱做不到那么恶心的事,咱有自己的骄傲,下面那种陪酒陪睡的名媛已是能容忍的极限,再进一步,国人怕是会忍无可忍。这种在我们眼里叫骨气的东西,在帝国人眼里就是反心。他们是征服者嘛,咱作为被征服者,不乖乖伺候,怎能还想着反抗呢?”f1uT4

  阴郁青年皱眉道:"帝国歧视震旦人?"f1uT4

  “错了,老胡!”顾维敲了敲桌面,起身向隔壁的包厢喊话。f1uT41

  那边正坐着一位身穿深灰色大褂,一脸文质彬彬,带圆框眼镜的文儒中年人。f1uT4

  他的臂膀正搂着一位穿着淡花色旗袍,气质素雅的国风美人,看青春稚嫩的气质,大概还在上学,两眼发亮,紧紧盯着中年人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把他生吞。f1uT4

  但中年人闻言立刻放下搭肩的臂膀,恭敬起身,笑容可掬的看向邻座的顾维。f1uT4

  “怎么了?顾兄?”f1uT4

  “你这次去马库拉格,又拿了几个博士学位啊?”f1uT4

  “三个!当地的帝国民众非常热情,夸赞我是文化交流大使!震旦文化的代表人物!”中年人沾沾自喜,随着他的自我跨越,女学生对他的仰慕又多了一层。f1uT41

  顾维随即坐下,一改脸上的笑容,不屑道:“看到了吗?三个!就这种沽名钓誉的东西,帝国就愿意捧。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多,比如长着黄色面皮的帝国总督,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帝国部长。”f1uT4

  阴郁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到底想怎么样?”f1uT4

  “消化!征服文明对被征服文明的彻底消化!咱这个文明以后啊,估计就要成历史书上的东西了。由...”顾维隔着墙,特意用指尖戳了戳隔壁的文儒中年人。“这种人,在后世人类的教科书上书写我们的传承,估计会不胜溢美之词。”f1uT4

  “我明白了,靠别人没用...”阴郁青年毕竟是热血方刚的学生脾气,容不下这口气。“别人不会白白给咱公理正义,除非我们自我争取!”f1uT4

  顾维笑眯眯的看着终于上道的学生:“争取?你有舰队吗?你有枪杆子吗?你有十八道基因改造手术的超人士兵吗?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谈维持公理?离开了帝国庇佑,就现在远东的孱弱力量,连钛星人都打不过。”f1uT4

  阴郁青年急了:“那咱也不能坐以待毙啊!”f1uT4

  “没错!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要你转行,去南方参军,帝国正在扶持新的远东派系,扫清军阀,统一远东大部,跟钛星人保持抗衡!”f1uT4

  阴郁青年奇怪道:“刚才不是说打压吗?怎么又变扶持了?”f1uT4

  “冲突可控,本身也是一种稳态啊,钛星人强,异星人会扩大势力,远东强,震旦本土派会扩大势力,唯有钛星人和远东并强,双方才会都有求于帝国,争相表达忠心!”f1uT4

  阴郁青年面色阴沉,陈恳的点头赞许道:“老师,我听懂了,我会立即动身,趁着帝国扶持的空当,建立一支忠于我们震旦人自己的军队!帝国人要玩鹬蚌相争,我们就来个借花献佛!”f1uT4

  “非常好!”顾维满意的拍着巴掌。“今天的课,到此结束,记得去做一个延寿手术,跟你要做的事情相比,普通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如果钱不够,说个数,我卖祖产帮你出。”f1uT4

  延寿手术可是只有行星总督一级的人,才配享用的高档服务,花费堪称天价。f1uT4

  阴郁青年失声道:“老师您....”f1uT4

  顾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已经活够了,还记得吗?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银河是留给你们这些年青人的。如果你侥幸在乱世汹涌的浪潮中活了下来,功成名就,记得上坟时待壶酒来看我,不求你为我翻案,只求还有一个了解我的人,陪我这入土的鬼魂聊聊天。”f1uT4

  “谢恩师!”阴郁青年认真的跪下,为顾维连叩两个响头,正欲叩第三个。f1uT4

  顾维拖住他的双臂,自己最爱的学生搀起,正色道:“起来吧,三个头是给真爹磕的。孟天禄,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请别忘了自己的使命。”f1uT4

  “不会忘!”阴郁青年不再阴郁,他有了使命,热泪顺着睁大的眼眶留至年青而坚定面颊。f1uT4

  “我孟天禄在此立誓,必将终生为国人的自立,自强,复立于星海列族之间奋斗终生,矢志不渝,虽死不忘!”f1uT4

  “很好,下课!”顾维面庞变得释然,神色苍老的踱至门边,指向屋外未知的世界。f1uT4

  “去吧,孩子,不要害怕,你会遇见很多与你志同道合的同伴,你们会并肩前行,互称同志,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共同面对波谲云诡的新世界。”f1uT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