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塞西莉亚低声哭泣着，而捂着脸颊的琪亚娜也是不知所措，她既不能理解塞西莉亚为什么要露出如此失望的神色，更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挨上这一顿打。在她看来，她可是在关心自己的母亲，在关心塞西莉亚欸，为什么，还会被“好心当作驴肝肺”，给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上一顿。434OU
琪亚娜觉得，估计就是依芬，被这么对待，也会心头火起吧，更不用说，她可向来不是而好脾气著称的。要是这会儿动手的人是玛丽亚或者依芬，她早就开始反击了，哪还会白白挨这么多下打。434OU
捂着脸颊，琪亚娜越想，心中越委屈，从尾巴骨开始，也有一股无名业火，向上一直窜到她的头脑。434OU
“琪亚娜，如果，你真的是未来的琪亚娜的话，那我希望你，那妈妈希望你，赶快回去吧。回到依芬的身边去，现在，还来得及。”434OU
在逆反心理的作用下，琪亚娜的语气，已然逐渐开始不客气了起来。而塞西莉亚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她接着苦口婆心地说到，434OU
“妈妈，你在开玩笑的吧，她可是空之律者，她都打不过的敌人，我怎么可能打的过。我说不定会死的！”434OU
琪亚娜扬起声音，强调着若是做出这个决定，自己的付出。可谁知，在她如此说完之后，换来的，却是塞西莉亚更加严厉的声音，434OU
“那你知不知道，依芬是为了保护你，她才要面临生命危险的！”434OU
琪亚娜快言快语地说出了心里话，而塞西莉亚的巴掌，来得似乎比她开口还要快。434OU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她本来就应该保护我。这是她的义务，她就应该去做这些事。”434OU
这次，琪亚娜没有逆来顺受。在捂住了脸颊，意识到自己又挨了一巴掌后，她当即变了脸色，转过头，琪亚娜就是对着塞西莉亚也一样怒目而视，哪怕，在不久前，她还指望着自己的母亲，能带离自己“脱离苦海”。434OU
看着琪亚娜没有丝毫反省的模样，塞西莉亚刚刚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了，两人之间的气势此消彼长，现在，似乎变成了琪亚娜在对着塞西莉亚发火。434OU
无声的怒火在两人之间燃烧，最后，统统化作了塞西莉亚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她重新开口之时，这位从来没有输过的天命最强女武神，似乎像是败给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声音疲惫而又黏塞。它们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塞西莉亚的心中挤出来的一般。434OU
“琪亚娜，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没有你的。”434OU
刚刚准备继续诘问塞西莉亚的琪亚娜，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她反问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母亲。434OU
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塞西莉亚瞥了一眼琪亚娜，也用着理所应当的淡然语气回答到，434OU
“如果，没有姨妈，也就是你的姥姥，依芬的努力，我原本，是不可能嫁给你爸爸的。我大概，只会在沙尼亚特家中选择一个男人，就像是我父亲那样，和他成家，那自然，也就没有你了。”434OU
“在1986年，如果，不是你的姥姥，还有苏联支部的女武神们，在切尔诺贝利阻止了世界蛇，那么，在全世界都被崩坏能裂变弹攻击后，我和齐格飞，在那样的环境里，根本不会选择要一个孩子。“434OU
琪亚娜已然说不出话来了，但塞西莉亚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塞西莉亚站起身，这次，她能够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女儿了。434OU
把手搭在了琪亚娜的肩膀上，塞西莉亚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琪亚娜的体内一般，摇晃着她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向着琪亚娜问道，434OU
“琪亚娜，妈妈我，求求你了，醒一醒吧。和平和安全，不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你天生就应该享有的东西。琪亚娜，干净的水，洁净的空气，它们都不是理所应当的，它们不是你拧开水龙头，打开窗户，就天然的，应该在那里的。”434OU
“琪亚娜，醒一醒好么。妈妈并不是想阻拦你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你知道，当你轻飘飘的说上一句‘本来应该’的时候，是让抹煞了多少人的牺牲么。你能够享受这一切，拥有电力，食物，水，空气，那都是因为，有人，已经替你支付了代价。434OU
“你想想吧，琪亚娜，你读过历史吧。你有没有想过，对于现在，正在经受第二次崩坏，而不得不逃难的那些俄罗斯人来说，你所拥有的，到底是多么宝贵的东西。那些孩子，那些母亲，他们，为什么没有对你来说，‘理所应当’的一切！”434OU
“那对你来说，可能是过去，但对我来说，那就是现实，琪亚娜，你知道妈妈在看到，那些在道路两旁，饿的全身皮包骨头的孩子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什么么。我想到的是你！”434OU
塞西莉亚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她又一次不得不回想起了一路上所看到的无数惨剧。她痛苦地合上了眼睛，等再睁眼看向琪亚娜的时候，眼睛里却是怀疑和自责，434OU
“琪亚娜，妈妈想要保护你，妈妈想要你一辈子都不要去经历这些。”434OU
“可现在，妈妈却觉得，我们，似乎是做的太好了。好到让你觉得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理应享受这一切。”434OU3
看着一脸无措的琪亚娜，塞西莉亚蓦地又笑了起来，她缓缓地放下手，偏过了头。她的声音重新低沉了下来，往后的话语，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卸下了气，肩膀耷拉着，脸上挂着苦笑，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脑袋，434OU
“可是，就算已经知道了，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我果然，还是，想要保护你。”434OU
“我不想，为了让你，能够体悟这些道理，一睁眼，就处在一个战乱纷飞，行将就木的世界里。也不想，让你处在一个阴森恐怖，等级森严的家庭中。”434OU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或许，便是代价之一吧……”434OU
塞西莉亚已然有觉悟献出自己的性命，但现在，她像是用了更大的勇气，去支付了更大代价一般。434OU
虽然已经意识到那注定的未来，但塞西莉亚，她还是转过身，握起了自己的武器，陪伴着她，走过了无数战场的，黑渊白花。434OU
琪亚娜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不再生气了。她再次抬起头，叫住了塞西莉亚。434OU
与塞西莉亚对视着，琪亚娜确实能够看到，在自己的母亲，塞西莉亚的眼中，自己，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也同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失望的人。434OU
前去迎战西琳的结果，琪亚娜早已告知了塞西莉亚。可让琪亚娜愈发羞愧的是，在二人之中，似乎是自己，对此，更加害怕，更加无法接受。434OU
走到门前，塞西莉亚把手按在了门把上，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像是回想着自己的一生，434OU
“我一直觉得，我能够，享受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是因为，在我之前，是上一辈，是依芬她们，为此已经为我，支付了门票。而我，现在，是要为你，为了你们，去拿到下一张门票。”434OU2
转过头，塞西莉亚又看向了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琪亚娜，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434OU
“说实话，我还是要谢谢你，来到我的面前。至少，现在的我，知道了，在未来，姨妈，将你，照顾的很好。就算没有我，你也‘好好’的长大了。“434OU
虽然先前塞西莉亚那般严厉的批评了自己，还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但现在，听到这句话，琪亚娜的心里，反而更加不是滋味了，她甚至觉得，还不如，让塞西莉亚继续骂自己两句呢。434OU
塞西莉亚推开了门，门外的风刮进了房间，带走了此前积聚的所有热量。她刚刚向前迈出了脚步，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呼唤。434OU
出乎琪亚娜的预料，她看到，塞西莉亚又一次为她，停下了脚步。有些震惊地抬起头，她看向了塞西莉亚的后背。434OU
像是无话可说，琪亚娜侧过头，注视着一旁衣柜的角落。434OU
琪亚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有多么的爱自己，无论多少次，她都愿意为自己而停留，如果可以，她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说，如果可以，她一定想要紧紧的拥抱自己，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与自己分别。而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但就是选择离开，她也是，为了自己。434OU
低垂下眼睛，琪亚娜的目光像是失去了焦点，她害怕地向着塞西莉亚问道，434OU
琪亚娜抬起头，她看到了自己母亲的眼睛，也看到了，其中的不舍。434OU
握紧了手中的黑渊白花，塞西莉亚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知道了未来，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尤其是，看到了琪亚娜是这般模样。434OU
“热忱之心不可泯灭，要体恤弱者，与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不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来。”434OU2
“这就是，我对你，最后的期望了。”434OU1
塞西莉亚的话语，说得很慢，就算琪亚娜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琪亚娜听得很仔细，因为她也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能够记住的，塞西莉亚跟她说过的话了。434OU
塞西莉亚的话说完了，但琪亚娜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她等了许久，才重新抬起了头，434OU
而当琪亚娜再抬起头的时候，塞西莉亚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门口。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却不再看到自己的母亲。434OU
最后，她也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天命的圣女，她走向了，自己最后的命运。434OU
PS：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说过，一场最成功的革命，是彻底消除了诞生革命的一切因素的。这也让，革命后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诞生革命。甚至于，当革命者的后代生活有了长足的进步后，从物质上，他们反而与剥削者有了更多的共情。434OU
而前人所支付的最大的代价，比起生命来说，还要大的是，享受着成果的后人，不能理解他们做的事情。尤其当变革越是成功，其结果就越是如此。434OU
PS1：为啥塞西莉亚在幻境里第一想到的是琪亚娜，还不是因为她放心不下啊。这也算是填坑了。434OU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