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女士，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lrIdO1
已经完成体检和精神评估的海妲坐在白色病床上，等待着玛丽安女士告知自己最终结果。lrIdO
玛丽安是整个医务庭最有资历的医师之一，并且此前一直负责海妲的健康保障工作。lrIdO
这位经验丰富的御姐医师此刻秀眉微颦，微微咬唇。神情有些兴奋，又有些困惑。lrIdO2
她缓慢的踱着步，以至于整个房间内都是高跟鞋富有节律的轻踏声。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不断抚摸眼角泪痣的小动作昭示着她的浮躁。lrIdO
“该怎么形容呢？小海妲。你的精神评估一如既往地毫无问题。而且你现在很健康。”lrIdO2
“健康过头了。以至于将要超越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你的心脏变得异常强健，并且血肉的强韧度和活跃程度到达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lrIdO
突然，她话锋一转，问道：“海妲，你记得自己的身高吗？”lrIdO2
“现在你的身高是一米八零。”lrIdO9
“你的身体正处于某种高度活化状态。如果不加干涉，肋骨会相互接合形成骨板，并且肌肉也会随着骨架扩张而暴涨……这个过程会一直持续，直到你长成一个三米的巨人。”lrIdO35
海妲叹息了一声，同时也似乎是松了口气，像是早就料到如此。lrIdO
她从一开始就有一种预感，那位医师少女治疗的代价绝不会只是一千一百多诺灵顿银币那么简单……当然，这个价格并不便宜，差不多抵得上她一年的薪资。lrIdO4
“诅咒可以净化，恶念可以驱散。但你身体将要发生的变化完全源于自身……很棘手。我能想到的干涉方案都对身体极为有害。”lrIdO
既然玛丽安医生说“极为有害”，那就代表这些方案都具有不值得尝试的巨大风险。lrIdO
依照她的标准，即使是断肢也不会用上这个词……能担得上这个形容的，恐怕得到高位截瘫那种程度。lrIdO
在武德爆棚的怪物和纯粹的残废之间，她还是会选择前者。lrIdO6
玛丽安眼中担忧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她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只装满无色溶液的石英试剂管。lrIdO
海妲在来到医疗部之后除了自检之外，还将从弗兰那得到的药剂交给了玛丽安做检测。lrIdO
虽然已经接受了那位医生的治疗，但她对这瓶成分不明的奇怪药剂实在有点放不下心……lrIdO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小海妲。那位医生给你的药剂我们已经完成了取样和初步检测。能判定它完全无毒无害，甚至是薄荷味的。”lrIdO10
“所以……我建议你喝下它。或许能够缓解现在的症状。”lrIdO
“这样吗？”海妲平静的拿回了药剂。“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收获？”lrIdO
“没有。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得承认这试剂的成分复杂至极，且完全未知……我不敢取样太多，那有可能会损害药性。”lrIdO
“我知道了。”海妲微微颔首。继而打开了那管制剂，一饮而尽。lrIdO
粘稠，厚重，吞咽有些困难。lrIdO7
试剂由舌尖缓慢划过喉管，带起一片深入四肢百骸的冷冽寒意，这药……确实是薄荷味的，入口清苦，回味微甜。lrIdO6
她呼出一缕带着霜气的白雾，感觉到肌肉和血液中那近乎躁动的狂热正飞快的褪去。血肉不受控制的增殖似乎也逐渐变得有序融洽起来。lrIdO
玛丽安一手托着脸，指尖轻抚眼角的泪痣，神情有些陶醉。似乎在说“果然如此”。lrIdO
“神乎其技。药物虽然说要口服，但实际只需要通过腔道黏膜就能吸收，而且起效竟然如此之快……”lrIdO7
“海妲，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都要体检一次。你的身体现在是我们部门最重要的课题……我会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来找你，记得做好准备。”lrIdO
海妲本来想要推辞，但看到玛丽安近乎发着光的眼睛，她知道，这事儿估计不太好办……lrIdO6
要做的不多。分别是处理自己外套，袜子上的血迹，地板上滴落的血迹，病床上的血迹，以及手术器材上的血迹。lrIdO3
手术过程中其实没出多少血，这些痕迹大多都是搬运中留下……而弗兰对于自己居所的整洁度要求很高，断然不会允许整个诊所满是血液和消毒水的味道。lrIdO
虽说公共医疗场所难免会需要频繁消毒，以至于绝大多数医生护士都快被含氯消毒水给腌入味了……lrIdO3
但弗兰这里是不常有客的私人诊所，并且她进行室内消毒只要开着【驱尘离垢】这个特殊能力在屋子里走上一圈即可。lrIdO5
无论是微尘，菌孢，还是病毒，只要是在白名单之外的微小粒子都会被驱离。不止手术消毒能用，打扫卫生也能用，实在是懒人福音。lrIdO12
“呼，终于忙完了。”lrIdO1
晾完衣服的弗兰瘫倒在接诊室的皮椅上，整个人近乎变成一滩淤泥。lrIdO
“海妲修女不能少流点血吗？弄的到处都是。有空得雇个女仆帮我收拾残局……”lrIdO10
“还好，最近的天气还算干燥，不用考虑除湿。冷点倒是没什么，无非是点起炉子多加件衣服。”lrIdO
现在诺灵顿是三月中旬，虽然春天还没到，但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lrIdO
【您本季度的跨界出诊在15天后，鉴于您时常遗忘出诊规则，是否需要再次为您公示？】lrIdO
“不用，快停下！这已经是你第4次重复提示规则了……”lrIdO5
【出诊规则：每月进行一次主世界出诊，在当月内随机触发。每季度进行一次跨界出诊，地点将处于未知界域，时间固定在3月末，6月末，9月末，12月末。难度依次递增，循环往复。】lrIdO7
弗兰并没有纠结系统对于重申规则的莫名执着，而是开始掐着手指算起了时间。lrIdO
“15天的话，足够在跨界出诊之前去找海妲修女做一次病情回访。她只是单纯的肉体损伤，应该能恢复的很好……不过她最好还是谨遵医嘱，好好喝完我的药。”lrIdO
“信使找不到这里可真麻烦啊……收账，还吊坠，买菜，什么事都得亲自跑一趟。”lrIdO3
除非有系统的安排和允许，不然他人无法从外界进入雾街。但如果已经身处街道内，便能自然而然的走出去。当然，弗兰本人来去自如。lrIdO3
这也使得她除非要外出采购，否则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lrIdO
“说起来最近有好几项技术都在卡在瓶颈期，确实也该出诊找点新的实验对象。希望这季度的素材……病患们能更优秀些。”lrIdO
海妲看着手中扶着穿刺针筒的玛丽安，即便是沉稳如她，此刻也不禁显露了些许心虚和疲惫。lrIdO
玛丽安每天晚上都来，而且每次都异常兴奋，折腾半天，她的腰真的有些受不了……lrIdO8
“没错，小海妲。说起来当初对你的观察期怎么就只申请了半个月呢？真遗憾啊……我们亲密相处恐怕只能到今天为止了。”lrIdO1
“采血和生物组织取样都做完了，现在只剩下腰椎穿刺。今天的检测完成你就解放了，乖，快躺好。”lrIdO
玛丽安拍了拍着海妲的背部以作安抚，然后快而精准的找到了腰椎的间隙，将穿刺针扎了进去，取了少许无色透明的脑脊液。lrIdO9
由于对痛觉的敏感度也是观察项目的一部分，所以玛丽安只对海妲进行了消毒，并没有打麻药。不打麻药的腰椎穿刺……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lrIdO11
“好啦，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就可以正常休假啦……不过你这闲不住的性格，真的能好好休息吗？”lrIdO
玛丽安把取得的脊液保存好，继而将一杯弥漫着氤氲热雾的牛奶放在病床的柜台上，款款离去。这是海妲幼时的习惯，虽然已经不这么做很久了lrIdO1
大约五分钟左右，深入骨髓的疼痛感逐渐褪去。海妲缓慢的直起身子，端起床头柜上的热牛奶抿了一口。lrIdO
苍冷灰白的雾遮盖着门中的一切，晦暗与微光交织缠绕，构成一片虚离驳乱的混沌。lrIdO
“很高兴再见到您，海妲小姐。我来做术后回访。嗯……没有变成很结实的大只佬。看来您有按照医嘱好好吃药，这真是太好了。”lrIdO3
弗兰脸上是常年不变的微笑，富有礼节和营业感，亲切而不显得谄媚。lrIdO
海妲看到突然现身的弗兰，明显愣了一下。被这位诡异的医生直接找上门……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lrIdO
这里可是狩秘者教团的总部，医生你真不怕被葬仪庭的猎人们盯上吗？那些偏执狂可不像我这样会和你讲道理……lrIdO
“弗兰医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lrIdO
“也没做什么啦……你原有的脏器坏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就给你换了一套新的。”lrIdO1
弗兰敲了敲脑袋，语气非常轻松，就像是在说“给你换了一套衣服”。lrIdO
“至于身份，我是雾街诊所的主治医生。这点你也很清楚……除此之外呢，我目前没有副业。”lrIdO2
提到“副业”时，弗兰脸上的微笑收敛的些许，随即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原状。lrIdO
似乎已经料到了弗兰会作出这种毫无营养的回答，海妲并无太多意外，问起了其它问题。lrIdO
“我是一名富有职业道德的医生，在街上见到重伤的人施以援手也很正常。绝对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进行什么奇怪的实验……”lrIdO
弗兰说完，似乎是有担心海妲继续追问，她很快将那枚作为抵押的铂制吊坠和和一张黑色的卡片一起交到海妲手中。lrIdO
“亲爱的客人，请收好您的抵押物，还有雾街诊所的会员凭证。下次来可以打九折哟。”lrIdO
“……嗯。”海妲沉默了刹那，最终接过了卡片和吊坠。lrIdO
既然弗兰医生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想必再怎么追问也不会有结果……lrIdO
既然这样，不如顺着对方的节奏来，当好“患者”这个角色，设法维持双方的关系。lrIdO1
能够治好近乎必死的自己，使用的制剂连玛丽安女士也无法解析成分，甚至还能如入无人之境的踏足狩秘者教团总部……lrIdO
一段已经规则化的人型怪异？一只源自更高维度的邪嗣主？某位隐秘神祇的使徒？亦或是失落时代遗存下来的古代人类？都有相悖之处……但又都说得通。lrIdO8
看着正在搓手等待的弗兰，海妲清楚……她在等自己结账。lrIdO9
海妲打开床头柜，取出一张银行票据交到了弗兰手中。阿尔文主管的报销批复很快，因此她很早就准备好了付账的钱。lrIdO
倘若弗兰是一位规则化的怪异，那么完成结账的流程就是必要的。否则……可能会引发某种难以想象的后果。lrIdO
“诺灵顿中央银行的本票，总计1200制式银币，多出的部分就当做对你施救的感谢。”lrIdO1
弗兰非常敷衍的推脱了一下，然后收下了那张银行本票，动作快到海妲一时都没看清。lrIdO3
“那么我们本次的医患关系暂且告一段落，希望你对我的服务满意，最后……期待下次与您相见。”lrIdO2
说完道别的话，她缓步走入了苍雾缭绕的大门，离开了此处。lrIdO
狩秘者教团里是有那么几个疯子是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被缠上的话会有些小麻烦。lrIdO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