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与母亲在京城的外围找了栋小屋子租了下来，两个人相依为命地过着日子。3sEcy
破旧的砖瓦房总会漏雨，母亲会紧紧抱着自己，和自己裹在有些硬的被子里面取暖。3sEcy
母亲每天都会出门寻些活计，只是大多都会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拒绝她，但是肯找，总是有活干的。3sEcy
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不过一年，陈明很快学会了怎么烧饭做菜，怎么洗衣，很多涵秀坊里并不需要干的事情，如今都是需要干的了。3sEcy
陈明没有怨言，只是默默地在自己母亲絮絮叨叨的话里学会这些。3sEcy
“我的乖孩子，真是厉害，这么快又学会了，你啊，肯定会出人头地的。”母亲年纪很轻，但是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枯槁的神色。“你是我的骄傲啊。”3sEcy
母亲咳嗽了两声，说道。“我还能行，我要看着我的好大儿，你看，都长这么高了，长的也好看，要是去读书肯定是秀才的命。”3sEcy
“好好，今晚想吃点什么。”陈明没多少什么，便由着她去了。3sEcy
母亲笑着说道。“小明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我儿子做的，都好吃。”3sEcy
“那没味的米汤一点也不好吃。”陈明抗议道。“还有别叫我小明，听起来怪怪的。”3sEcy
“哎呀，叫都叫了，你是我儿子，我还不能叫吗？”母亲假装生气地说道。3sEcy
陈明也惯着她，说道。“可以，都可以。我要去劈柴了，我的好母亲回屋里坐吧，回头我就去给你捶背。”3sEcy
“唉呀，苦了你了啊，都怪我不中用。”母亲苦着脸，说道。“真希望你能投胎到个好人家，这么好的孩子，跟了我一起没出息，是我对不起你啊。”3sEcy
这次轮到陈明踮起脚，敲了敲自己有些驼背的母亲的头，说道。“我都没抱怨，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的，别老说丧气话，老的快。”3sEcy
“都会教训我了，不知不觉都这么高了，唉。”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母亲进了屋，但转过头来说道。“累了就喊妈，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妈还没那么没用呢。”3sEcy
说完，陈明便劈起柴来，未成熟的身体举起不相称的沉重斧头，努力地砸在木头上，未成年的他只能将斧头砍进木头一点，然后使劲举起卡住木头的斧头，带着一起砸在石头上。3sEcy
一番功夫后，才能砍下柴，但是陈明不介意浪费这番力气，比起买人家现成的，花点力气并不碍事，主要是省钱。3sEcy
而且家里就两个人，用的也不多，自己砍砍就行了，只要不伤到自己，就是赚了。3sEcy
过去了一个时辰，年幼的陈明才劈完了柴，进了屋，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母亲喊道。3sEcy
“我来给你捶背啦。”喊了一声的陈明见母亲没反应，应该是睡着了，就去做起饭来。3sEcy
说是饭，其实不过是一锅水放些米进去，煮上一会就行，再放几颗洗好的，路边菜市场别人不要的菜，放进去一同煮。3sEcy
一锅稀的不行的白米粥煮好了，陈明盛了一碗带着许多菜的米粥，端到床头的桌子上，摇了摇自己的母亲，喊道。“起来吃饭啦。”3sEcy
摇了一会，却没什么动静，陈明以为母亲又疼得睡晕了过去，叹了口气说道。“那这碗我先吃了啊，放久了会凉的。”3sEcy
他把里面的菜挑了出来，重新放进锅里面，自己吃起了只剩一条菜的米粥起来。将米粥吃的干干净净后，陈明便坐在母亲旁边等待。3sEcy
自己母亲每次睡醒都会急忙忙地找自己在哪里，为了让她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陈明已经习惯这样睡了。3sEcy
厨房里的白米粥在锅里，灶台里熄灭的炭火逐渐失去了温度，陈明也坐在那里睡了一觉起来了。3sEcy
他急忙忙地跑到灶台，打开锅看了一眼，还好，还是温的。他舒了口气，回到屋里，推着自己的母亲，喊道。3sEcy
推了一阵，陈明感到有些怪异，他的母亲睡眠很浅，稍微喊一下就会起来。他掀开被子，一股奇怪的臭味飘出。3sEcy
他连忙抓住自己母亲的手，那只手冰凉无比，十分僵硬，动作还是微微上抬的姿势，好像要举起手，招呼什么一样。3sEcy
陈明握着那支失去体温的手，那个喜欢捏自己脸的手，那熟悉的温度已经化作了一团冰凉。3sEcy
隐约知道什么的陈明第二次哭了出来，他趴在母亲的床边，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第一次哭泣，还是在他出生的时候。3sEcy
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再捏着自己的脸，夸自己了。自己再怎么坚强，也没有人会看见了。3sEcy
自己已经不用那么坚强了，但是却再也没有人会安慰自己了。3sEcy
他哭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他趴在床边，趴在泪水都已经干涸的地方，哭着睡着了。3sEcy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支僵硬的手软了下来，不再上抬，软趴趴地垂了下来，落在了陈明的头上。3sEcy
仿佛是在安慰着陈明，她其实很早就想安慰陈明了，只是陈明过于坚强。这份坚强让她有了愧疚。3sEcy
她其实也想抱着自己的孩子，安慰着对方，给他唱着摇篮曲，让他哭累了就睡。3sEcy
失去了母亲的陈明将家里仅有的东西拿了出来，换了钱。把自己母亲装在竹筐里，自己背上了山，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刚好能看到大半京城的位置，亲手挖坑，把母亲埋了进去。3sEcy
在一个小土包前，陈明拿出请秀才写的木头做的墓碑，插在了上面。3sEcy
“您就在这里看着我在京城出人头地吧，母亲。”陈明红着眼眶，对着墓碑说道。3sEcy
他开始努力地四处找活计干，但是没人喜欢一个没力气的小孩子干活，家也被一群恶霸占走了。3sEcy
他被恶霸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丢了出来，他没有哭，只是离开了。3sEcy
之后他就开始四处乞讨，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寒冷的冬天一下就来了。陈明抖索着身子，躲在路边的草垛旁，抱紧着身子。3sEcy
像他这样的小孩有很多，要么挨不过冬天冻死在路边，要么挨过了，虚弱的身体又只能乞讨。3sEcy
陈明都知道，被社会教训了多了的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能力抵抗这一切，只能默默接受。3sEcy
在难熬的苦寒天里，他反复地和自己说着，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了。3sE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