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剔透的石英立柜中,一段并不完整的生物脊骨被几个支架支撑着。这支骨骼保持着一个怪诞而又极具张力的造型。映衬着灯光,显现出某种致诡异的美感。lqFdE2
弗兰已经将这块脊椎将其拆分了数次,并且在每次拆解后又会即刻重新嵌合组装。lqFdE
现在她对这架脊椎的熟悉程度甚至比自己的还要高些,毕竟自己的脊椎拆出来观察后想要装回去有点麻烦。lqFdE2
“鸟类特征和人类结构以某种特殊的规律结合在一起……真美啊。”lqFdE4
“依照泰拉的人种划分,这应当是一位‘黎博利’。但他生前的返祖现象过于剧烈,以至于影响到了骨骼形态……这才会呈现目前的状态。”lqFdE7
她此前尝试从脊骨中寻找有机质,但并没有成功。这块骨骼经过了某种催化后已经高度矿物化,已经近乎是纯粹的无机物。由此自然也无法进行基因提取。lqFdE
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弗兰的医术很精湛没错,但你至少得给她一个能称得上“病人”的治疗对象。电子人得了赛博精神病她都能尝试杀杀毒,但是……lqFdE
于是……她转换了一下思路,开始尝试从析出的源石结块中寻找有机质。lqFdE
很快,弗兰在这些由血肉中析出的晶体内发现了一枚带有髓质的脊柱裂片。裂片和髓质被源石晶体包裹封存了起来,就像是困于琥珀中的蜂蝇。lqFdE
“体积这么大的原料,真正有价值的竟然仅有这一点……真是恶趣味的设计。”lqFdE3
弗兰挑着眼眉抱怨了一声,但神色却并无任何不满。相反,她还挺享受这种近似解谜的感觉……毕竟这是她钟爱且擅长的领域。lqFdE
由于源石矿物本身对生物质具备强烈的侵蚀性,导致这块髓质中基因片段的受损非常严重。甚至就连一枚完整且不含污染的细胞也找不到……她也只能尽可能的收集。lqFdE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一堆高度相似的微观碎片中尝试拼图,堪称“纯白地狱”进化版。最重要的是,你甚至无法得知自己手上的碎片能否能拼出完整的形态。lqFdE
弗兰从这点髓质之中取得的最终成果……是一份蕴藏在血脉深处的特殊“技艺”。lqFdE
【牧人之歌(未掌握)】lqFdE7
【效果:获得一定影响精神,消解意志的能力。在被影响对象的自我意志完全消解后将能够实现对其完全操纵,使用者能够同时操纵复数级的单位。同时,此技艺以‘歌唱’的形式使用效率最高。】lqFdE
【备注:“请不要沉默,请不要悲伤……亲爱的歌者。”】lqFdE7
“基因序列经过修复和解密后除了这项技艺之外什么都没有,它恐怕就是藏在这块精良级原料中的真正奖励了……”lqFdE
这份源于血脉深处的古老的技艺,只知晓原理是无法使用的。想要达到满足使用它先决条件……就必须要注射相应的“基因制剂”。lqFdE
初次见面时,弗兰向海妲提供的方案二和方案三也基于这个原理。lqFdE
弗兰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一支自带针管的基因制剂,这是她整个六月份的研究成果。天知道她是怎么从那些零散至极的信息片段中一点点的将所有内容归序重组的……lqFdE
她捞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肘窝,神色淡然的将其针头刺入静脉中。lqFdE
随着制剂内的溶液与血液交融,她逐渐开始从根源上理解【牧人之歌】该如何使用,就像是逐渐熟练一只新得到的肢体。lqFdE1
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近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烈疼痛。lqFdE
“基因制剂”一般都需要进行大量的临床试验,而且伴随着极大的死亡风险。但弗兰并不在乎……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实验体。lqFdE
大概五个小时后,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疼痛感才彻底消退。lqFdE
弗兰随之打了个哈欠,撩起脸上有些凌乱的浅白发丝,然后拿起一旁的医用丝光毛巾随手擦了下脸。lqFdE
“不适感和排斥度并不高,这份制剂大概在‘中风险’左右。”lqFdE
以一种平静的近乎冷漠的语气,弗兰完成了对该项试剂的副作用强度评级。随后她取出黄铜怀表看了一下今天的日期。lqFdE
6月30日。嗯……有没有搞错?伏月竟然就快结束了?我忙了多久?lqFdE
“萨因斯貌似是说赤杯教派要在6月整点报复什么的……不会已经错过了吧?”lqFdE
弗兰琥珀色的眼眸扑闪着眨了几下,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同时又不禁感到了惋惜。这种凑热闹的机会要是没赶上,今年都会少很多乐趣的……lqFdE
她是个极为守时的人,因为守时是身为医生的必要品质之一。倘若与人有约她便绝不可能迟到。lqFdE
在没有怀表和系统提醒的情况下,她很容易就在研究某个项目时陷入狂热,完全将时间流逝抛之脑后……以至于她不得不在把重要日期全部定上闹钟。lqFdE
“不行,去找海妲问问,要是真错过了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lqFdE
弗兰微微咬唇,当即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她领着小药箱急匆匆的推开门扉,纵身踏入了虚幻迷离的无边苍雾之中。lqFdE
海妲和薇薇安正在进行着日常巡防,而她们负责区域就是当初发现“饥餍俱乐部”的那家小酒馆。lqFdE
“海妲组长,那个主祭说‘静待伏月’,但为什么六月份都快过完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lqFdE
薇薇安没好气的叹息了一声。今天就是伏月的最后一天,该不会那些邪教徒真就不来了吧?那狩秘者教团整个六月份的高度警戒不就毫无意义了吗……lqFdE
“那是一位主祭的‘预言’,他们一定会付诸行动。确立了祭祀的时间却没有执行,等同于直接亵渎自己的信仰。”lqFdE
海妲虽然在回答着薇薇安的问题,但灰栗色的眼眸仍然盯着街边巷道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只是较为日常的任务,但因为时间的特殊……仍不能掉以轻心。lqFdE
“但也不排除赤杯教派愿意承担渎神的后果强行隐匿……只是那样代价会很大。邪神的祝福本就亦如诅咒,而祂们的诅咒,则还要更加恶意得多。”lqFdE
“也就是说只要那些家伙的脑子没有烧坏,今天就一定会发生点什么?”lqFdE
薇薇安稍稍靠近海妲,这个动作让她获得了一些安全感。一般行动小组的编制都是在十人以上,而海妲的队伍仅有两人……人数的劣势让她们很容易在遭遇战中陷入被包围的境地。lqFdE1
眼下酒馆的整个外部墙体已经全部被拆除,只余一片废墟残垣。并且地面上满是驱灵以及焚烧的痕迹,显然经过了不止一轮的清洗工作。lqFdE
薇薇安打量着已经完全拆除的酒馆,不禁有些莫名的感叹。lqFdE
“真的有再看一遍的必要吗……我怀疑进行收尾工作的同僚们恐怕已经把这里的地皮都翻过一遍了。”lqFdE
“谨慎绝不是坏事,况且今天是最后一天……跟在我身后吧。”lqFdE
海妲提起自己的两柄枪械踏入酒馆废墟之中,径直走向通往饥餍俱乐部的密道。lqFdE
这阴暗而狭长的密道此刻经过了破坏式的挖掘和开拓,倒是变得宽阔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在被伏击时无处躲藏。lqFdE
而原本那扇需要听到赤杯祷文才会打开的血肉之门此刻也化作了一片支离破碎的焦炭。lqFdE
海妲上前一推,整扇门扉便轰然倒塌,在地上激荡起一片漆黑的尘灰。lqFdE
但门后并不是猜想中饥餍俱乐部的废墟,而是一片目光无法穿过的虚离浊雾。lqFdE
她刹那间本能的想要后退,那雾气却如影随形的缠了上来。像是源自天外的无名混沌,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lqFdE
弗兰浅笑着踏出了涌动的雾,来到海妲身前。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调笑之意。lqFdE
弗兰医生的出现很合理,她在萨因斯的半身袭击博物馆时都到场了,今天又怎么会缺席?lqFdE
一直在海妲身后的薇薇安详细的目睹了刚才的情况,她感觉有一缕不存在的汗划过脸颊……lqFdE
海妲修女的手指分明已经搭上了扳机,差点就对准门内清空弹夹了。恐怕也就弗兰医生敢于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lqFdE
但不知为何,薇薇安看到弗兰之后安全感莫名又提升了一丝。这位奇怪的医生绝大多数时候确实都很可靠,只要没有让她感兴趣的病例出现……lqFdE
薇薇安突然产生了某种错觉,就好像弗兰医生实际上是自己行动小组的编内人员一样……lqFdE2
突然,海妲看向弗兰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她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一些变化。lqFdE
此刻,两片浅白如霜的柔软耳羽正融洽的静立在弗兰的前发两侧……并且这耳羽还在根据她的心情和言语不时耸动,完全不像是装饰物。lqFdE10
弗兰说着摸了摸自己耳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她似有明悟的摸了摸头发,果然找到了两片耳羽。lqFdE3
“这是最近一次实验的产物……现在还不太熟练,过一段时间后应该就能随时收起来了。”lqFdE
海妲注目着那两片颇为漂亮而富有光泽的耳羽,并没有进一步的询问。毕竟……如果此事自己能够知情,那么弗兰医生自己会解释的,大概率不需要别人额外发问。lqFdE
薇薇安不禁感叹,原来弗兰医生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实验?她还以为这位医生只对内脏一类的玩意感兴趣呢……lqFdE
“嗯……”弗兰巧倩的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因为这个请求而为难。lqFdE
“好吧,只有今天哟?”lqFdE6
最终,她还是同意了。毕竟这只是摸一摸,这个要求并不过分。lqFdE
薇薇安得到允许后上前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她的耳羽,像是头发,又带着些许羽毛般的绒质。如同真实的鸟类,却又有着略微的差异。lqFdE
海妲眯着眼睛全程盯着这两人,难以揣测她此刻正在思考什么。lqFdE
“海妲修女也可以来试试手感?或者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整一个……不过没有其他款式了,只有这种近似鸟类的耳羽。”lqFdE
要是自己身上当真突然出现了近似鸟类的亚人特征,那恐怕就得每天和玛丽安女士亲密接触了……话是这么说,但她确实莫名有些好奇这两片耳羽的质感。lqFdE
正在此时,海妲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刚要寻找味道的来源便被一个柔软的事物扑倒……是弗兰。lqFdE
耳羽扫过她的脖颈,触感比真实的鸟类要柔软些,像是头发。与皮肤接触后微微有些痒。lqFdE2
杂念只闪过了一瞬间,海妲灰栗色的目光一凝,她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看到了一根缠满污秽血肉的骨刺。lqFdE
“即便是身为主祭,但奉行纵欲的舞娘就是无法真正理解神谕。她对于主的唯一价值就是自己的死……真可悲啊。”lqFdE
一位身着红色皮袍的老者叹息着,徐徐从密道外侧走近已处于饥餍俱乐部三人。他的脚步声很清脆,因为脚掌上没有皮肉,仅剩枯骨。lqFdE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