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一天里面最黑的时候，特别是冬天。天上有点光，不多，完全不能照亮地面，天上的白茫将地面衬得更暗了。夏朵裹成一团，偷偷摸摸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她搓搓发冷的手，哈出一口热气，看着它化作白烟，飘过拐杖上头挂着的提灯，泛着淡淡的白光。4132l
她搓着从企鹅物流那顺来的暖手宝，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人都显得扁扁的。4132l
能天使她们身上的好东西真多啊，可惜天亮之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卡车给可颂修得像新车一样，已经不用再在这片荒郊野外逗留了。4132l
路总得继续走下去嘛，就算弥央已经变成了感染者，她们也得想办法走下去。就比如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添衣服的事儿，总得解决解决吧。她真的越来越怕冷了，日子过得越好越容易变得脆弱吗。4132l
现在她才对入冬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明明以前自己在乌萨斯流浪的时候，更冷的天都经历过，可现在居然觉得冷了。最近半年有了弥央大小姐一行李箱的财产，她们过得还算不错，夏朵一拍手，想到这也许就是由奢入俭难。4132l
夏朵那么想着，又对着手掌心呼了口热气，思维发散得异常严重。4132l
龙门，还有切尔诺伯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她从来没想过，她从一开始就在乌萨斯边境的农村乞讨，被老乞丐强迫着偷东西，当小骗子。自从她有意识以来就没有踏足过移动城市哪怕一步，只有一次，目睹过一座被人抢下来的小城市碾过她暂留的村庄，差点把她碾成肉饼饼。4132l
齿轮之间因为磨合而嘣出来的小零件都能把人砸成一滩，听人说那只是个最小的家伙，可她就算抬起头都看不到那巨大履带承载着的金属铁轮的尽头，那人居然说那只是个最小的家伙，那大的家伙得有多大？4132l5
一边发散着没意义的思维，夏朵走到尚未熄灭的篝火边，那里是弥央正在守夜。前不久她才刚接过德克萨斯的班，接下来要一直留到天亮。4132l
倒也和弥央的意思，本来她就喜欢在这个时间段起床活动。4132l
此时她才刚刚把添了两块柴火，拿出自己的笛子准备每日的练习。嘴唇还没放在笛子上，就看到了拄着个提灯加拐杖的奇怪组合走过来的夏朵。4132l
她在自己衣服兜里面摸索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昨天弥央塞到她手里的黑色长笛。4132l
“教你啊，可是你不是说不练吗。”弥央嘴唇抿成w，笛子在手指尖旋转几圈。4132l1
“没事，心里知道就好。”弥央很开心，走过来牵住夏朵的手，“露比说你没事干的时候会吹树叶玩，会这个的话，学起来会很容易，最起码吹个响不难。”4132l2
她记得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无聊到吹树叶来玩了，毕竟一开始对小屁孩们不上心的时候，还会觉得自己不忙。后来嘛，打点前打点后没把自己忙死就不错了。没想到小兔子连这个都告诉了弥央。4132l
弥央歪头，绕到夏朵身后，抓着她的爪子，像操偶师一样，控制着夏朵摆出一个标准的吹奏姿势。4132l
“手指这么捏着，要不然架不稳，按住笛孔的时候记得用指腹，用指尖也不是不行，就是容易漏气，我家里的老人家就喜欢用指尖，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用了。”4132l
“哦，指腹。”夏朵又挪了一下，结果过了没几秒手指又下意识变成了指头。4132l
“你之前是不是练过？这都成习惯了。”弥央皱起眉，在夏朵指头上捏捏，指头略显粗糙没错，但没有常年练习的痕迹。4132l
“没有啊，我今天第一次.......”夏朵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可能吧，可能以前接触过，不过我没啥印象了。”4132l2
她觉得会不会是星期三会什么乐器，所以把习惯也带到了她身上。4132l
“算了，小习惯问题不大，你试试吹一下，嘴唇抿起来。”弥央松开手，绕回夏朵正面，拿着自己的笛子做了下示范。4132l
一两个皱巴巴的音符从黑色笛子的笛孔歪歪扭扭地飞出来。4132l1
“噫。”夏朵嫌弃地把笛子拿开，“好难听，我是不是没天赋啊。”4132l
“你天赋不错啊，第一次就能出声音，音歪了点，不过气息很足，多练练就好了。”弥央竖起大拇指，“我看好你。”4132l
“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夏朵挠挠脸，“继续练吧。”4132l
歪歪扭扭的音符不断地从林间升起，慢慢得变得像模像样了起来，时间距离日出越来越近，天色也逐渐泛起了朦胧的白雾，点点带着无限远的远方的晨光的雾气弥散在天空，照白了天却照不亮大地。4132l
“今天成果很不错。”弥央满意地说，“我最后给你示范一下黑笛的曲子。”4132l
“诶？都是我的口水哦。”夏朵眨眨眼，脸颊莫名其妙红了点，“黑笛的曲子不一样吗？”4132l
弥央一把接过笛子，完全不在意笛子上的一点晶莹。夏朵看着自己留在上面的痕迹，不自然地别开脑袋。4132l1
“白笛音高，黑笛音低，音色都不一样，曲子肯定也不一样。”4132l
弥央很随意地将嘴唇对准笛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重量的音符从黑笛里飘了出来，曲子一样很好听，相比白笛的活泼，充满希望，黑笛的曲子更加沉重，娓娓道来，让夏朵感觉莫名地有种，重量感。4132l
朝霞的第一道光柱刺破了夜空，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夜便被朝霞撕破，晨曦的火花点亮天穹。风吹过森林，带走了沉重的音符。4132l
“你手上的黑色笛子，是我家长辈传下来的，音色会更沉。它的谱子和我这支高音笛子的谱子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她拿起自己的白笛，眼睛里不知道写着什么，“我想，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合奏这首曲子。”4132l11
不远处的帐篷传来了动静，露比长长的兔耳朵从缝隙里钻了出来。4132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