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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就是恶(四)

  “真是怀念。”3XzJlX

  夙铭洋抬头,天朗气清,周围建筑都是一层楼房,在这蓝天之下,县医院的十层高的白色大楼宛若一座高塔道标,让他如初见一般,竟心驰神往。3XzJlX

  一路走来,也是一路的回忆攻击。3XzJlX

  小时候,他曾发过高烧,无法走路,用尽方法也降低不了体温,眼前黑如夜,是母亲背着他去县医院打吊针,熬过了病症。3XzJlX

  夙铭洋记得很清楚,他那时候病好了非常调皮,仗着大病初愈,让担忧母亲破费给他买很多他从未吃过的好东西,那些食物全是从电视上看到,他在学校食堂和家里从未吃过。3XzJlX

  “那时候差点成为喷射战士。”3XzJlX

  夙铭洋自嘲着走入门诊区,轻车熟路地上楼,找到妇幼保健科。3XzJlX

  一位女护士拦住了他的去路,夙铭洋仰着头,伸手阻挡他的是一位穿着白丝,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眉毛是精心剔过的,头发虽然包裹在方方正正的帽子里,但可以从发丝看出,是染过发的。3XzJlX

  “小孩子,在医院里可不能乱跑……咦,你是在找人吗?”女护士似乎很年轻,经验却十分老道,她直接看出了夙铭洋的来意。3XzJlX

  夙铭洋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表演得如此真实,露着自己的亮白齿,奶声奶气地道:“我找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刚给我生了一个弟弟,我来这里就是想见我弟弟的。”3XzJlX

  “弟弟?我想一下……哦!你原来是夙鸣莲的哥哥啊,你是见夙鸣莲吗?如果是的话,那个小家伙我知道在哪?小弟弟,跟着姐姐来吧,姐姐带你去,你这样一个人独自在外,是会迷路的。”3XzJlX

  年轻的女护士弯起眉眼,弯腰挽起夙铭洋的小手臂,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就算是夙铭洋这种小孩子。3XzJlX

  “嗯,姐姐。”3XzJlX

  夙铭洋应道,暗自惊喜,省了功夫,他自然愿意,怎么会说拒绝。3XzJlX

  女护士握着夙铭洋的手,牵着他走,县医院夙铭洋对其印象还是挺深,他来过很多次,在这里有很多回忆,他曾在这里治疗,也在这里看到亲人的逝世,目睹感触良多的生离死别。3XzJlX

  这里是生者与死者共存之地,喜悦和痛楚共有之地。3XzJlX

  “就在前面那个病房。”在婴儿哭声和哄婴儿的人山人海之中,女护士带着小小的夙铭洋来到走廊的尽头,指着窗户旁边的门房说道。3XzJlX

  夙铭洋微微一愣,脚步略抖,颇有种近乡情怯的心绪,家人所在之地,就是故乡所在之处。3XzJlX

  父母还在,人生就不是归途。3XzJlX

  病房里有声响,父母的声音夙铭洋似乎已经听到,他脑补着父亲母亲,他的爸爸总是板着脸,严肃,他的妈妈总是慈爱,温婉。3XzJlX

  夙铭洋想哭,他们总为自己的孩子担心,也总会以自己的孩子而骄傲,可惜自己却无法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骄傲,而他们也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3XzJlX

  自私地踏上飘渺的旅途,但夙铭洋不后悔,躺进冷冻休眠仓的决断他从不觉得是错误。3XzJlX

  自己一直会将这份感恩的情感珍藏在心底深处,子欲养而亲不在,大概如此……也只能如此。3XzJlX

  夙铭洋感觉自己似乎看穿了墙壁,看透了洁净的床帘,看到了白色病床上,被窗外阳光照耀的母亲,正抱着酣睡的夙鸣莲,微微摇晃,亲昵着婴儿娇艳的脖颈,柔嫩的额头。3XzJlX

  一同注视的,还有父亲,他应该坐在护理床边,应该在切着红苹果,碎碎念地欣赏着这温馨一幕。3XzJlX

  人性本混沌,人在小的时候是不懂善恶的,自然也不知道要惩恶扬善,必须经过父母的启蒙,社会的教育,道德的约束,法律的震慑才能培养出三观端正的现代人。3XzJlX

  夙铭洋叹气,他的弟弟,将来要比他合格得多了,夙铭洋有点愧疚,也有点负罪感,这让他在门口止步,终究没有开门,他突然不想去见自己的父母,不想去见现在还是混沌,懵懂无知,在未来却将不凡的弟弟。3XzJlX

  “怎么了?”年轻的女护士来到夙铭洋的背后,双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3XzJlX

  蹲下来的女子似乎纳闷,胸前的雄伟撞在夙铭洋的后脑勺,将脖颈也给厚实包裹住了。3XzJlX

  “小弟弟,你怎么哭了?”年轻的女护士温婉地问道,并伸手拭去夙铭洋眼角的泪水。3XzJlX

  “为何要哭呢?”年轻的女护士挨着夙铭洋的耳朵,疑惑道。3XzJlX

  “他们都不在了,姐姐……我该走了。”3XzJlX

  夙铭洋仰起头,不让眼泪留下,他现在想离开这让他犹豫不决的地方。3XzJlX

  “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不进去见你爸爸和妈妈,要是他们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得有多担心,要是你被不怀好意的人拐卖了,出了事,得叫他们多伤心。”3XzJlX

  年轻的女护士搂住夙铭洋,继续劝道:“小弟弟,是有什么原因吗?还是说要去做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小弟弟,瞒着父母偷偷干可是不行的,你还小,有什么事不能和父母说呢?”3XzJlX

  夙铭洋沉默不语,他低垂眼帘,没有与胸襟暗藏汹涌波涛的女人对视,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又似乎是默认了。3XzJlX

  夙铭洋的反应到底让年轻的女护士以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她更加体贴,知性,更加锲而不舍地引导。3XzJlX

  年轻的女护士摸了摸夙铭洋的头,并用玉手盖了盖男孩的流海,她将额头抵在夙铭洋额头前,温柔如水地问道:“小弟弟,有什么事?是不能对大人说的吗?是家庭里,不方便道出的一些事情吗?”3XzJlX

  “不要觉得姐姐奇怪,姐姐并不是好奇你的事情,姐姐只是担心你……小弟弟,就算那种事情,不能告诉你的爸爸和妈妈,那么,和姐姐说也可以哦,姐姐不会告诉你的爸爸和妈妈,姐姐可不是你讨厌的那种大人哦。”3XzJlX

  颜值解释一切,长的帅叫风流,长的丑叫下流,年轻的女护士,在口罩之下的容颜几何,夙铭洋心里大概有底了。3XzJlX

  “姐姐……我要离开。”3XzJlX

  夙铭洋挣脱着,真像个小孩子一般闹脾气,而他的确脾气来了,他曾经也的确是一个熊孩子,他甩着胳膊,甚至将年轻的女护士制服扣子都给弄掉了,但年轻的女护士依旧没有怪罪,也未曾松手。3XzJlX

  “别怕,告诉姐姐吧,不要一个人去面对,姐姐不是坏人,让姐姐来带你离开吧。”3XzJlX

  夙铭洋一怔,他抬起头,眼中是修饰过的视线,表演楚楚可怜的他,与此同时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过分关心的女护士。年轻的,浓厚的体香,透露着她的朝气蓬勃,那塑形佳怡,程度到令人目眩的身材,让夙铭洋想起了学校,想起了教师。3XzJlX

  女人比他大太多了,浑圆无缺的膝盖夹住了自己的双腿,让自己动弹不得,手里似乎有幻觉似的温度,残留的触感,余光都不用一看,都知道碰到了啥。3XzJlX

  白显得胖,黑显瘦,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住那学院风格的白洁丝袜。3XzJlX

  “动物的进化啊,无上崇高的人类啊,伟大的人类啊,您和‘它’该是同样伟大的存在吧!像我这样低劣的家伙,能接受如此进化真是……太美好了!这世界上有如此多美好,却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因为我就是这么粗鄙,但我不是没有追求,我也有如此多的恶,因为我就是恶,各种欲望的集合体,但那恶,从来不是凭空涌现的,现在,我终于发觉,这恶意的真正源头,原来就在这里。3XzJlX

  “这可真是命运的重逢,世事无常啊。”3XzJlX

  在年轻的女护士的歪头笑脸以对下,夙铭洋放弃了抵抗,他恍然大悟,却声如细蚊。3XzJlX

  男孩嘀咕着,闭上双眼,一副顺从,依附的模样,将头埋进了眼前大姐姐衣衫不整,却处处透露着富有且慷概的胸怀里。3XzJlX

  彼此心照不宣,享受片刻温存。3XzJlX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