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幼君完成了自己预定的修炼课程，就开始跟随着袁心意学习道教的符箓。42U14
袁心意搬出了一张小方桌搁在小院里，方桌上摆着毛笔，砚台，方墨，朱墨，黄纸，金壶，书籍等物。小灵儿对符箓也很好奇，袁心意便让她也跟着一起听课，师徒三人围桌而坐。42U14
上课的教材名为《青阳书符诀》，书中收录着关于符箓的源流，分类，书写方法，使用诀窍等等基础知识，此书扉页上所写的作者是青阳观的祖师，青阳道人刘悟玄。不过，许幼君从书中发现了许多的注释，补充与批语，言语风格大相径庭，用词也是古今皆有，看起来《青阳书符诀》应该是一代代青阳观弟子，联合编写，不断更新的符箓入门教材。42U14
“符箓，有些道人喜欢说符与箓是两个不同的东西，符主要是禳词、咒语、鬼像、神像等等，箓主要是鬼神的名讳、特征描述、职务职能等等。不过，这里面的区别太细微，道统传承千载，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直接称“符箓”了，我们也不必太较真……”42U141
袁心意一边翻开《青阳书符诀》，一边为许幼君和小灵儿讲解。42U14
“书符需讲究符文，符图，符咒，符法。凡一切符文，皆有文字，只是世人不解识之。例如这一张安宅符，出自《阳宅吉凶书》，其上这四个字是‘龙神永镇’……”42U14
道教的符箓外行人看起来总是一头雾水，遂有“鬼画符”一说。内行人看起来……嗯，也挺像鬼画符的。42U14
前者有许多缘故，第一是符箓上面写的并不是现代人使用的常用字，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正确”的字，而是对古书体、古文字的混杂运用和变形。当然，它们也不是古文字，而是一种采取了古文字形式的符号系统。42U14
第二是符箓的书写带有着类似于书法的艺术特征，王羲之在《书论》说：“凡书贵乎沉静，令意在笔前，字居心后，未作之始，结思成矣。”道教的符箓也有相似的理论：“收视反听，摄念存诚，心若太虚，内外贞白，元始即我，我即元始，意到运笔，一气成符。”所以，就像草书，狂草等一样，符文的书写形式也会根据书写者的想法变化，用以表达一些文字本身之外的东西。42U14
第三就是符箓上某些看起来像字的东西，有时候根本不是字而是画，例如古代雷法诸符中多有执器疾走的雷部众神形象。42U14
后者则是因为符箓源流复杂，各有传承，虽然同是道士，你看不懂我的符箓，我看不懂你的符箓也是常有的事情。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清微派与神霄派同属正一道，也同样修习雷法，但清微雷法所传承的《清微神烈秘法》，神霄雷法的索传承的《神霄五雷正法》却有着极大的差异，因此看起来完全相同的单个符文在神霄派和清微派代表的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鬼神，咒令，禁制。42U141
很多时候，道士们看别家道统传承的道士画的符箓，就像是南方人听隔壁县的方言的感觉一样，明明对方说的好像就是本地话，但自己就是听不懂。42U144
通过一张安宅符，讲解了符箓的基本构成和书写方法之后，袁心意便让许幼君和小灵儿自己在宣纸上练习符文书写的基本功。42U14
这对于许幼君来说不算太难，因为她上辈子学过毛笔书法，虽然早就荒废了，但写了几张纸之后，那种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感觉逐渐就恢复了，系统技能栏中甚至多出了一项“书法LV2”。42U14
但对于小灵儿来说，这种练习就有点痛苦了，因为小丫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握毛笔。许幼君实在看不下去丫头抓耳挠腮的样子，便绕到身后握住了小灵儿的手。42U14
许幼君在小灵儿的脑袋上敲了下，然后带着小灵儿的手，开始教她如何握笔，运笔。42U14
经过大半天的练习，许幼君的技能栏中又多了一项“符箓LV1”，小灵儿也勉强交出了一份像样的作业。42U14
许幼君一边洗着笔，一边随意地问道：“师父，符箓一定要是我们自己书写的吗？用印刷机批量印刷的符箓就不管用吗？”42U14
许幼君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袁心意作为一个老道士，多少会驳斥一句：“符箓怎么能用印刷机印刷呢？”42U14
结果，袁心意听了之后却回答道：“应该也是管用的。”42U146
“这个问题我年轻时就考虑过，”袁心意放下老花眼镜，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有一种很常见的印刷方法叫蜡纸油印。逢年过节道观里就用那种东西印门神，灶神，小人书之类的东西送给村里人。当时，我就考虑能不能用这种东西印符箓。”42U14
“我没有地方可以试验不同的符箓效果到底如何，只能通过卷宗古籍和一些推理，猜测印刷的符箓应该也是有用的，只不过效果要比手书的符箓差很多。”42U14
“符箓的本质是道士们借所托尊神和祖师名义，召神劾鬼，安镇四方的凭证。简单来说，它就相当于古代大将军调兵遣将的兵符。兵符这种东西，不管朝廷把它复制多少份，只要它是真的，形式，花纹一样不差，都应该有调兵遣将的资格。”42U14
“但是，有了一模一样的兵符，调动士兵后产生的效果就一样了吗？士兵是否能够一丝不苟地听从主将的命令？能否尽心尽力地为主将作战？是否能在战争不利的情况下依然死战不退？这些事情就要取决于主将的权威了。有些符箓在要求一笔一句符咒，要求金壶墨汁，要求凤篆龙章，种种礼仪与程序无比繁琐，其实那就相当于是在加强制符者的权威，使得符箓在驱使鬼神时更有效果。”42U144
批量印刷的符箓是有效的，但批量复制的过程必然会损伤符箓的威信，就像一抓就能有一大把同款的兵符必然没有天下只此一枚的兵符具备威严一样。当复制数量多到一定程度之后，恐怕就算没有出错，效果应该也会弱到几近于无了。42U145
正当许幼君还想问问袁心意当年道馆里印的是什么小人书的时候，忽然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42U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