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乱糟糟的吵成一团，苏掀开窗帘的一角，小心的向窗外看去。他看着外面比前几日还要混乱的局面，叹了一口气，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事态，正在按着梅的计划发展。lqItx
在数日之前，当梅对苏说出“坚定守住，就有办法”时，苏还以为梅这是在揶揄自己，当断不断，不敢下定决心，去承受前两个选择的代价，只能被动挨打。但到了今天，他总算是觉察出，梅话语中所包含的，真正的意思。lqItx
苏放下了手中的窗帘，转过身，对着站在自己身边，游刃有余的喝着茶的梅说道。lqItx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梅走到了苏的身旁，她自己又掀开了另一侧的窗帘，看向了混乱程度，嘈杂程度更上一层楼的医院门口。那些厮打在一起，互相冲击着的人群倒映在她的眼镜之上。她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出任何主动的行为，但是，在下方的数千人，就都像是在听着她的命令，于舞台上起舞。lqItx
“这是理所应当的吧，苏。他们能在我们面前蹦跶这么久，其背后的支撑他们的情绪，是本地居民对逐火之蛾安排难民进驻城市的不满。”lqItx
“但问题是，在这座城市里，现在，到底是这些所谓的‘本地’居民多，还是涌进来的崩坏难民多呢？”lqItx
梅和苏都没有回答，但他们都知道，在城市的外围，那是难民们修建的，层层叠叠棚屋，那多的，就像是蜂巢里的晶格。而这些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家乡，只能到城市里打工的民众，他们大多，也只能承担本地人不愿意做的累活，苦活。lqItx
固然这些工作薪水并不高，也不体面，还总是会遭到了本地人的鄙薄，但城市的运转，就必须要依赖于这些人。lqItx
目前，据苏所知，由于这些抗议者越来越过分，对外乡人的排挤也越来越恶劣，为城市运输物资的司机，农场的工人，有相当一部分选择了罢工。lqItx
更何况，当这些抗议者堵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这家城市里医术最高的医院，便彻底陷入了瘫痪，这更是直接触动了患者，还有周围靠着医院人流吃饭的商户们的利益。lqItx
或许，这座城市里的本地，以及自以为是“本地”的居民，他们对于抗议者的诉求会在心底里表示同情。但是，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对这些抗议者出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同样，也会因为这些抗议者触动了自己的利益，而迅速将他们抛弃，对他们感到厌烦。lqItx
而这种变化，并不需要多久情绪的酝酿，只需要几天。当市民们前往超市，发现买不到物资，或是物资价格上涨时，当市民们发现他们想要前往医院医治，却发现医院早已被迫关门时，这些抗议者，就要面对，他们曾经的支持者们的冲击了。lqItx
抗议者们，是为了反对医院，反对逐火之蛾，但反对他们的反对者，早在逐火之蛾之前，率先向他们发难了。lqItx
苏看着这座城市里，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自以为在“独立思考”，“与众不同”的市民们，完全按照着梅的指挥棒跳舞，而他转过头时，再看向梅的笑容，隐隐便感觉到了一种残酷。lqItx
苏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心中的话语给咽了回去，他总不能真的对梅说出心中所想，“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人类，就只是单纯的一种动物”。lqItx
“不用担心，苏。市民的心思总是善变的。连续多日的报道，已经让他们对这个话题感到厌倦了。他们热情最多，嗯，也就还能持续一周吧。而生活上的不便，会越来越困扰他们的。要不了多久，抗议者中的大部分人，就都会散去。剩下的，也都是死硬派了。”lqItx
“对于剩下的这点人，我们只要查一下他们的经济问题，就能全部解决了。”lqItx
没有选择用制造骚乱的理由进行逮捕，那当然也是照顾到市民的情绪，虽然那才是这些死硬派最重的罪行，但市民并不会接受，他们看到这条罪名，只会想到，这是在“侵犯自由”，可如果，用经济理由来进行逮捕，那就不会有任何的阻力。lqItx
至于在逮捕之后，最终宣判时是什么情形。抱歉，那时候，市民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上面了。他们的忘性向来很大，也没有什么记忆力，估计到时候，都不知道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了，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关注。lqItx
“所以，苏，我们接下来，只要继续等下去，然后在最后，替市民们，将这场闹剧收一下尾。”lqItx
至此，苏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梅的胸有成竹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对自己和杨凌来说，都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危局，对如今的自己的这位同窗，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波。lqItx
不得不再感叹一声，梅与先前的变化，苏都有些无法想像，梅是如何从当年那个凯文追求她时的土妹子，发生了有如灰姑娘一样的变化，成为了如今，这种将数千人的心理玩弄在掌心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lqItx
苏并不喜欢这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轻易的将道德，人的心理，人的感情当作工具来使用的风格，但他除了接受，并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早已充分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能够解决先前困局的任何方法。lqItx
有些矛盾的接受了现状，苏安慰着自己，至少，他们已经摆脱了最不利的局面，那仿佛能将自己，将杨凌，将整座医院压垮的巨石，对于凯文和梅来说，只是一块略微有些绊脚的小石子。lqItx
看着苏像是身上卸下了重担一般，用手抹了一把脸，向后靠着墙壁坐下，梅仿佛是终于等到了机会，她看向苏，伸出了先前被她自己主动收回去的那根手指，对着苏轻微摇晃了一下，说道，lqItx
“那么，苏，我们现在，是可以讨论一下，我们来此的，第二个目的了。”lqItx
听到了梅那兴致不改的声调，苏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故作而又言他。他低下头，像是认命了一般，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道，lqItx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这两天，你们把所有的档案都翻遍了吧。”lqItx
比起外面的那数千人，苏并不觉得，自己在梅的面前，能有多少的区别。梅能够算准那数千人的群体心理，那想要拿捏自己，当然也不是难事。他没法解决的事态，梅轻松解决了，那他对上梅，就更没有什么能够自持的资本了。lqItx
抬起头，苏对于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已然是完全的绝望。他有些后知后觉地的意识到，眼下的场景，可能也在梅的预料之中。她是诱导着自己，选择这个“最耗时”，最不会引发冲突的解决方案。因为这同时，也意味着，梅和凯文，被彻底解放了出来，他们在等待外面事件解决的同时，可以丝毫不耽搁达成第二个目的。lqItx
在外面的形势逐渐发酵，变化时，在医院里的凯文便已然将苏和斯帕西的事故调查档案，实验记录，病历，化验单，等大多数原始材料全都复印了一份，据说，是要进行归档。lqItx
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每一个接触杨凌的人，最后都要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但苏还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说出话时，甚至有一种出卖同伴的罪恶感。可他也并没有什么办法，梅既然都已经接触到了原始档案，他还有什么可以抵赖呢。lqItx
“是的。不管是从实验记录，还是那些病人，还有我自己的化验单上，都能看出这一点吧。”lqItx
这是苏看到梅从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端起下巴，皱起眉头，露出不解的神色，lqItx
“只是，这说不通，进入她体内的崩坏能，到哪里去了呢？”lqItx
“我们监测过凌小姐的毛发，排泄物，还有血液。但事实上，都没有发现崩坏能有任何的提高。”lqItx
梅点头同意了苏的判断，她也看到了苏和斯帕西写下的那些结果，她并不准备反驳这一点。lqItx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感染了崩坏病，那要么是从皮肤开始，要么，便是肾脏受到了破坏，让崩坏能结晶富集在了血液中。所以，我们才认为血液，毛发，排泄物里的崩坏能含量有标志性作用。”lqItx
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胳膊，梅算是认同了苏和斯帕西作为医生的判断，但身为师从梅比乌斯的生物专家，以及对抗了七次大崩坏的经验者，梅忽然抬起头，对着苏说道，lqI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