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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信仰的意义

  阿格里奇在很多年前,还只是住在帝国西南方小镇的落魄家族。X6Czu

  阿芙洛记得很清楚,那个小镇名叫鲁巴尔,是诺德公省里一处偏远的小镇。X6Czu4

  当时自己就住在镇上一栋阴森古老的、如同魔女宅院的尖塔式房屋。X6Czu

  房屋的外面是一片长着荆棘玫瑰的花园,每到五月就会开放着艳丽如鲜血的玫瑰。X6Czu

  从外面看相当诡异。X6Czu

  阿格里奇在祖上曾经是诺德公省的领主,狠狠地剥削过这里,因此大部分人都对阿格里奇有一种天然的厌恶。X6Czu

  贵族的身份、时间沉淀在建筑上的厚重感,再加上这里不透光的荫蔽像是一道天然的天堑,隔绝了阿芙洛与同龄人的交往。X6Czu

  镇上几乎很少有小孩子愿意跟自己做朋友。X6Czu

  除了哥哥努尔基以及女仆梅琳小姐,阿芙洛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X6Czu

  阿芙洛渡过了一个很寂寞的童年。X6Czu

  但世事总有例外。X6Czu

  在镇上和阿格里奇家拥有一样尖顶的教堂里,有一位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X6Czu

  他总是戴着巨大的骑士头盔,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像是雕像一样,任凭风吹守卫教堂的门口。X6Czu

  来教堂祈福或者是祈祷的人们习惯性地跟他打招呼,他也只会闷闷地点点头,从不出声。X6Czu

  阿芙洛很喜欢去教堂,因为在那里善良的修女们,总会不厌其烦地倾听自己的叙述。X6Czu

  而且说一些有关女神降下福音的精彩故事,故事里所有的坏人都会得到惩治,而好人拥有最幸福的结局。X6Czu15

  这几乎完美符合了小孩子对于童话的想象,所以,渐渐的,阿芙洛也对女神开始仰慕起来。X6Czu

  当然偶尔也会聊到一些其他的东西。X6Czu

  年幼的阿芙洛从修女那里得知,这位戴着骑士头盔的怪人,其实并不是守护教堂秩序的守护骑士。X6Czu

  他只是自发地来到这里,然后从白天守到黑夜,像是朝圣一般虔诚,一动不动。X6Czu

  不过,盔甲骑士似乎很害怕火焰,每当镇上的居民们为了庆祝秋收燃起篝火的时候,他就会逃得无影无踪。X6Czu2

  对着这位盔甲骑士的好奇贯穿了阿芙洛的童年。X6Czu

  这一定是一位英俊的骑士!在每个夜晚里都会悄悄出没。X6Czu

  他一定拥有着自己独特的行侠仗义方式,守护着这个小镇。X6Czu

  于是她每次经过教堂的时候,都会轻轻敲击骑士的盔甲,说一声“英雄骑士加油啊!”,当作秘密打招呼的方式。X6Czu

  但事实与想象中不同。X6Czu

  阿芙洛记得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她发现了盔甲骑士的秘密。X6Czu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教堂,却发现盔甲骑士这一次没有坚守在岗位上,而是朝着教堂旁边的水井前去。X6Czu

  出于好奇心,阿芙洛小心翼翼地趴在教堂神像之下,偷窥着盔甲骑士。X6Czu

  盔甲骑士从水井里打捞出干净的水,随后谨慎地观望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才脱下了自己的头盔,准备清洗一下满脸的汗渍。X6Czu

  那是一张被火焰摧毁过的脸,粉白的烧痕像是丑陋的熔岩焊在了青年的侧脸,如同怪物一般触目惊心,恐怖至极。X6Czu3

  这是幼小的自己第一次接触这样恐怖的画面。X6Czu

  阿芙洛只记得当时自己的尖叫惊动了骑士,然后她就一个劲地往外跑,头也不回地奔跑。X6Czu

  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是过于恐怖的画面,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X6Czu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扑入母亲的怀里,叙述了自己的所见,难过地、害怕地哭了很久。X6Czu

  后来,阿芙洛稍微长大了一点,她才听说到——X6Czu

  那位盔甲骑士曾经是教堂上任神父扎尔斯的儿子,威尔,他因为和狐朋狗友厮混偷窃了教堂的善款。X6Czu

  神父扎尔斯几乎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教堂和小镇,无颜面对居民与信徒的他,被气了个半死,卧病三个月最终还是没撑过去。X6Czu

  威尔在外面被狐朋狗友骗光了所有的积蓄,不,不仅仅是骗,而是谋杀。X6Czu

  他们灌醉了威尔偷走了他所有的钱,然后又放了一把火,威尔是靠着求生的本能才活下来。X6Czu

  当他万念俱灰,准备洗心革面回到鲁巴尔小镇时,他才发现父亲已经被自己气死了。X6Czu

  可他再没有脸面对小镇居民,只能戴着盔甲,用自己的方式向父亲赎罪。X6Czu1

  至此,阿芙洛再也没有对盔甲骑士抱有过任何有趣的幻想了。X6Czu

  时光就这么悠然行走,八岁的时候,一场可怖的大火从底层的壁炉燃起。X6Czu

  那些年老松散的木质建材成了火焰最好的养分,一时间火焰汹涌轰轰烈烈。X6Czu

  阿芙洛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卧室里,眼前火焰肆意焚烧,灼热的火浪将空气扭曲变形,热且窒息。X6Czu

  她甚至忘记了奔跑,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只能害怕地哭泣。X6Czu

  “小姐,快跑!跟着我。”X6Czu

  女仆梅琳焦急地从隔壁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X6Czu

  她那瘦弱的身躯想要带着自己逃离出去,只是熊熊烈火已经占据了楼梯。X6Czu

  向下望去,就像是无尽烈火焚烧的地狱。X6Czu

  若想要获得生机,就必须从地狱穿行出去。X6Czu

  梅琳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别怕,别怕,小姐,没关系,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的。”X6Czu

  阿芙洛牵着她的手,却感受到女仆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X6Czu

  梅琳当时也很害怕,所以自己不能哭泣。X6Czu

  火焰并不是死神唯一的武器,还有呼吸间的空气。X6Czu

  在尝试求生的时间,阿芙洛在滚烫的火焰里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逐渐接近昏迷。X6Czu

  也许是因为幼小的自己听了太多有关女神恩泽的故事。X6Czu

  朦朦的视线里居然出现了一道神圣的女性身影,年幼的阿芙洛看不清她的长相与衣着,却感受到了一股身心被洗涤的清澈感。X6Czu

  那位神秘且神圣的女性拥抱住了自己,温暖驱逐了一切的黑暗,耳边响起充满女性慈爱的声音,说:X6Czu

  “善良的好孩子,你将受到祝福。”X6Czu1

  于是,从火光中一位银白的骑士从天而降,朝着在盥洗池里和梅琳瑟瑟发抖的自己奔来。X6Czu

  “是英雄骑士!”X6Czu

  他拥有着最无畏的勇气,以及最强大的实力,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救了出来。X6Czu

  骇人的火光燃起时,城镇的居民里有些不太乐意去帮忙救火,因为阿格里奇是这片土地的罪人。X6Czu

  但是教堂的大修女特伯蕾身先士卒,瘦弱的身躯二话不说拿着水桶开始救火,最终在众人的通力协作里被熄灭。X6Czu

  “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X6Czu

  父亲母亲像是怀揣着珍宝一样抱着自己,仔细端详着身上的每个角落。X6Czu

  而阿芙洛回望,想去找那位救出自己的英雄盔甲骑士、那位本应该受到赞誉的英雄,却发现他早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X6Czu

  ……X6Czu

  老宅被烧毁后,父亲带着自己前往帝都克莱因,投靠了阿格里奇的直系分支。X6Czu

  阿芙洛偶尔还会写信回去。X6Czu

  听信上的大修女特伯蕾说,盔甲骑士已经真正成为了教堂的守护骑士。X6Czu

  “每个人在犯错之后,都拥有赎罪的机会,这是女神大人的博爱。只要一心向善,信仰女神大人,在死亡之后女神大人便会亲自迎接信徒,去永恒快乐的天堂。”X6Czu3

  特伯蕾每次在讲故事的之前总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X6Czu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阿芙洛开始信奉起了光明女神薇尔丝大人。X6Czu

  是年幼时火光中的骑士?还是趴在教会宣讲台上听特伯蕾修女讲女神游历人间的故事?X6Czu

  但可以确定的是,女神大人在绝境中拯救了自己,并且给予了威尔赎罪的机会与勇气。X6Czu2

  阿芙洛早就不在乎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喜欢这种足以温暖人心的力量,仅此而已。X6Czu

  想要成为特伯蕾修女那样的人,想要成为能够足以给别人力量的人。X6Czu

  于是,阿芙洛发誓,这一辈子都将虔诚地供奉女神大人,听从她的指引,至死不渝。X6Czu

  ……X6Czu

  “哈……哈……哈……”X6Czu

  回想起自己的信徒之路,阿芙洛就像是失去空壳的灵魂一样,浑身无力,贴在墙面大口的呼吸着。X6Czu

  身体好像失去了一切力量,整个人崩溃地从墙面滑下来,像是被抽去脊梁的狗一样跪坐在地面。X6Czu

  身为候补圣女戴上项圈,这是信仰对于皇权的屈服。X6Czu

  自己怎么能?自己又怎么可以……X6Czu

  阿芙洛颤抖着双手,呼吸极度不平稳,不可置信地触摸着脖子上的项圈,她痛苦地回眸看着椅子上昏迷的皇女殿下。X6Czu

  格蕾丝的头靠着墙面低垂着,眉间平缓下来,痛苦似乎已经消失。X6Czu

  阿芙洛挣扎着用魔力探查,发现少女身上的生命力已经不再流失,可仍旧她不断向格蕾丝传输着治愈生命的魔法。X6Czu1

  万幸,赌对了。皇女殿下活下来了。X6Czu

  可阿芙洛并没有因此而卸下身上的重担,相反——啪,一滴晶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X6Czu

  如果这就是拯救一条生命的代价。X6Czu

  从此以后将如何看待我呢,女神大人?X6Czu12

  从此以后将如何对待你呢,皇女殿下?X6Czu6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