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的说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哪怕杨凌和适整个下午都不出宿舍，宿舍楼里此起彼伏的抱怨，甩东西的声音，也能够让又一场大流行爆发的消息，无处遁形。lqItx
待到第二天，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所带来的影响便进一步扩散。杨凌首先发现，前来上课的人数少了一些，而从勉强继续出席签到的人口中，更是可以听到，那些缺勤的人，他们是因为过于恐惧被征召的命运，选择抛下了家人，还有学位，前程，选择了连夜坐车逃跑。lqItx
杨凌最开始还不怎么信，但当她亲眼看到警察，带着灰头土脸的同学们返回学校，并且紧跟着便是校长出面的全校通报批评后，她也是不得不认清那些八卦所言非虚。尤其是，杨凌还注意到，虽然在通报批评中，给每一个逃跑的人，都记了大过，但他们并没有遭受退学处分，相反，给他们的惩罚，则是延长了无条件服务派遣年限。lqItx
看起来，现在的情况，已经紧张到，单纯的开除，根本就不是一种处罚的地步了。就算是逃兵，那也是有一定医学素质的逃兵。人手，已经紧缺到，哪怕双方相看两厌，也必须要捏着鼻子，强迫他们工作下去。lqItx
而适，虽然没有到杨凌的同学们，这种临阵脱逃的程度，但每天的长吁短叹，却也是少不了的。lqItx
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开始，适便不管是专业课还是选修课，都不再有半点心思放在上面，她要么是干脆选择逃课，要么就是浑浑噩噩，一节课从上课铃声响起，到老师宣布下课，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听到。lqItx
在宿舍里，杨凌也不得不接受起适对自己变得愈发热情的“馈赠”。lqItx
就像是分遗产似的，适将自己可能以后用不上，且又没法带走的东西，一个个送给了杨凌。今天是跟了她三年的脸盆，明天是她买来还没写完的一盒自来水笔。虽然，在杨凌的眼中，适这所谓的“赠予”，实际上，就是适从她那足以堆满另外两张床的便宜杂货中，扒拉出一小坨，然后说，它们，现在属于杨凌了。lqItx
在空间上，它们可能并没有改变位置，只是疑似，归属权发生了变化。lqItx
适每天急地像是热锅上蚂蚁，忙前忙后，但不要说杨凌了，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lqItx
将行李反复整理，又反复规划着要送给杨凌东西的清单，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用，也并不能真正缓解，让她整晚，整晚睡不好觉的焦虑。反而是最近，每天晚上，临到夜深人静之时，她都要喊上一声杨凌，让杨凌也跟着她，带上了一些黑眼圈。lqItx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杨凌在暖气片的烘烤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在被适拉着连续数日的熬夜下，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能解锁，坐着睡觉的技能了。lqItx
闭着眼，杨凌轻微打了个盹，但还没等她所有的器官都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适的声音，还有被剧烈摇晃的身体，都让她不得不睁开惺忪的眼睛。lqItx
“啊什么呀，姐姐哦，你昨天不是说，要和导员说说，放弃自己的名额，和随便一个什么人换换么。”lqItx
松开了摇晃着杨凌那轻薄的身体的手，适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她是前辈，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这般表现，着实有推人入火坑，还有强人所难的嫌疑。lqItx
虽然，这是杨凌主动提出的，但她，并没有资格去做出任何的要求。她能看出来，杨凌完全是因为看出自己的害怕，才主动提议是否需要陪自己一起去。而她，当时固然选择了拒绝，但在一听到杨凌真的去询问了可行性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跨过了应有的分寸，直接用着这种，宛若逼迫的态度，来询问起结果。lqItx
然而，要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去往了那里，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哪怕是多一个人，多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她也能感觉好受许多。lqItx
“姐姐哦，我求你了，别纠结这个了，赶快跟我说说吧，你导员怎么说？”lqItx
听到杨凌又开始一板一眼地纠正自己，适也顾不得什么叫前辈的体面，就差给杨凌跪下了。lqItx
杨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让适一时间也无法判断，杨凌到底有没有从睡意从清醒过来，她只能紧张地盯着杨凌的脸，等待着“审判”的结果。lqItx
在开口之前，杨凌的肢体动作率先告诉了适，问题的答案。她摇了摇头，然后，才在适大失所望的表情下，回答道，lqItx
“不行，导员说，名单，是上面定的，除了特殊情况，不允许更改。而这个特殊情况，需要向校长汇报，然后在两天内，同时拿到校长，教导主任，导员，三人的签字才行。”lqItx
杨凌的语气相当平静，但适的反应，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她撇了撇嘴，不忿地说道，lqItx
两天？光是想见到校长都需要提前一天预约吧，而且，他还不一定同意这样的请求。要在两天内，走完三个人的流程，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用这种，冗长，繁复且耗费精力的程序，它被设计来的用意，显然也就是希望吓退任何想要走这条路的人。lqItx
“嗯，然后，我也去问了一些想要离开的同学。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我相像的人，或许，能私底下直接交换也说不定。”lqItx
杨凌在手中转着一支笔杆，身体稍稍后仰，侧过身，看向双手扶在自己椅背上的适，lqItx
“但，抱歉，适，果然，我的发色和脸型，在这里，还是有些过于特殊了……”lqItx
虽然失望，但适也不能把气撒到杨凌的身上，她看着杨凌那在这片地域本就少见的金发，而且这金发里，还夹杂着一些不知是未老先衰，还是什么原因的白色发丝，还有那全然不像这周遭生活的人种的脸型，也是只能叹上一口气。lqItx
以杨凌的外貌，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哪怕是有七八分相似的人，那估计都可以先考虑考虑，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什么的了。要不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lqItx
杨凌既然已经做出了努力，适也总不能继续强求杨凌做出更多。事实上，哪怕只做到这一步，杨凌对她这个萍水相逢的室友，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lqItx
杨凌自己事先都不知道她竟然被归类为了特殊群体，难道自己还能期望杨凌能用她手机里那个根本打不通的电话，再疏通一次关系，就为了自己，一个乡巴佬，把杨凌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么？lqItx
脸快要耷拉成一条沙皮犬，适意兴阑珊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多久，杨凌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那东西也不重，杨凌也不觉得疼，她转过头，低下脑袋，伸出手指，将其捡了起来。lqItx
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手中，那被适刚刚扔过来的，已经被用了一半的便签条，杨凌向身后，看向自己的室友。lqItx
而适，则是挥了挥手，她的心中似乎还是相当的不满，整张脸都皱缩在了一起，语气，也有些不耐烦，lqItx
“凌，这东西，我估计是有段时间用不上了，等我走后，你就拿去用吧。没事，反正不值钱。”lqItx
杨凌翻转了手掌，将便签条握在了手心，但她并没有就这么将其收下，放到自己的桌面上，而是已经能相当熟练的直接向后方甩出，扔到被适当成堆杂物地方的空床板上。lqItx
杨凌也不知道这半本便签条被自己给扔到了哪里，反正如今，她也清楚了，适其实也不知道，她那堆杂物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既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了，那也就不用担心，会不会把东西弄丢了。lqItx
没说收下，也没说拒绝，杨凌在重新将便签条归拢到熵接近于无限大的杂物堆中后，转过头，像是不相信似的，再度问道，lqItx
杨凌想了想自己之前，借助在苏和斯帕西的崩坏病专科时的场景，那里，虽然忙碌，但也绝对称不上地狱吧。lqItx
呜，好吧，治愈率为0确实是挺地狱的，但类似的地方，不也有临终关怀病房么，那为什么，只有在这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lqItx
“可怕？不，凌，在哪里，你会连恐惧，害怕，乃至所有的情绪都感受不到。在地狱和那里之间，我绝对会选择地狱。你……唉，算了，反正你不用去，你也就不用知道了，跟你说，也没用。你操心什么，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就是了。”lqItx
适的胸膛鼓动着，但她举起了手，挥舞了数次，却只能发现，饶是穷尽了所有的词藻，她也无法向杨凌描述大流行时医院里的景象。她想了想，干脆挥了挥手，不准备跟杨凌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一般见识。lqItx
“唉，真是羡慕你啊。哦对，你要是学习之余，还能想起我这个室友啊，就麻烦你帮忙祈祷一下，祈祷，不要在新闻上看见我。”lqI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