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辩理

　　夜晚，林虚翻来倒去地睡不着，心中甚是惦记着白蛇君的事。41hhy

　　此时，外面月色正好。41hhy

　　于是林虚闲逛在黑风山内，这是散心也是静心。41hhy

　　林虚脑子里还在计算着己方和三僧之间到底孰强孰弱，一时幌神险些撞到树上。41hhy

　　树上正有一个人影，白衣纶巾，独自望月。41hhy

　　林虚跃上树去，道:“二哥，你也睡不着?”41hhy

　　那人正是白蛇君。41hhy

　　白蛇君头也不转地回答道:“嗯，我在想明日的斗法。”41hhy

　　林虚道:“其实不必想那么多，二哥只是需要到时候留手三分，未必就会害了那老和尚惠净的性命。”41hhy

　　白蛇君摇头道:“不是这个，我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回去。”41hhy

　　林虚闻言眉头紧皱，道:“二哥，你怎会如此想?”41hhy

　　“或许，我是有罪的。”白蛇君突然道。41hhy

　　“有罪?”林虚有些不镇定了，道:“有罪?就罪在你是个妖怪?”41hhy

　　白蛇君道:“昔日我改革失败，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不说，可那些年扰乱的朝局，党争下的血债，总该由我偿还。”41hhy5

　　林虚劝道:“可这分明是把责任全推到了你的头上啊！”41hhy

　　白蛇君道:“总要有人担责。”41hhy

　　“可你是个妖怪啊。”41hhy

　　“可多亏我是个妖怪才能逃避掉责任不是吗？”41hhy

　　白蛇君站起身来，跃下树，转头看了眼林虚，微微一笑:41hhy

　　“活这一世，总该坦荡。”41hhy

　　林虚看着白蛇君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他很清楚白蛇君心中所想。41hhy

　　一是白蛇君深陷所谓的君子之道，不愿意再逃避。41hhy7

　　二是白蛇君心善，不忍再为难惠净等人。41hhy3

　　可林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蛇君这样跟着回去，林虚心中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白蛇君这件的背后或许还有隐情。41hhy

　　若是贸然跟着回去，只怕不是单单论昔日之罪那么简单。41hhy

　　“不行，得去找惠净一谈，问明白当年的详情。”41hhy

　　林虚想到便做，一路辗转至惠净三人的落脚处。41hhy

　　深夜来访，巧的是惠净三人也未入眠。41hhy

　　“长老说自己睡不安稳就真没睡，果真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林虚便说。41hhy

　　“阿弥陀佛，不知阁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惠净直问。41hhy

　　林虚见状也不拖拉，直接道:“是关于我二哥当年的事，他一直不愿意提及，我们兄弟也不便问，故此前来询问长老。”41hhy

　　惠净先是请林虚入座，然后才说:“当年白轻衣素有改革之志，当上宰相后便开始了他的改革，虽说手段偏激了些，但目的还是为了国家百姓的好，可就在当年改革进展到关键的时刻，一直支持白轻衣的老国王却突然驾崩了，从而导致白轻衣在朝中孤立无援，改革之事也就不了了之。”41hhy4

　　林虚微微皱眉，用爪敲打着桌面，道:“突然?老国王有隐疾不成?”41hhy

　　惠净道:“不曾，老国王身体向来很好。”41hhy

　　“那就怪了，当真应有蹊跷。”林虚的眼神不由得敏锐起来，当即又问:“那继位的新国王又是怎么发现我二哥是妖怪的?”41hhy1

　　这时惠正插嘴道:“不用谁发现，是白轻衣自己暴露的，当年新国王要将白轻衣以乱政之罪入狱，派了军队来捉，白轻衣为了逃脱主动暴露出的真身。”41hhy1

　　“不对！”41hhy

　　林虚很快捕捉到关键，“一个世人眼中落魄了的宰相，一个凡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需要派一支军队来捉拿?”41hhy

　　“这是故意逼我二哥暴露真身。”林虚道。41hhy

　　惠净也道:“老衲何尝没这样想过，甚至考虑过其中是否有其他妖怪作祟，还借着给老国王做法事的机会，让惠觉仔细观察了老国王的遗体。”41hhy

　　惠觉道:“结果并无蹊跷，没有妖气，没有术法手段。”41hhy4

　　林虚满腹狐疑，若是连惠觉的心眼通都没看出端倪，那老国王的事应该就与妖怪无关了，但却排除不了人为的嫌疑。41hhy

　　可就算是老国王之死是人为，但白蛇君的暴露又是怎么回事呢?41hhy

　　林虚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闪，道:“那你们三位奉命来捉拿我二哥，便是新国王的命令。”41hhy

　　惠正没好气道:“新国王责问我们观音院为何没有发现白轻衣的真身，还说我们观音院并无保百姓免受妖怪之难的能力，拜的是假观音，故下旨查封了我们观音院，还说若是一日捉不回白轻衣，便一日不解封。”41hhy

　　“敢问三位可是你们观音院中最有修为者?”林虚问。41hhy

　　惠净道:“其他弟子都是诚心礼佛的人。”41hhy

　　“那便对了，将你们三个有修为的调走，岂不是更方便行事！”林虚道。41hhy

　　惠净却是摇头，“就是如此，我们才要急着带回白轻衣啊。”41hhy2

　　林虚不解道:“这其中分明是有阴谋，你们不赶紧回去查明真相，非得跟我二哥耗着?”41hhy

　　惠净道:“凡事都避不开一个规矩，便是我们三个回去了，被国王问罪入狱又拿什么查明真相呢?”41hhy

　　说到这里，林虚已经明白为什么白蛇君会想要跟着惠净等人回去了，终究是放不下啊。41hhy

　　林虚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我二哥跟着回去，三位能保住他吗？”41hhy

　　惠净只道:“尽力而为。”41hhy

　　林虚听罢起身离去，心中已有了计较。41hhy

　　第二日，三妖与三僧又来到同样的位置。41hhy

　　这一次，是该由白蛇君来出题。41hhy

　　白蛇君捧着卷书道:“今日斗法，不必其他，就单单来说一个理。”41hhy

　　惠正疑惑，道:“这是什么比法?”41hhy

　　白蛇君笑道:“便是我们两边来论一论，我该不该和你们回去，看谁说服得了谁?”41hhy1

　　黑风怪闻言，急忙对着林虚悄声道:“这老二，又临时变卦，你快出言把局势搅乱，咱们重新换个题目。”41hhy

　　林虚却是摇头不语。41hhy

　　黑风怪莫名其妙，只得静观其变。41hhy

　　“阿弥陀佛。”那边惠净站了出来，道:“请白相先讲。”41hhy

　　白蛇君道:“我的意思，我不该和你们回去，那新国王要定我什么罪不管，可那是依照凡间的律法，我一个妖怪岂能被你们凡间的律法管着?”41hhy

　　“此言差矣，白相既然知道人妖有别，当时就不该入世，如今事已发，不论你什么身份，都该担责。”惠净条理清晰地说着。41hhy

　　白蛇君点头，道:“算你说得对，那第二点，吾之罪该当死吗？”41hhy

　　惠净愣了一下，道:“自是有人审判……”41hhy

　　“方丈，现在我问的是，若是按你心中所估，我的罪当死吗？”白蛇君盯着惠净，一字一句地说。41hhy

　　惠净道:“不当。”41hhy

　　“若是我跟你们回去，凶吉如何?”41hhy

　　“阿弥陀佛……”41hhy

　　“方丈是为了观音院才不得已来捉拿我的，这白蛇君知道，可是方丈可曾想过，如此一来，方丈你算不算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我一条性命。”41hhy

　　白蛇君的话如雷贯耳，惠净久久不语。41hhy

　　惠正忍不住插嘴道:“此话诛心，我师兄岂能算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关系到我院上下僧众。”41hhy1

　　白蛇君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不过就是寺院被封罢了，还没听过天底下有被饿死的和尚，可你们就要为此捉我，我看是京城的香火太好，你们观音院舍不得罢。”41hhy2

　　“白轻衣你！”惠正闻言大怒，法身已现。41hhy

　　黑风怪也毫不客气，浑身抖三抖，黑漆漆如麻的妖气如同乌云笼罩在黑风山顶。41hhy

　　这时，惠净终于开口。41hhy

　　“那白相又是如何想的呢?”41hhy

　　白蛇君闻言一笑，道:“你当然是了为了私心，只是你的私心太大，装的不只有观音院的僧众，还有柔来国的百姓！”41hhy

　　“那幕后的主使想必隐藏极深，令你们也找不出他半分马脚，如今你们已出国十年之久，他应该已忍不住要走上台前了。”41hhy

　　惠净双手合十，道:“白相虽为妖怪，然心怀百姓，是为儒者风范。”41hhy

　　白蛇君道:“我输了，这场辩理我赢不了，因为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41hhy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