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去纺织厂的原因
突然被卷入了一场家庭争论之中，艾德琳和米涅亚面面相觑，感到有些尴尬，她们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的确从来没有过这些烦恼。kX1AL
就在这时，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一股奇怪的味道随着她飘进了客厅之中。kX1AL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沮丧，黑色的衣服，褐色的长发，浓浓的黑眼圈，疲惫的眼神……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kX1AL
看到她的出现，安吉拉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kX1AL
那个女人抬起头看了她和周围的人一眼，让艾德琳打了个寒颤，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彷佛一切事物在她眼中都毫无生趣。kX1AL
“没有什么变化。”她声音沙哑地说道，“继续给她吃药吧，至少能缓解她的痛苦，除非有专业的牧师帮忙，我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kX1AL
“谢谢您抽出时间来看望母亲，我们知道您一直很忙。”kX1AL
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拎着手中的药箱走了出去。kX1AL
她经过客厅时艾德琳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身上散发的是浓烈的酒精气味。kX1AL1
安吉拉目送医生离开，转身看向艾德琳：“你们要去见见我的母亲吗？其实这个任务最初就是她发起的。”kX1AL
“我能问一下，您的母亲得了什么病吗？”裁缝小姐问道，“它会传染吗？”kX1AL
“我和苏珊娜一直在照顾她，没有什么事，米兰达医生认为它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安吉拉回答，“她认为是食物和血液传播，传染源可能就是老鼠。”kX1AL1
艾德琳想了想，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了几只口罩，发给了在场的人。在和米涅亚讨论了魔兽事件后，裁缝小姐觉得这种东西对艾德琳使用炼金药剂很有帮助，于是给她缝制了许多。kX1AL
安吉拉学她们的样子戴上了口罩，感激地点了点头，向二楼走去。kX1AL
这是一间狭窄的卧室，艾德琳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这里杂乱无章的东西吸引，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转回躺在床上的女人。kX1AL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眉目之间和两姐妹有一些相似，这一家子的容貌都比较阳刚。kX1AL
她的骨架很大，却更加突显出了身体状况的异常——她的皮肤就像一张发黄泛白的纸，薄薄地裹在骨头上面，身体因剧烈流汗而微微颤抖，一头棕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枕头上，病恹恹的脸上只有眼睛还略有神采。kX1AL
“母亲从上周开始就病倒了。”安吉拉担忧地说道，“开始我们以为这只是和感冒一样的小病，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是有米兰达医生……”kX1AL1
“好了，安吉拉，我没什么事……”老妇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拍了拍她的手，“啊，这两位客人是……”kX1AL
“妈妈，她们是赏金猎人，想领取你之前发布的任务。”kX1AL
老妇人吃力地撑着床垫，想要坐起来，艾德琳立刻扶住了她，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kX1AL
“谢谢……”她喘了口气，花了一些时间打量了艾德琳和米涅亚的样子，虽然对这两个人的服饰有点疑惑，但她没有多问其他的问题。kX1AL
“我想你们已经跟安吉拉了解过情况了。”她缓缓说道，“终于有人接手这个任务了，猎人公会的人一直觉得害虫防治不值得他们去做。”kX1AL
“那些男人都是傻子，眼里只认得魔兽和强盗。”艾德琳哼了一声，“害虫防治是非常重要的职责，忽视它不仅会给家庭带来麻烦，还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kX1AL
老人咯咯地笑了两声，但很快变成了咳嗽，艾德琳赶紧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平静了下来。kX1AL
“好了，好了，你说得很对。”老妇人继续说道，“那些老鼠非同一般，很多猫都死了或者失踪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老鼠。”kX1AL6
艾德琳和米涅亚对视了一眼：“这听起来确实很奇怪，它们和普通老鼠有什么区别吗？”kX1AL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老妇人叹了口气，“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过它们，却没有人抓到过一只。我们只知道它们的体型比一般的老鼠要大，而且动作迅速，牙齿极其锋利……这就是为什么赏金和危险等级比较高的原因。”kX1AL
“别担心，交给我们吧！”艾德琳握了握老妇人的手，“我的朋友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陷阱制作专家，小型的野兽都不在话下，而我对清理老鼠非常有经验，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kX1AL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挤出一丝微笑，但马上又咳了起来，“啊，对不起，我的身体不太好，没法好好地招待你们，其他的事情就让安吉拉跟你们说吧。”kX1AL
“别担心，妈妈。”安吉拉说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kX1AL
艾德琳扶着老人再次躺下，帮她盖好了身上的被子，回到了一楼的客厅。kX1AL
她和安吉拉又交流了一会情报的细节，决定先回去做一些准备工作。kX1AL
刚走到门口，海莉突然跑了过来，拉住了艾德琳的围裙。kX1AL
“啊，差点把你给忘了。”艾德琳摸了摸海莉的脑袋，“今天过的怎么样？”kX1AL
海莉开心地用手指比划了几下，艾德琳虽然看不懂手语，但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小女孩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了。kX1AL
“海莉很喜欢你们。”安吉拉笑着说道，“我和丈夫还没有孩子，海莉以后可以先住在我们这里，等她再长大几岁就可以跟我一起进纺织厂工作了……”kX1AL
“太好了，海莉！”艾德琳低头看她，却发现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kX1AL
“我猜……她喜欢这里，但又不想去纺织厂工作。”米涅亚想了想。kX1AL
“那我明天带你一起去捕鼠吧！”艾德琳眨了眨眼睛，“我来教你怎么当赏金猎人！”kX1AL
安吉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海莉的眼睛却亮了起来。kX1AL
在回去的路上，艾德琳对米涅亚讲述了猎人公会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她略过了菲利斯的话题，以免好朋友又有不必要的担心。kX1AL
出乎她的意料，米涅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kX1AL
“听你的描述那里的确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工作场所。”艾德琳问道，“纺织厂的环境真的那么糟糕吗？”kX1AL
“比你想得更糟糕。”米涅亚叹了口气，“那里看不到阳光，到处都是烟尘，而里面的女工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她们的腰上绑着一条皮带，把自己挂在头顶的横梁下，这样才能手脚并用地操纵机器……”kX1AL1
“说实话，如果只是环境恶劣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了工资而忍受讨厌的老板和工作环境，许多人都这么做过。”米涅亚继续说道，“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我对纺织厂彻底失去了兴趣。”kX1AL
“我在里面参观的时候，安吉拉给我展示了如何操作那台缝纫机器。她以前是个14级的裁缝，但现在变成了【高级纺织女工】，她放弃了原本的职业，在几年内就重新升到了15级。”kX1AL
“看来她很适应这个新职业……”艾德琳有些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kX1AL
“【纺织女工】的大部分技能都集中在如何操作机器上面。”米涅亚轻声说道，“问题在于，她们一辈子都无法拥有那些机器。”kX1AL1
“这不是很像水手吗？他们如果懒惰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自己的船。”kX1AL1
“不，这不一样。”米涅亚摇了摇头，“对水手来讲，船是他们工作的道具。就像裁缝需要针线，士兵需要长剑，女仆需要扫帚……是我们主导了我们的工作，是我们制作了这些工具来帮助我们完成使命。”kX1AL
“而【纺织女工】不一样，她们制作不了机器，也主导不了生产的过程。她们只是镶嵌在那个机器上的巨大零件，而安吉拉不过是其中比较好用的零件罢了。”kX1AL3
“一旦你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从此和机器绑定在了一起。”米涅亚的身体有些颤抖，“我忍不住在想，如果我成了【纺织女工】，有一天我受伤了怎么办？有一天我老了怎么办？机器并不需要我，它可以随意地更换一个更好的、更新的，更方便的零件，甚至有一天……机器可能完全不需要【纺织女工】就可以继续运行，我的生活完全由一个自己所不能控制的东西决定，这让我感到……非常害怕。”kX1AL2
艾德琳拉住米涅亚，用掌心的温暖包裹住她略微冰冷的手，静静思考着她说的话。kX1AL
作为一个女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她的工具非常容易获得，她也永远不可能被工具控制。kX1AL
但如果一个人的职业被限制在某个工具身上，一旦他们失去了工具，或者工具抛弃了他们，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kX1AL2
插图：kX1A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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