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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那个乐队

  那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3tbLO

  山田凉是一个追求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人,而在他人眼里,她大概也是自己追求的样子,玩乐队、没兴趣和人交流、有些冷淡,让人觉得很酷。3tbLO

  所以,当看到那个看起来同样很特别的女孩儿时,山田凉有点在意。3tbLO

  小林忧郁,猫头鹰狂欢节的主唱。3tbLO

  山田凉第一次看到她时,是在展演厅外的一个有些昏暗的角落。3tbLO

  当时演出还没有开始,而小林忧郁就戴着耳机,眼眸冷淡地低垂着,看起来有些让山田凉羡慕的遗世独立的意思。3tbLO

  而且这个人的乐队好像还是展演厅里的人气乐队。3tbLO

  后来山田凉大概从别人口中或者自己亲眼所见中得知了,这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以前是搞后朋和后摇的,后来渐渐转向独立和另类。3tbLO

  身上偶尔会有烟味儿,不爱和人说话,整天一副颓废的样子。3tbLO

  还真够摇滚的。3tbLO

  后来,山田凉渐渐的和小林忧郁熟悉了起来,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朋友,时不时分享音乐,偶尔还会到对方的乐队里当替补,那是一段不错的时光。3tbLO

  不过和小林忧郁的友谊,也只算是插曲。3tbLO

  山田凉想让乐队走的更远,像其它成功的乐队那样,搞原创歌,做独立乐队,走出自己的风格,慢慢变得有人气。3tbLO

  起初很成功。3tbLO

  虽然还很青涩,但他们最后还是创作出了属于自己的歌,唱出了自己的个性,也有不少展演厅的观众喜欢他们的歌。3tbLO

  但是,后来,山田凉就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天真。3tbLO

  原创并没有那么容易。3tbLO

  而用自己的风格创作出来的歌现在也并不足够吸引人。3tbLO

  他们创作出的不少作品都失败了。3tbLO

  失败得有些一塌糊涂。3tbLO

  乐队里的其他人渐渐放弃了,他们的个性似乎不那么能被其他人喜欢上,而一个乐队想要有更多的人气,还是需要更加大众化的歌才行。3tbLO

  挣扎、失望、妥协。3tbLO

  于是,山田凉的乐队朋友,也开始写一些没有深度的语言了。3tbLO1

  虽然也算不上世俗,或者迎合大众什么的,但那并不是山田凉期待的摇滚。3tbLO

  尽管还在弹着贝斯,尽管还在受人欢呼着,但山田凉已经不想再站在这里了。3tbLO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摇滚。3tbLO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当初也不会选择来玩乐队了。3tbLO

  终于有一天,山田凉失去了再弹这些歌曲的兴趣,也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摇滚了,她想放弃了。3tbLO

  山田凉的行动力很强。3tbLO

  她退出了自己所在的乐队,然后买了一张票,打算去看在这个展演厅里的最后一场演出,和自己经历过的那段稍有些遗憾的青春告别。3tbLO

  山田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心情却有些沉闷……实际上是十分糟糕。3tbLO

  她似乎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了。3tbLO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还要继续搞乐队吗?3tbLO

  那到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她还要沉默无言,唱着不属于自己的歌吗?3tbLO

  而那时,她就看到了那个人的演出。3tbLO

  小林忧郁。3tbLO

  她一如既往的站在台上,抱着吉他,唱着山田凉没听过的歌。3tbLO

  吉他和鼓点颓废而利落地掀起前奏。3tbLO

  “抹上了一身的泥巴,以为能消失在山上。”3tbLO

  “却像个智障一样,醉倒在柏油路上。”3tbLO

  那个女孩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特别,带着和她们唱的歌一样的颓丧气质,虽然是听不懂的语言,但已经足够让人驻足了。3tbLO

  山田凉轻轻晃起头,一边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她不怎么熟悉的汉字。3tbLO

  “老张”。3tbLO

  虽然不懂,但好像是有些俗的两个字。3tbLO

  “醉倒在柏油路上。”3tbLO

  小林忧郁微微抬高了声音。3tbLO

  鼓像浪潮一样徘徊着,而吉他声在这时也涌动了起来。3tbLO

  山田凉平淡的眼眸里映出对方的身影,这时,她有点好奇,如果是小林忧郁的话,会去选择唱那些迎合他人的歌吗。3tbLO

  她其实不太了解小林忧郁这个人。3tbLO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把它抹上。”3tbLO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不至于绝望。”3tbLO

  山田凉听着那歌声,忽然愣了一下。3tbLO

  这歌,似乎有点让她喜欢呢。3tbLO

  虽然她们时不时会彼此分享音乐,但她们的音乐品味其实并不太一致,她们都对彼此喜欢的音乐没什么兴趣。3tbLO

  但或许其实并非是那样。3tbLO

  只是有些歌,需要在适合的时候去听,才能够理解。3tbLO

  或者说,听懂?3tbLO

  而听懂之后,那歌似乎也有了些不一样的味道。3tbLO

  “还差一点,就能跟他们够站在一起。”3tbLO

  山田凉的眸光忽然摇曳了起来,脖颈不自觉地抬高。3tbLO

  还差一点……3tbLO

  “还差一点,就能跟他们一起取笑我自己。”3tbLO

  跟他们……站在一起?3tbLO

  山田凉的脑海中仍回荡着那歌声……3tbLO

  还差一点,就能跟他们够站在一起。3tbLO

  还差一点,就能跟他们一起取笑我自己。3tbLO

  那是她想要的吗?3tbLO

  山田凉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还在的那个乐队的歌,那些虽然好听,却并不动听的音乐,那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音乐,那些渐渐迎合他人的乐队同伴。3tbLO

  她也曾像个智障一样,想和他们站在一起。3tbLO

  但现在,那支乐队的歌在她听来,就如同尖锐回荡的笑声,像是铁路口里回荡的声音般刺耳,像是石膏般乏味呆板。3tbLO

  “抹上了一身的泥巴,以为能消失在山上。”3tbLO

  “却像个智障一样,醉倒在柏油路上。”3tbLO

  在这演出中,在那些呼吸声中,山田凉呆滞住了,抬起头,不知何时,目光中就只剩下了那个人的身影。3tbLO

  ——她有想让那个人听到的歌。3tbLO3

  ………………3tbLO

  展演厅里,结束乐队的第一首歌结束了。3tbLO

  而结果则是一塌糊涂。3tbLO

  虹夏的鼓声从一开始就敲得很快,打乱了整首歌的节奏,而喜多也时不时的唱错,发挥得很糟糕。3tbLO

  而整个乐队的协调也一直在乱。3tbLO

  虽然是原创歌,却几乎没有吸引到谁的注意力。3tbLO

  在场的观众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甚至不想去抬头看,大概是在等着她们乐队的演出快点结束换下一个吧。3tbLO

  而后藤一里在街边认识的那两个女高中生,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有些不安。3tbLO

  还有……3tbLO

  后藤一里呆愣地看向了小林忧郁。3tbLO

  她不久前淋了很久的雨,刚进来展演厅,赶上结束乐队的演出,全身都湿漉漉的。3tbLO

  雨露从额发垂落,沾湿眼眶和脸颊。3tbLO

  但小林忧郁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仍然是那张平静的表情,抬起头,用那双乌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们。3tbLO

  那目光夹杂着期待和恐惧。3tbLO

  后藤一里有些紧张和焦虑,她吞下一口唾沫,脑海里思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3tbLO

  如果在这里失败的话……3tbLO

  那小林同学的期待,还有她和小林同学的约定……3tbLO

  还有其他人对她们的期待。3tbLO

  她们一直以来的努力……3tbLO

  后藤一里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何时,手再一次触摸向了吉他弦。3tbLO1

  那些紧张和混乱的思绪迅速消退。3tbLO

  取之而代的是坚定的决心和勇气。3tbLO

  这时,她想到的是几年前,猫头鹰小姐送给自己第一首歌时,对方所说的话——3tbLO

  【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吉他英雄。】3tbLO3

  当回忆起这句话时,她的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起来了。3tbLO

  吉他的弦声响彻了展演厅。3tbLO

  打破了寂静,穿透了暴雨。3tbLO

  原本低头看着手机的观众们,被这吉他声吸引住,下意识抬起头。3tbLO

  这是一段很有金属味儿的吉他solo,就像是奏响战斗的号角,呼唤着其它同伴一起发起冲锋。3tbLO

  虹夏和喜多她们起初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也响应了呼唤,开始了属于她们的战斗。3tbLO

  就像猫头鹰小姐曾经说的。3tbLO

  ——后藤一里想要成为真正的吉他英雄。3tbLO3

  …………………3tbLO

  一切的开始,源于一个虚伪的谎言。3tbLO

  喜多是一个并不特别的人,尽管很受欢迎,但她认为自己的生活重复且乏味。3tbLO

  ‘埃玛……是个什么样的人?’3tbLO

  那是一个用谎言和骄傲作为面具,掩饰着自己弱小的虚伪女生。3tbLO

  她很喜欢撒谎,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3tbLO

  喜多曾经一度选择了逃避,她或许应该渐渐认清现实,活在那片谎言中,再也不会改变。3tbLO

  然后她就遇到了那个人,还有那个人所唱的歌。3tbLO

  ——试着跟着那些虚伪一起改变。3tbLO

  喜多开始变得迷茫,对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无所适从、不知所措。3tbLO

  她的谎言最后还是被揭穿了,而那时,她听到了那样的话。3tbLO

  ‘人是没办法改变的……就像这个世界一样。’3tbLO

  喜多摇了摇头。3tbLO

  而那个时候,她的回答是——3tbLO

  ‘小林同学,等我学会了吉他以后,可以弹给你听吗?’3tbLO

  人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有勇气的话,只要想要改变的话。3tbLO

  她想证明给小林忧郁看。3tbLO

  感受着吉他弦的触感,那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痛的触感似乎在诉说着她的改变,她已经不需要再维持虚伪的谎言了。3tbLO

  而现在,她想告诉那个人——3tbLO

  “那支乐队的歌对我来说,听着就像尖锐回荡的笑声。”3tbLO

  “那支乐队的歌对我来说,就像刺耳的铁路口的声音。”3tbLO

  吉他的声音渐渐清晰,而周围的世界也重新浮现,喜多渐渐睁开眼睛,注视着那个女孩儿,眼眸里映出那个人的身影。3tbLO

  “不要在背后推我,很快列车就要来了……”3tbLO

  ………………3tbLO

  国中时,那个憧憬的身影是什么样子呢?3tbLO

  虹夏记得那时的小林忧郁还留着长发,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实际上却是一副有些乖乖女的感觉,跟人说话会紧张、会脸红,不敢听见别人的声音,因此只能一直戴着耳机。3tbLO

  她记得那个身影一直有些孤独。3tbLO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那个人看上去不再孤独了,身边渐渐出现了可以与之相伴的人。3tbLO

  然而那似乎也只是梦幻泡影。3tbLO

  不知何时,那个人又再度变得形单影只。3tbLO

  而那孤独染上了一抹悲伤。3tbLO

  虹夏看到了那个人突如其来的哭泣。3tbLO

  也听到了那个人笨拙而迷茫地诉说:3tbLO

  ‘我不知道……’3tbLO

  ‘我不确定,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3tbLO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如此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样子。3tbLO

  所以她想要伸出手。3tbLO

  她想要让那个人听到她们的歌。3tbLO

  她们的歌,一定会照亮那个孤独的影子。3tbLO

  鼓点不再像之前那样混乱和紧张,愈发坚定,而那属于结束乐队的声音继续——3tbLO

  “闭上眼,光晕刺入黑暗。”3tbLO1

  “捂住耳,铭刻确切的心跳。”3tbLO

  “内心深处,心脏摇动着身体。”3tbLO

  ………………3tbLO1

  台上,结束乐队的演出就像是升涨的浪潮,也像是渐渐升起的晨光,那声音慢慢吸引住了所有人,其中当然也包括小林忧郁。3tbLO

  她忽然想起来台上的这些人曾和她发生的故事。3tbLO

  也想起了昨天后藤一里和自己所说的话。3tbLO

  ‘那,请和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3tbLO

  ‘再来一次就好……’3tbLO

  小林忧郁的目光有些呆滞,而她的耳畔回荡着属于那个乐队的旋律——3tbLO

  “什么也不愿去倾听。”3tbLO

  ……重新开始?3tbLO

  挫折与恐惧笼罩在她的内心,而希望和期待同样如此。3tbLO

  内心再一次呼唤着期待。3tbLO

  因为那个乐队的歌——3tbLO

  “除了我自己释放的旋律。”3tbLO

  “在不和谐音中寻找容身之处——”3tbLO

  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试着实现你的梦想呢?3tbLO

  我也……想要和你们站在一起。3tbLO

  “——得到了悲伤歌声的救赎。”3tb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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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