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靓丽的屠夫
就在刚才，亲民的青木战团长兼教官还在安排新兵三人组的宿舍营帐。434Ua
毫无征兆地，上级下达了战备命令，还没有接受任何战斗训练的三人也不能闲着，于是被安排了后勤方面的工作。434Ua
“加奈，你脸色不太好欸……也是，参军的第一天就碰上要打仗了，真的很不走运呢……”434Ua
“不舒服么？没事，你的那份活我木村大人包下来啦，这个下午好好歇歇吧，当然等恢复了就好好好换回来哦！”434Ua
亚子俯下身子想要安慰加奈，樱则是想大姐大一样拍着胸脯，搬起了一箱物资。434Ua
单纯的战友们并不知道，“加奈”所担忧的不只是动荡的局势本身。434Ua
她听到刚刚教官说：“家主大人决定，亲赴北条司的邀约。”434Ua
手放在鬓角，想要摘掉假发，看似静止不动的数十秒内，内心的斗争进行了数十个来回。434Ua
秋芽已经与莫妮塔做了商量，她的身份仍然是邀请来的客人，但不同的是，她会伪装成一个烂漫天真，只想着玩乐的女孩。434Ua
“现在你还能回头，忘掉这里的事情回家去，马尔斯小姐，你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如果那边的人已经癫狂，可不会顾忌你的安危。”434Ua
安菱家的专车驶向海岸，深紫发的女青年，最后试着劝离身旁的少女。434Ua
“我看了这座岛里人们的生活，祥和的风光，有些许我故乡的影子，所以我愿意相信，在这个声名狼藉的国家构筑了这一切的，秋芽小姐你。”434Ua
“换个说法的话，我认为所谓英雄就是那些维护公义的人……那么，你又觉得公平是什么？”434Ua
“这不太好定义吧……不过，公平吗，马尔斯小姐，你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434Ua
“向佣人打听的，不过我听说，虽然在安菱家内，秋芽小姐你的过往可谓人尽皆知，可你本人似乎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说起。也是，那确实不是什么很愉快的结局。”434Ua
“是啊，结局不怎么好，但，那真的是一个很令人怀念的过程。七年，我们三个不分彼此地奋斗了七年，从孩子到少女，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秉持了最初的梦，来到了今天。”434Ua
“对于纱罗小姐的结局，我只感到很抱歉……而百合香小姐，可能有所冒犯，但我也完全能理解她逃跑的选择，如果是目睹挚友在面前逝去，恐怕我也只会在无能的泄愤后，躲起来偷偷地哭吧”434Ua
在说到“挚友”一词时，莫妮塔的脑中浮现出几张面孔，最显眼的一位，有着杂乱的棕短发。434Ua
“正因此，我才无比地佩服您，能够走到今日，您应当是我目前见过的，最为坚强的人了。”434Ua
“是吗……那我可真是不胜荣幸。过去那么久到现在，我已经不会指责百合香了，如果那天我们的处境交换，我恐怕也会逃跑吧。这四年来，好多次，我也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我距离毁灭自己，恐怕也只有几步之遥的样子……”434Ua
如果没有纱璃作为最后的一根蛛丝，秋芽已经无数次跌落深渊。434Ua
“所以，请把我当做是碰壁前的炼律百合香看待吧，我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挫折，您大可认为我和那一天之前的她怀抱着一样的心境，我来做您的伙伴，我来守护这个扭曲国家中，每一个人生存权利的公平。”434Ua
莫妮塔有力的手握住了秋芽的腕，纵使外貌大相径庭，这一刻，她的模样也与那个新年日里，九岁的百合香重叠在一起。434Ua
自从相对友好的鬼座家覆灭后，双泉岛东岸，面相西望岛的码头基本都陷入了半管制状态。正常的往来当然允许，但任何人口的流动，都会遭遇严格！的把关。434Ua
“您终于来啦，安菱小姐，在下本以为要贴到冷屁股，已经做好了苦等到日落的准备了呢！”434Ua
他走下舷梯，面露看似无害的笑靥。434Ua2
娇小的身体，尖利的嗓音，透光的纱裙，躲在随从的雨伞下，冬风吹起张扬的披风，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声音。434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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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在下也不知道您居然还有随行者呢，这位来自大央联的漂亮小姐，初次谋面，北条司，有失远迎。”434Ua1
莫妮塔已经没有闲工夫去考究为什么她的身份已经被得知，她低头看着从船上下来的孩子一样的，自称是“北条司“的人物。434Ua
哪怕踏着好几厘米高的鞋跟，这“孩子”的身高甚至都仍不及开学时与她撞上的清蝶。434Ua
根据她的认知，北条的家主是一位大约三十岁的青年男性。可现在正向她与秋芽挥着手的人，怎么看都既不是男性，也不是青年。434Ua
如果他自称是莫莉的同学，莫妮塔都会觉得更有可信度些。434Ua
秋芽所开启的公式化寒暄，证明莫妮塔的眼睛和记忆没有出错。434Ua
这个靓丽的“萝莉少女”，就是那跋扈暴戾的屠夫本人。434Ua
“唔，安菱小姐真是教养深厚，不过在下也不大喜欢被人称是先生呢，叫我小司（Tsukasa 酱）就好啦~”434Ua
司那玫红色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眯了起来，向秋芽推荐着肉麻的昵称。434Ua
“明白了……小司，如你所见，我这位来自大央联的朋友对我们国家的土地充满了好奇，我便想到同她一起赶赴此约，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吧？”434Ua
秋芽早已学会压抑心中的冲动，她尽可能摆出不嫌弃的伪装，与这危险分子做着正常交流。434Ua
“莫妮塔·马尔斯·戴塞琉斯，不才小女，有多叨扰……”434Ua
披着娇气小姐外衣的人，压抑着本应威严肃穆的神情，履行着自己的设定。434Ua
“怎会怎会，一场愉快的聚会自然人越多越好，在下不胜感激！外面风雪大，快快上船吧，女士们~”434Ua
北条司蹦跳着向双泉岛的客人发出邀请，急迫得，就像是担心游艇无尘的舷梯被落雪玷污。434Ua
诡异的感觉让莫妮塔不由得咽了一口的唾沫，那对玫红色的眼睛实在是让人有说不出来的违和感。434Ua
旁观的视角下，女青年和少女，登上了娇小女孩的游船。434Ua
在随从的引领下，“客人”们来到了艇上的会客厅，在精致绵软的沙发上落座。434Ua
“呐，马尔斯小姐似乎对在下的身形有些疑问呢，别担心，这是在下的日常之一。咳咳，自我介绍时间！”434Ua
主人座位上的娇小者起身，在秋芽和莫妮塔面前转了一圈，丝毫不在乎可能扬起过高的裙角。434Ua
“名字是，北条司，生理年龄，三十一岁，但心灵，是永远的十二岁~”434Ua
玲珑的双手放在胸口，浮夸的演出看上去只是在取悦自己。434Ua
“讨厌的生理性别，男……美丽的心理性别，女~这副全世界最可爱的身体，由全世界最完美的赐能，‘体肤领主（Physiological Master）’所维持。434Ua
与可怜的普通人不同，在下能够完全把控身体内所有的客观过程，不管是血液的循环，各类激素的分泌，甚至心脏和胃肠的活动，全都可以按照在下的意思来运转。看哪，这对漂亮的小兔，苦命的一般男性们，怎样才能拥有呢……啊，忘了二位是女士了，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奇怪呢，嘻嘻嘻~”434Ua2
看着司抚弄着自己胸前女性才有的那对性征，莫妮塔感觉自己的一些常规认知像落地的餐盘，碎裂一地。434Ua
有心理准备秋芽更沉得住气些，四年前，北条司还被戏称为“娘娘腔”，而最近，这个叫法逐渐有了变化，改为了“变态”和“妖怪”之类的字眼。434Ua
用赐能维持幼女外表的，三十一岁男性，同时也是国家利益的出卖者，无辜之人的处刑者，“北条的屠夫”，被冠以任何恶称，都是罪有应得。434Ua
“二位大可不必太过紧张，今日的安全，在下能以人格担保，像安菱小姐您这样高尚的人，北条，绝对会以最体面的方式将您抹除，大可不必担心什么暗箭哦~”434Ua
司压低眼睑，夹着嗓子，若无其事地说着什么骇人的话题。434Ua
这“女孩”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紧绷的弦上跳舞，就怕他什么时候摔倒，或是打碎一个杯子，紧接着从船舱里冒出来一队士兵。434Ua
没过多久，游艇在西望岛西侧的码头停下，与半管制的双泉岛不同，这里相当热闹，能看到许多异国模样的旅客。434Ua
小小的东道主，领着客人走下舷梯，踏上曾属于鬼座家族的土地。434Ua
（临海平原的城市，至少表面上很繁荣，流浪汉，无家可归者处处可见，身穿制服的人从一旁路过，熟视无睹的样子……）434Ua
一下游艇，就坐上加长轿车，和先前在双泉岛一样，莫妮塔透过车窗观察着这片地方。434Ua
哪怕楼宇的层数更高，比起对岸，这里还是有着一股压抑感。434Ua
那些第一眼会被忽略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人，远远地，也看不出是死是活。434Ua
西边，有人在砸店，东边，好像有斗殴，南边，一位妇女被当街拖走，北边，无害的孩子被无情鞭笞。434Ua1
而站在这一切顶点的那个人，默许这一切发生的人，此刻只是对着梳妆镜，哼着歌，为自己补充着唇彩。434Ua
宽敞到能用沙发围成一圈的轿车一路往城市的中心驶去，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有所减少，但也没有完全消失。434Ua
车轮止息，随从打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434Ua
一个外观四五十岁的金发男人站在不远处，大概是在向司做着问候。434Ua
不到一米五的“女孩”见到了此人，立刻小跑了过去，终于在其跟前半米的距离因为高跟鞋打了个趔趄，顺势往前伸手，环抱在男人的腰间。434Ua1
“哎呦好险要摔了，乖~乖~这我不是给小司你惊喜吗？”434Ua
男人伸手轻抚着司的脊背，有着淡青色发丝的头顶最多只能与他的胸脯齐平，远看有几分像是父亲在安慰女儿。434Ua
“这两位就是小司你所说的客人吧，这位安菱小姐，还有，这位是……”434Ua
“这位马尔斯小姐是安菱小姐的客人哦，出于好奇就跟着来了！”434Ua
莫妮塔正被愈发怪异的光景击打而深陷呆愣，自我介绍的权利便被司抢了过去。434Ua
“德毗尔斯兄弟矿业公司驻极东总顾问，麦克·卡里克先生。”434Ua
“唔，没想到安菱小姐还没有忘记我这号小人物，是对那次失败的谈判耿耿于怀吗？”434Ua
“我不认为单方面抢夺的预告发布会能称得上是谈判，卡里克先生。”434Ua
“呃，那确实是这边的失策，没有顾虑您的感受，体面还是很重要的，给忘了，抱歉。”434Ua
麦克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秋芽的眼睛，而是专注于欣赏怀中之物，似乎并不在意提及的往事。434Ua
“今日本身愉快之日，还是忘记坎坷的旧事吧，两位小姐，请，小司为你们安排了最佳的座位，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434Ua
男人拉着伪装成女孩的男人的手走进场内，随从人员上前，开始引导秋芽和莫妮塔进门落座。434Ua
“二位小姐，出于安全考虑，会场范围内一律覆盖九等噤声，届时法术将无法使用，还请谅解。”434Ua
引导员向客人做着必要的解释，在踏入高大门槛的那一瞬间，莫妮塔感受到了，某种通路一下子断流，就像在田径比赛前戴上噤声手环一般。434Ua
使用法术的门路被堵上后，秋芽和莫妮塔被领至靠前的看台，有不少衣着体面的人已经落座，仆人为他们撑伞，金贵的嘴巴，谈论着生意之类的事情。434Ua
不论是双泉岛的女杰还是“金色铁律”，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难免会露出孩子一样好奇的神情。434Ua
北条赛马场占地巨大，宏伟的样子，至少有四五十个荣高操场的面积。434Ua
围栏后待机的骑师正与他们的爱马交流着感情。这由于技术进步而从战争中退场，以奔跑为天性的生物，此刻，只得沦为任由人们评头论足的商品。434Ua
而在这片矛盾重重的土地上，又居然能大兴土木，建起这种毫无实业意义的娱乐设施。几里地外的巷子里，也许就有饿殍奄奄一息。434Ua
跑到的起点上，悬挂着一条斑斓的缎带，静候着，被某个人剪开的那一刻。434Ua
欢呼声中，司不知从哪里走出，麦克陪在他身旁，支撑着花边伞的长柄。434Ua
这个被称为“小姐”的男人则是荒诞场面的中心，“她”就像是，一切扭曲与可悲的缩影。434Ua
然后，剪刀似乎有些问题，不过在一阵折腾后，缎带还是乖乖化作两段，场内的人们用沸腾的掌声应和。434Ua
“两位女士，来为心仪的马儿下注吧，在下尤其中意那匹‘赤黑之王’，骑师本场也是至高京赛马界颇负盛名的人物，一定能在这片场地的处子秀中拔得头筹！”434Ua
剪彩完成后，司与麦克也来到了秋芽与莫妮塔边上的座位。434Ua
那个沐浴在喝彩中的怪异伪娘，邀请着客人与他共同下注。434Ua
“既然如此盛情难却，那我……就押这匹‘皇家医学’吧。”434Ua
秋芽看了一眼围栏上的赛马名，随意挑了一匹名字顺眼的马儿。434Ua
她的注意力被近侧的一个男观众所吸引，他衣着朴素，拄着拐杖，没有仆人为他打伞，白雪落在他欠打理的头发与胡须上，显得尤其突兀。434Ua
拄拐的沧桑男人在这种时候想要上厕所吗？总之他正用拐杖支撑着身体离开座位，不知在向着哪里前进。434Ua
好像转眼出现医学奇迹，那支拐杖离地，男人却仍然站立。434Ua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吼，男人从衣袖里摸出一把类似自制手枪的东西。那是火药激发的过时款式，在法术器械主导的战争中基本已经淘汰。434Ua2
北条司倒在了血泊之中。434U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