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点收治的医院里，又一次到处都是担架床被推过瓷砖的声音。苏此刻，正处在原本属于神经内科的住院病房内，而他，正在向着数位胆战心惊的神经内科医生，科普如何预防崩坏病感染的知识，并且同时要肩负着安慰他们的职责。3sEf7
“诸位，不用过于担心，目前，尚且没有发现临床上，这种‘崩坏型昏睡病’有人传人的案例，所以，各位只要做到勤洗手，并且每天及时口服预防药物，感染崩坏的概率是很低的。如果需要进行手术，那我们也配备有高级的防护服，可以降低崩坏能的辐射。”3sEf7
虽然有了苏的安慰，但这些神经内科的医生，脸上的忧愁依然不减，他们忧心忡忡地说到，3sEf7
“可是，苏医生，到现在为止，你们也没有查清楚这昏睡病，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吧。”3sEf7
苏脸上的黑眼圈已经相当浓重了，整个人的目光都失去了神采。在这段时间里，他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种突然出现的崩坏病症的调查中去。3sEf7
然而，就像是过往，他对于崩坏病治愈的探索总是一无所获一般。对于这个昏睡病的搜查，他一样找不到任何的头绪。3sEf7
直到今天，他所能知道的信息，与逐火之蛾第一次注意到这种病症时，并没有多少区别。毫无疑问，这种病症，是由崩坏能引起的，并且主要感染和攻击的，是人的神经系统。3sEf7
但这种疾病又显然与其他崩坏病不同。如果，是由于崩坏能的升高所造成的崩坏病，那么，崩坏病的发病范围，应该是呈现出一个“水波纹”样，以崩坏能最高的点为核心，向外一层层的扩散开来。3sEf7
然而，这个昏睡病的病人之间，完全找不到这样的联系。每一个波次的病人，都来自于天南海北，互相之间也没有过任何的沟通。在工作上，也找不到任何的共同之处，甚至还出现了，同处一室的情侣，一人感染了，另一人完全没事的情况3sEf7
苏所找到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一个波次的病人，他们在发病前，或是在手机上，或是在电脑上，都在搜索着同一个关键词。3sEf7
但是，就是这关键词，每一个波次之间，也都完全不同，让苏找不到任何的规律。更糟糕的是，也正是由于关键词之间毫无联系，他就是想要预测，或者是要求提供搜索服务的公司提前进行监测和封禁都做不到。3sEf7
那不要说苏了，就是把梅拉出去顶锅，也挡不住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只怕在这昏睡病平息下去之前，逐火之蛾就已经被“感到冒犯”的市民们给掀翻了。3sEf7
毕竟，每天使用网络搜索，并因此而感染昏睡病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你若是为了这部分人的安危，而关停了搜索服务，那麻烦的，就是“大部分人”了。为了一些不认识的人的安全，而牺牲自己的一点点方便，对于现在的市民，要做什么选择，那是不言而喻的事情。3sEf7
因此，苏最多，也只能要求逐火之蛾，提议让那些管理严格的大企业，都尽量使用局域网，并且从万维网上物理隔离开。但在医院里，他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每隔几天，就会有少则上千，多则上万的新增病例报告。这还只是送到医院来的病患，至于在社会上，到底有多少单身公寓，和独居老人的房子里，现在正躺着一名昏睡不醒的患者，这已经根本无法统计了。3sEf7
虽然就目前的观察来看，这种崩坏病的亚型，昏睡病，比起其他因为崩坏引起的病症来说，可以说是相当“温和”，在感染之后，病人并不会直接死亡，只要给注射足够的营养，病人甚至还能够维持相当长的时间。3sEf7
但它依然已经是一场相当恐怖的公共卫生灾难了。就像是在战场之上，一个伤兵，比一个阵亡的士兵，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可能还要多的多。对于阵亡者，所需要付出的，只是一笔抚恤金，但对于伤兵，后续的治疗，照顾，那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可能远胜于一了百了的死亡。3sEf7
正如现在，感染了昏睡病的患者，失去了劳动能力，而患者自己，反而需要其他人的供养。每天的营养点滴，在一增一减之下，只会成为家人沉重的负担，但这都还算不错的结局了，那些无人发现，无人照顾的单身年轻人和老人，只能在自己小小的公寓中饿死。3sEf7
密集的死亡潮没有到来，可钝刀子割肉的痛苦，是让活着的，还清醒着的人，生不如死。3sEf7
各地医院的崩坏病专科，在昏睡病出现的第三天就彻底不堪重负了，为了疏导人流，只得将看起来也算是对症的神经内科病房，一样充作收治的场所。但苏也明白，以现如今，这昏睡病，每隔几天，就爆发式增长一波的频率，这也就只是一个权宜之计。3sEf7
事实上，逐火之蛾也已经在考虑，是否要进行下一次的动员和征召了。虽说，比起以往那些来势汹汹的，烈性崩坏病爆发，这次的病症，让人感觉显得有些“小题大做”。3sEf7
可也正是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最让逐火之蛾，也包括苏在内的医生们感到难受。若是密集而又猛烈的死亡潮，面对着高昂的死亡率，那在恐惧和切肤之痛中，市民们，也会暂且忍受逐火之蛾的诸多“紧急”和“临时”的管理措施。3sEf7
亦或者，若是昏睡病的死亡率和对生产生活的影响，真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那忙于筹备对抗可能到来的，第八律者的逐火之蛾，也确实可以对这种损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需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3sEf7
然而，昏睡病这个病症，似乎就像是某个极度了解人类社会软肋的家伙，有意制造出来的一样，它感染人类，让患者失去劳动能力，可却又不杀死他们。它一波波的袭来，从来没有真正停歇过，但又耐心地从不超过市民们忍耐的阈值。3sEf7
从总数上来看，昏睡病的感染人数，早就是一个大值了，但将这个数据分散到世界各地，那大部分人的社交圈里，又都不会出现哪怕一个患者。3sEf7
这就让逐火之蛾不论是想动弹还是不动弹都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可就在逐火之蛾犹豫的时候，感染者的数量，每天，都在持续的攀升。3sEf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