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站在一条不算宽敞水泥街道的人行道上，街道两侧的楼房像是上个世纪的造物，老旧、褪色，灰色的墙壁外随处可见遮雨棚庇护住的空调外机，发出嗡嗡的嘈杂声响。41vAA
这里是安杨市待拆迁的老城区，楼房底层挤满了各式店铺，挂着绚烂缤纷的霓虹灯广告牌，夜色的掩盖之下散发着明亮光彩。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些因为堆不下，而节节攀升，横在半空当中仿佛悬空城墙。41vAA
抬头仰望，不止能看见琳琅满目的广告牌，还能看见半空中一根根搭在两座居民楼间的、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朝远方眺望，越过这片老旧狭窄，同时异常繁华热闹的城区，41vAA
陈渊拿着名片上给的信息来到小巷子口，在穿过【桑拿沐足】，【推背按摩】的霓虹招牌以及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到一间卷闸门半拉下的店铺门前。41vAA
旁边有个一瘸一拐的年轻人热情的走过来打招呼，他似乎对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司空见惯，说道，“我跟你说，西门子道长算命可是非常灵验的。“41vAA
似乎察觉到陈渊表情中的狐疑，年轻人立马解释说道，“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托。之前我去找西门子道长算卦，他说我今年会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伤的很深，一开始我还不信，结果刚一出门就被骑电动车的大妈撞进了医院。”41vAA
年轻人话音一转，小声地说道，“西门子道长性情有些古怪，不太好相处，说话还是小心点好。”41vAA
陈渊弯下腰钻入维修店铺，地面上凌乱的摆放着钳子，砂轮，电锯等维修工具。一个身穿沾满油污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而他的正对面则是一条盘成一团的蟒蛇，高仰着头，正在不断朝西门子道长吐着危险的信子。41vAA
而西门子道长非但不害怕，甚至还语气不善的训斥着对方，稍微加重语气说道，“都说多少次了不要试图投机取巧，人工高压电成为新一代渡劫模拟器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科研探索，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41vAA3
停顿了片刻，西门子道长似乎是在认真听着对方解释，随后才继续说道，“什么？你说先预习一下，量变引起质变把雷抗属性点满，总不可能一上来就渡天雷？”41vAA1
西门子道长无奈的给了一个建议，“如果你们追求雷抗，贫道建议你们成精化形后包装成网瘾少年去报名参加杨教授的网瘾戒除中心电疗。”41vAA4
盘踞在桌子上的蟒蛇此刻才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之中。41vAA
西门子道长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陈渊点点头，似乎对于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41vAA
陈渊上下打量着面前邋遢的男人，似乎跟仙风道骨的驱魔道士高人无法联系在一起，陈渊有些好奇，“西门子道长跟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41vAA
西门子道长也仿佛看穿了陈渊的心思，他抬起头自我解释说道，”如你所见，贫道并不是一个传统的道士，甚至被人诟病是放浪不羁。不过看到你的义肢后，贫道意识到离经叛道是正确的。”41vAA
“之前贫道还是实习驱魔道士的时候每个月都有捉鬼KPI考核，只有通过考核才能修满道观毕业积分。当时师兄弟都是上山穿林乱葬岗熬夜，贫道就不一样了，通过笔仙游戏钓鱼执法，轻轻松松的修满捉鬼积分。”41vAA2
说到这里，西门子道长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的目光打量着陈渊的手臂，解释说道，“实际上近些年来道教符箓的效果已经大不如前，甚至有些高层悲观的认为末法时代正在降临，相当一部分的道士也堕落成江湖骗子。就像之前我有个师兄喜欢画符救人，泡水一起喝下去大多数时候真能符到病除。甚至当时道教高层内部还联名表扬了他弘扬传统。”41vAA
“结果几天后他被警方给带走了，理由是无证行医加上写符的墨水里掺杂兽用抗生素，唉，这种学术作假的丑闻甚至数不胜数。”41vAA2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致力于专心研究如何将机械和传统驱魔结合起来，贫道也曾试图研制机械傀儡，可惜无一例外皆以失败告终。不过今天贫道见到的你手臂便知没有走错，这条路是正确的。”41vAA
陈渊说道，“近期有群水鬼祸乱人间，通过小血书的伪装寻找替身。”41vAA
“咳咳，实不相瞒，贫道也已经留意这些水鬼很久了。在科技时代这些溺死水鬼已经与往日传统厉鬼大不相同，它们一般在网上进行前期营销，将危险的水域伪装成网红景点。像最优秀的猎手那样静静等待，直到大批猎物蜂拥而至后，才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把目标一网打尽。贫道之前也写过一篇《论赛博水鬼利用网络营销包装寻找替身危害性》的论文，结果道教论文周刊责编建议贫道转发刺猬猫阅读。”41vAA16
“贫道也在等，等一举端掉所有水鬼的机会。既然陈先生有这样的意向，那贫道也就不瞒着掖着了。”41vAA
说到这里，西门子道长特地落下卷闸门，示意陈渊跟他一同前往地下室。41vAA
经过了一段狭窄的楼梯后来到一间隐蔽的地下室，伴随着密码锁的输入，一间地下密室呈现在面前。41vAA
伴随着灯光的亮起，适应昏暗的光线之后陈渊总算看清了地下工作室里的全貌。41vAA
地下室的角落里供奉着三座佛龛，摆在里面的并不是佛道教里常见的泥胎神像，而是一尊机械打造的人偶。41vAA2
与神明庄严法相截然不同的是，神像竟然是一位穿着黑色短裙的过膝袜，有着绿色双马尾少女，双手摆在胸前做出一个比心的动作。41vAA13
哪怕关节还能看到铆钉与焊接的痕迹，然而整体却给人一种仿生人的精致感。41vAA
“这是贫道最开始科学研制代替人工乩童的机械灵媒，万事万物皆有灵，哪怕是冰冷的机器也有机械神明的庇佑，而供奉是为了取悦神明机魂。”41vAA3
西门子道长走到玩偶墙面前，在工作台上的香炉里插上三根电子烟，恭恭敬敬的弯腰作揖，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双手合十，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赞美机神。”41vAA
陈渊不解问道，“其实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机械神明的形象是初音未来？”41vAA5
西门子道长凑到陈渊耳畔，羞赧回答说道，“是老二次元。”41vAA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