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明媚,白滨江辉吃过早饭,里里外外地拾掇一番,正准备要出门的时候才拿起手机。在班级的快信群里,他看到了昨天晚上班长发来的的临时通知。f1glR
“学校教学楼要临时进行施工,禁止学生到校,排练活动只能是暂时延期。”f1glR
白滨江辉虽然意外,但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当即转发给千反田宁宫,告诉她正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f1glR
对比他以往的习惯,白滨江辉在周末算是起早了。可已经吃过早饭,他也不可能再去睡回笼觉,干脆换上运动鞋出了公寓。f1glR
清晨的阳光最为舒适,明净却不刺眼,温柔地抚过一片片紧挨的公寓和树木投下大片的阴凉。f1glR
白滨江辉没自行车,抬起手臂沿着附近的道路慢跑起来。f1glR
他脚步不慢,偶尔没人的时候更是加快速度跑一程,好让自己全身的关节和器官都一步步兴奋起来。f1glR
眼前时而阴凉,时而是耀眼的光,白滨江辉调整着呼吸,愈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蕴含着的强大的力量。f1glR
约莫跑了一个多小时,白滨江辉绕了不少路,来到了一处街心公园,周围公寓楼在这里投下大片的阴凉,到处是空无一人的滑梯、跷跷板之类的健身器材。f1glR
他靠近了些,他注意到位置花坛边摆放的秋千下,雪之下和奏正坐在上面捧着一本书在阅读。她的侧颜空灵而娇美,一身洁白的针织衫与深蓝的中长裙,漂亮的双腿微微摇摆,耳边被微风吹起的发丝显得调皮可爱。f1glR
白滨江辉略感好奇地打量着雪之下和奏手里的《克罗茨纳赫手稿》,坐在她的旁边的空上用腿部的力量一推秋千,当即便带动着少女微微向上摇晃。f1glR
“诶!白滨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不需要去学校排演吗?”f1glR
雪之下和奏惊讶地扭过头,用力合住书页,顿时露出一点羞涩的可爱神情,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甚至有些耀眼。f1glR
白滨江辉没有再推秋千,“学校教学楼要临时进行施工,活动只能是延期了。但因为这事情起早了,所以我到处跑跑锻炼身体。你呢,怎么跑到这里看书?”f1glR
雪之下和奏俏脸一僵,捂着手里的书籍,清澈的眼眸下意识地躲了躲,“想着锻炼锻炼,有点累了就坐下来看会书。”f1glR
白滨江辉笑笑,没有再多问,站起身来邀请道:“既然是锻炼就别坐着了,要不要一起绕路跑回去?”f1glR
雪之下和奏眨眨眼:“但是……我想看着书慢慢走回去。”f1glR
“克罗茨纳赫手稿……说起来我真的有点好奇,雪之下同学你居然也在研究这样的书籍。”f1glR
雪之下和奏顿时僵住了,像是被撞破了机密,甚至呼吸都在变得缓慢,“白滨同学也读过这本书?”f1glR
雪之下和奏沉默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那白滨同学是从哪里知道这本书的呢?”f1glR
白滨江辉注意到少女在凝视着他,美丽眼睛上方细密修长的眼睫毛都一动不动:“学校里有一位老师也在鬼鬼祟祟地读这本书,我怀疑他是一位……”f1glR
雪之下和奏竖起手掌靠近白滨江辉的唇边挡了挡,已经能够闻到她掌心淡淡的香气。f1glR
“你真的是……赤色分子?”白滨江辉询问,克罗茨纳赫手稿是那一位德国哲学家的著作,毫无疑问的左翼伟人。f1glR
“呃,还差得远呢,只是对左翼的学说有点感兴趣,而且赤色分子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危险。”f1glR
雪之下注意到白滨江辉的视线,略有些羞涩地收回手掌,看着他询问道:“就算是多个角度了解社会也是好的,要不要听我说一说我们的思想呢?”f1glR
白滨江辉想起了此前在教堂内,为鱼屋桑对峙那些教职的经历,下意识有点抗拒:“我对宗教狂热这一套可能不太能够接受。”f1glR
雪之下和奏露出郁闷的神色,将手中的书籍翻开:“这本书就是建立在对宗教批判的基础上的。唔,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介绍解读一下导言的部分吧。”f1glR
雪之下和奏将书籍放在两人中间,翻动到导言一页,指着第一句读到:“就德国来说,对宗教的批判实际上已经结束;而对宗教的批判是其它一切批判的前提。”f1glR
白滨江辉默读了一遍,感觉每个字词都理解,连起来就是一脸茫然。f1glR
“这句话开篇要结合这本书写作的时代来理解。这本书写于十九世纪中叶,在这个时期的德国,很多人主张通过对宗教的批判来推动社会的发展和进步。”f1glR
雪之下和奏也是第一次为别人讲解,声音不敢太高,又有些紧张,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费尔巴哈是其中的代表,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中告诉人们‘宗教是人类愿望的折射、是一种异化形式’,‘上帝是人造的’,人们对于所有神圣的想象都来源于现实。”f1glR
白滨江辉当然能够理解这句话:“也就是所有神灵的神职都没有超越人类的认知。”f1glR
“嗯,没错。所以作者接下来说,‘谬误在天国的申辩一经驳倒,它在人间的存在就陷入了窘境’。也就是在德国对宗教的批判实际上已经结束,接下来要以对宗教的批判为基础,对于产生了这种宗教的现实世界进行批判。”f1glR
白滨江辉顿时恍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作者的想法:“作者的意思就是说,不能只是消灭宗教思想,还要消灭宗教思想产生的土壤。”f1glR
雪之下和奏赞许地看他一眼,继续读书道:“反宗教的批判的根据是:人创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创造了人。就是说,宗教是那些还没有获得自己或是再度丧失了自己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感觉。”f1glR
白滨江辉感觉大脑当机,一时间又不理解了:“什么是‘还没有获得自己或是再度丧失了自己的人’?”f1glR
“‘还没有获得自己’可以理解为因为不能科学的认识世界和自身,将一切假托于神灵鬼怪,盲目的崇拜自然的人。而‘再度丧失了自己的人’是指虽然能够科学的认知事物,但由于国家组织、暴力机构、身份阶级出现而被压迫奴役,再度丧失自由和解放的人。”f1glR
雪之下和奏纤纤玉指移动着,进一步解释道:“这两种人由于无知和压迫往往最容易落入宗教的陷阱。你看下一段的解释,‘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f1glR
“宗教是无情世界的感情。”白滨江辉只能感慨于伟大哲学家对这个世界辛辣至极的批判和论述。f1glR
“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而废除作为人民幻想的幸福的宗教,也就是要求实现人民的现实的幸福……”f1glR
雪之下和奏将整个第三段和第四段读完,才继续说道:“现代世界有它根本性的缺陷,所以宗教才被这个现实世界所需要,宗教有着它现实的意义。它表达了人民的苦难,也使人的生命获得慰藉。”f1glR
白滨江辉不禁反问:“所以就一定要包容那些恶教的存在吗?”f1glR
“当然不是——随着人们对世界认知水平的提升,宗教的存在越来越为人诟病,但宗教之所以没能够彻底的退出历史的舞台,其根源早就不在于天国,而是尘世。”f1glR
雪之下和奏叹息一声,将导言翻动到第2页,轻声读道:“‘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非神圣形象中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对天国的批判就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就便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就变成对政治的批判。’”f1glR
“那么要如何对尘世进行批判呢?”白滨江辉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更多的问题。f1glR
雪之下和奏看着他笑了笑:“这正是导言之后的整本书要探讨的内容,不过在导言里作者也进行了浅尝辄止的论述。不过并不是基于整个人类社会,而是以作者的身处的德国为例。”f1glR
白滨江辉在雪之下和奏的书籍上翻了翻,后面足足有着十多页之多的内容,“要读完这本书真是不容易啊。雪之下同学,你居然能够看懂这本书。”f1glR
“这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f1glR1
雪之下和奏用手轻轻摩挲着书页:“正如书中所说,彼岸世界的真理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只要怀着这份理想,就能够坚持走下去吧。”f1gl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