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最初的创造 1

　　半夜，陈晨床上爬起，扯掉手背上的注射针头，走到病房的卫生间里。3ZSh61

　　他洗了把脸，缓缓地松了口气。3ZSh6

　　各种各样的检查折腾了一天，陈晨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砧板上的鱼肉，被那群穿白大褂的家伙们翻来覆去。3ZSh6

　　之前都是他是那个厨师，现在变成了那块鱼肉。3ZSh6

　　好在其中有一些也是当初共事过的同事，还会尊敬的叫他“博士”，倒没有什么粗暴的待遇，反而挺贴心温柔的。3ZSh6

　　但是，部长找来的“精神科专家”根本就是审讯专家，陈晨发现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心理治疗。3ZSh65

　　那个人让他把现存的记忆、最后一段的记忆、人际关系、生活常识、对新闻、历史和大事件的记忆等反反复复的重复，拆散了提问，倒着回答，抽空的突然穿插问题，连续多次默写，很常用的审讯手段，以此来抓矛盾和破绽。3ZSh6

　　不过陈晨早就做好了准备，回答得天衣无缝。3ZSh6

　　他在回答中时不时透露出的迷茫、头痛和混乱，估计就连精神病人看到都要觉得这人病情真重。3ZSh62

　　是的，失忆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3ZSh6

　　“只有做到这种程度，才能让他们真的相信。”3ZSh6

　　陈晨自己笑了，他也不想裸奔的，很羞耻。3ZSh63

　　只有做到这种程度，才能让“魔女”和“博士”的两重身份完全分离，把所有的黑锅丢给那边来背。3ZSh6

　　只有做到这种程度，才能安全的回归到这边，不必受到严厉的审查或牵连到家人。3ZSh6

　　但那个男人还在怀疑，不愧是能做到部长的家伙，陈晨也有点吃力。3ZSh610

　　让他能半信半疑也够了，太完美反而显得很假。3ZSh6

　　陈晨用牙齿咬住妻子给的发绳，双手伸到后面，揪住自己的发尾，扎了个简单的小辫。3ZSh6

　　他其实不怎么会编头发，都是给女儿练着练着就学会了。3ZSh6

　　陈晨一直留的都是清爽的短发，两边剃平的经典发型。他一个中年男人做什么花哨的发型也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学校里上班，带坏学生更不好，会被教导主任和校长谈话。3ZSh6

　　但蓝色的头发就不一样了。3ZSh6

　　她抬起头，镜子里是魔女的身躯。3ZSh6

　　暗蓝色的瞳孔，藏着诡谲的利爪和花纹，皮肤白皙如雪，四肢纤细修长，阴影下的面庞如魅影的狸妖。3ZSh63

　　“这不是解除变身，这才是我的本相。”3ZSh6

　　陈晨对着镜子，冷淡而平静的强调道。3ZSh6

　　魔女之躯的外部，笼罩着一层黯淡的阴影，仔细看去，是那个身材高大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3ZSh6

　　陈晨。3ZSh6

　　“他”被穿戴在“她”的表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完全同步，就像是一具人偶。3ZSh611

　　这是来自魔法的力量，准确的来说，是来自于“创造”的力量。3ZSh6

　　陈晨用一天的时间，终于搞清楚了阿斯塔的意思，也发掘出了“骨”的作用。3ZSh6

　　创造并不是召唤、也不是锻造，这并不是指它们的领域相斥，也不是完全错误的意思，而是那些概念都太渺小了，无法准确定义创造的能力。3ZSh6

　　它们应该是包含关系……3ZSh6

　　创造包含万物！3ZSh64

　　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概念，就如同从星界降临的陨石，是本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3ZSh6

　　陈晨确实不能像其他魔法少女那样随意使用魔法，她们契约着装后就能调取来自心之花的力量，所有的能力都是现成的，都是根据特性固定好的，她们只需要不断通过练习和实战将其完备，将其变强。3ZSh6

　　就像本能一样。3ZSh6

　　但她不同，陈晨目前就是一张白纸，都未开始染色落笔。3ZSh61

　　这同时也意味着，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都可以触及。3ZSh69

　　谜底就是谜面，陈晨在那一刻激动万分，原来如此……这便是魔法本身。3ZSh6

　　她可以创造魔法，魔法可以创造一切。3ZSh6

　　人类在黑暗中抓住第一点火星，从此脱离原始，而陈晨此刻，便是抓住了第一颗星。3ZSh62

　　她创造出来的第一个术式，就是这个：3ZSh6

　　「阿斯塔·现实认知扭曲投影」3ZSh67

　　参考文献是阿斯塔的力量，她通过契约作为锚点，投影爱丽丝的外貌，完全看不出异常，还能欺骗性占有黑室的助手权限，甚至变成了她独有的白发精灵耳的形象，这是对于现实认知的修改。3ZSh6

　　这给了陈晨启发，因此把她的名字冠在术式的开头，当作第一作者。3ZSh63

　　另一方面，锦织雪的存在也给了一些灵感，她是介于想象和现实之间的某种投影，有形却又无形。3ZSh64

　　直到现在，陈晨还是无法肯定她是否真的存在。3ZSh61

　　总之，在这两者的基础上进行了研究。3ZSh6

　　重点是阿斯塔咒文，那种特殊的心灵语言，有催动魔法的力量。3ZSh6

　　但初次实验失败了，似乎不在“花园”内部的话，陈晨无法复现「我说」的言灵级别，没有那么恐怖的力量。3ZSh6

　　于是，她决定将其扩张和细化，精准的把每个能力的效果、每个需求的要素描述出来。3ZSh67

　　这个过程极其的枯燥，就和一般的实验没什么两样，不断的控制变量和试错，不断的失败再修改。3ZSh6

　　她调整咒文的字数和描述，查找了很多神秘学上的生词，扩写到几百字，又精简到几十个字。3ZSh61

　　她放弃了太过复杂的投影，专注于最熟悉的形象，那就是原来的自己。3ZSh6

　　她借用契约的蓝色绸缎，感受着当初阿斯塔降临时的波动，试图模仿她的力量。3ZSh6

　　直到第一次成功。3ZSh6

　　「虚假之影承于黑暗，自我扭曲侵入现实。」3ZSh6

　　「我与我连接，是不存在之物的诞生，也是没有过往没有未来的错误。」3ZSh62

　　「来自于不可知，去往认识的答案。」3ZSh6

　　「阿斯塔·现实认知扭曲投影。」3ZSh62

　　虽然陈晨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了恐慌和错乱。3ZSh6

　　和印象中没有任何区别……就是原来的自己。3ZSh6

　　好像披着身上的一层皮肤，甚至会感觉，只要忘记了这个魔法，就会忘掉自己的真实身份，彻底的认知混乱。3ZSh67

　　“这不是解除变身，这才是我的本相。”3ZSh61

　　所以，陈晨必须不断强调。3ZSh6

　　是的，她没有变回男人，她也没办法解除变身，她的生命和身体已经完全新生。3ZSh6

　　这只是一层虚像，一具投影罢了。3ZSh6

　　已经彻底变成魔女，没有办法回头，今后陈晨将与谎言伴生，无法安宁。3ZSh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