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撇过红黄相间的果皮，沿着圆弧的外形，切出了一整条的螺旋线。身为逐火之蛾发掘出来的天才，梅就是切苹果，她所割出来的线条，也像是数学作图一样的精巧和完美。f1pWO
刀口向外，梅切断了最后一点果皮，她将露出青黄色果肉的苹果，放在在了一个瓷盘中，递到了杨凌面前的小桌板上。f1pWO
杨凌沉默地看了梅一眼，接着，她在梅鼓励的眼神下，用左手拿起了苹果，小口地，啃下了一边的果肉。f1pWO
果肉在杨凌的口齿之间被压碎，发出清脆的响声，甜香的汁水浸润了她的舌头。f1pWO
兜兜转转，发生了许多事，但杨凌此刻又像是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起点时一样，躺在医院的一间病床上。这次，杨凌倒是能确信，自己是回到了“现实”，因为，她的右手上，终于出现了伤口。f1pWO
伊甸园中，禁忌的智慧果，让杨凌有了思考的能力，而那被注入她伤口的剧毒，则让她还能体会到，自己确实，还活着的感觉。f1pWO
杨凌吃的很慢。按照梅的说法，在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断食，断水好几天了，就是吃东西，也需要慢慢恢复。而这种状态，也正好听梅告诉她，在她被识之律者“劫持”时，现实中发生的事情。f1pWO
在梅比乌斯，接到了从维尔薇的大脑中，直接发送过来的地址之后，梅毫不犹豫地将手头最强的战斗力，凯文给押上了赌桌。f1pWO
而事实也证明，梅对维尔薇和苏的信任，并没有白费。带上了自己的小队，凯文和逐火之蛾离，摩拳擦掌了许久的武斗派融合战士们，直接线下突袭了被锁定的位置。f1pWO
从维尔薇的大脑中发送过来的地址，在城市的外围，更准确的说，就是在那些市政力量鞭长莫及，完全处于无政府野蛮状态的贫民窟中。很难说，这种情况是不是让逐火之蛾的高层们松了一口气。f1pWO
完全可以想见，既然识之律者是从网上发动的，对人类的攻击攻击，那么她所在的位置，必然能连接上互联网，自然，她就不可能身处于什么人迹罕至的荒野了。而这，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万一，若是识之律者的藏匿地点，是和炎之律者类似的，就在市中心CBD附近，所带来的损失，将又会是一个天文数字。f1pWO
但现在，在这个贫民窟中，反正周围的居民也不向逐火之蛾交税，平日里，这更是让逐火之蛾头疼的包袱，哪怕是在后续行动中，识之律者决定困兽一搏，选择爆发崩坏，其所造成的损失也完全可以忽略。f1pWO
毕竟，就是有财产和人命损失，既然那些财产和人命从不曾在逐火之蛾的账面上存在过。那它们，就和没存在过，没有任何区别。f1pWO
在接到命令之后，凯文率领着自己的小队，小心地靠近了那片区域。在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攻击，不管是崩坏兽，亦或者是死士，都不曾有过，连一次街头火并都没有听到。f1pWO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让凯文小队中的科斯魔提起警惕了。凯文虽然属于高中肄业，可在辍学之前，他都过的是贵族生活，但从小就在贫民区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科斯魔，他光是嗅空气，都能觉察到这附近味道的不对劲。f1pWO
对于这种，在无法无天地带长大的人来说，帮派火并所发出的，“兵兵乓乓”的枪击声，一如人类祖先在丛林中听到的鸟叫白噪声。缺失了它，才意味着危险的降临。f1pWO
到达了标定出的地址后，融合战士们分散开来，将其团团包围。而凯文，也是临时改换了策略，让对这种环境相当熟悉的科斯魔，带着他们小队，向其中继续探索。f1pWO
这个被锁定的地址，其在现实中对应的，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在逐火之蛾能调取到的记录里，只有它曾经属于某个企业，用于存放生鲜蔬菜。可在崩坏难民逐渐涌入，基层逐步崩坏后，逐火之蛾也像是个眼闭耳塞的老年人，对此一无所知了。f1pWO
但万幸还有科斯魔在。当他带着小队成员，打破了仓库的玻璃，突降突入仓库中央之后，只扫了一眼，他就看出这个仓库现在是何“用途”。f1pWO
从顶棚上悬挂下来一排排整齐的吊灯，虽然它们此时没有发出光，但科斯魔已然能够想象，它们运作时，所发出的，让人不适的紫红色光线。科斯魔之所以连它们的颜色都能肯定，是因为在这些吊灯的下方，则是一排排，栽种整齐，被人精心打理，但此刻因为缺光而有些发蔫了的叶子。f1pWO
这是一间“供货厂”，借由融合战士的视力，科斯魔还看到在仓库黑暗的角落里，还摆着数台合成仪器，还有没有使用完的原料，以及各类半成品。f1pWO
无疑，这是从入门货到猛料一应俱全的，一条龙，全产业链生产工业。光这一个仓库，科斯魔就觉得其产量能供应临近数十个街区的人使用。f1pWO
“呵呵，这倒是符合识之律者这个家伙的‘小人’作风。”f1pWO
联想到识之律者整出来的昏睡病，在场的众人，觉得她弄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完全并不惊奇。不靠识之律者的能力，靠这些药物，她也能一样让人深陷美妙的幻境中。f1pWO
凯文小队所有人，最初时，对这个判断都深以为然。但随着探索的深入，包括科斯魔自己在内，又都对此产生了动摇。f1pWO
在这么近的位置，崩坏能雷达还是和先前所有的主动探测一样，没有任何的发现，这让许多人都不免为这次的情报准确性，而感到了些许的怀疑。但凯文还是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战友们。只是眼前的这一诡异的情况，也确实是他参加战斗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f1pWO
他相信，自己的队友们和自己一样，等待，或者期待着，其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燃烧尽生命的大战，而不是一次郊游。f1pWO
可眼下的情形，平静，实在是过于平静了。平静到让凯文都感觉，自己的天火圣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了，所有的一切，在自己到来之前，就早已尘埃落定。f1pWO
下一步的搜查，凯文小队侦查的位置，是位于仓库角落里的宿舍区。这个宿舍区，是纯粹用铁皮的集装箱，堆叠出来的一个地方，按科斯魔的说法，这都是廉价的废物再利用。f1pWO
也是在这里，凯文小队终于发现了活物，更相当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还是活人。f1pWO
在一个可以说是律者巢穴，生命禁区的地方，发现了活人，这又刷新了对抗崩坏战史的记录。最初时，他们还以为他们这是发现了什么奇迹，但在经过检查，尤其是科斯魔的检查后，他们又推翻了这种想法。f1pWO
这些人，看着装和身处的位置，应该都是管理这个“工厂”的帮派成员，他们的身上都统一纹着帮派的纹身。而从宿舍里散落的粉末来看，这间工厂的出货，也要供他们自己使用。f1pWO
按照之前的判断，他们，要么是给识之律者为虎作伥的反人类分子，要么，就是被她所洗脑，浑浑噩噩地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意识所服务。可现实的情况，却和以上两种显而易见的猜想，都不尽相同。f1pWO
虽然在场的众人里，没有精神系融合战士了，但科斯魔的毗湿奴基因，也可以临时拿来充充数。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还活着，并且还在做梦，和那些陷入昏睡病的人，是一模一样的症状。f1pWO
虽然科斯魔无法具体得知这些人在做什么梦，但他能体会到，从梦中传来的，强烈的情绪。至今为止，所有的昏睡病人，感受到的，都是快乐的，幸福的情绪，然而这些人，光是从他们露出的表情来看，那些梦，就不怎么美好。f1pWO
在粗略检查，主要是靠科斯魔品尝他们的血液后，得出的结论就更骇人听闻了。这些人，起码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进食饮水了。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早就应该渴死，饿死了。他们的消化系统，业已萎缩，但正如凯文他们所看到的那样，这些人，都还活着，并且，都还在做梦，做超越人类想像的噩梦。f1pWO
他们还能活到现在，那必然是识之律者的手笔。可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一种惩罚，一种报复。她给予这些人的，不是什么美好的，能让人沉沦的美梦，而是连死亡都无法到达，永恒轮回的苦役。f1pWO
如果，他们真的是识之律者的手下，她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呢？哪怕在她看来，这些家伙和普通人类一样，都是虫子，是渣滓，那也根本没有必要去区别对待。她完全可以给予这些人，以统一的快乐梦境，就跟他们生产的产品一样，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f1pWO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又与这种最省时省力的方法，截然不同。是什么，要让她，像这样多此一举呢？f1pW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