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白酒让张崇保的脑筋转不过弯，柴革的几句诱导让张崇保直接挑明了心中所想，卡芙卡的言灵术则是直接爆破了张崇保心中暗设的最后一层防线，张崇保的嘴像是开闸泄洪，说出来的话堪称底线泯灭，毫无分寸可言。X6E1b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乱世出英雄，盛世产庸吏’——说得真对！tmd，就该再来一次动乱，我就是被这段狗娘养的太平世道给埋没了，**世道，净让那些坐办公室的吃到红利了！”X6E1b
撑场子的家伙们都目带恐惧地看向正在大放厥词的张崇保，精明点的人已经掏出手机，站在某个死角处开始偷拍。X6E1b
闵仁的手肘轻触一下卡芙卡，在她转头的一瞬间，闵仁向她伸出两根手指。X6E1b
卡芙卡会意，开口道：“是啊，这世道简直混蛋，「受苦受难的人」在骂，「食利者」也在骂，在平民眼里你这种人该死，在你眼里「官僚们」又该死，在官僚眼里，不听话的平民又该死。”X6E1b
“都死了得了。”郭萍补了一句，“都tm死了吧，活着有意思的、活着没意思的，都去死得了。”X6E1b
“小点声！”闵力拍了一下郭萍的大腿，随即低声道：“别人说话你掺和什么，枪打出头鸟不知道吗。”X6E1b
卡芙卡在话语中埋了很多关键词——她认为让张崇保这个卒子爆掉还不够，借他之口兴许能掀起远超区区一家公司、一位底层布尔乔亚所能产生的波澜。X6E1b
不知是卡芙卡的言灵术效果太强还是她的外貌吸引力过大，张崇保似乎极其乐意接卡芙卡的话茬，这次也不例外。X6E1b
“姑娘，话说得过分了，谁最该死？依我看，就是那帮坐太师椅的最该死，要不然你以为我为啥盼着天下大乱？他们尸位素餐，还不让我这种真有本事的上去，就知道给我画大饼，拿我当韭菜，三天两头地收，老子不给他们塞东西，他们就给我穿小鞋，就让我公司开得难受，论吃拿卡要的本领，我哪比得上他们？”X6E1b1
“你说的很有道理，混乱的确能造就机遇，但「怎么乱」呢？”X6E1b
张崇保被卡芙卡的话逗乐了，他目光鄙夷又忽而变得怜悯，他没想到这么个外表精明的妹子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X6E1b
“还能怎么乱？上头出事才能彻底乱，上层领导心怀鬼胎假传圣旨、中层干部造保中立各有理解、下层民众激流勇进分崩离析，这时候，老子直接看准时机，带着我的人异军突起，掀了那帮人吃干饭的办公桌，出了什么事就往决策层推锅，世道乱就这点好，什么职能架构都成了狗屁，老子不用看他们的臭脸，只管带人冲。”X6E1b
柴革陷入沉默，丁恭闭上了嘴，闵力瞪着双眼，郭萍笑意渐浓，闵仁心中乐开了花，卡芙卡不怀好意地勾唇，撑场子的众人之中似乎没人打算制止张崇保的天真妄言，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赏着雇主的表演。X6E1b
“冲tmd，今天我能拿下你们，明天我就能拿下——你干什么？录什么呢？”X6E1b
张崇保的视线钉在人群缝隙间的某处——一个家伙正攥着手机蹲在人群后面，那手机的镜头正对着自己。X6E1b
暗处的镜头让张崇保瞬间清醒，他狂妄不起来了，恐慌顶替了他脑中堪称宏伟的创业构景，大量的梦话再也说不出来，都卡在他的喉咙里为辱骂与指责让路。X6E1b
那个精明的家伙被雷劈似地绷紧躯干站起身来，他握紧手机，眼神直勾勾地瞅向张崇保，没有反驳、没有狡辩。他当机立断，拔腿就跑、屈身便冲，瞬间撞开身前几位还沉浸于看乐子的楞货，手在门把手上一按一拽，猛地冲出门外。X6E1b
“***！看什么？追啊，不给他抓住，咱们今天全都完蛋！”X6E1b
张崇保不安地咽了口吐沫，唾液顺着他的食管往下沉，恐慌沿着他的脊椎向上爬。他的眼神不再安定、步伐不再稳健、几分钟前颐指气使的气势萎缩在他的脊椎——此刻成了恐慌情绪在大脑举办登基仪式时的垫脚台阶。X6E1b
他当初狠话说得有痛快、气势有多嚣张，那些随时都能让他眼前一黑、当场昏迷不醒的忌惮、不安、惶恐就攀爬得有多快，张崇保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剜出自己的脑子，看看它病变成何等模样才会让自己如此失态。X6E1b
张崇保像是想起什么，横眉怒视向正端坐在椅子上且面带微笑的卡芙卡，他怒发冲冠，手掌掐在桌底处咬牙一抬，整张桌子朝着卡芙卡所在的方向倾倒。X6E1b
闵仁反应过来，一脚蹬开倾倒的桌子，反冲的劲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盆碗碟盅摔砸一片，几乎未被动筷的鸡鸭鱼肉海鲜靓汤狂泼猛撒，张崇保随手抄起一只碗，粗略对准闵仁在的方向后便脱手一丢。X6E1b
闵力看傻了眼，立马转身就要离开，可身旁的郭萍直接一拳打在他的后背，对着闵力指了指额头的伤。X6E1b
闵仁的话提醒了张崇保，他往周围一看，所有看场子的人全都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去追人还是直接逃跑了事，收缴来的手机还被他们劫走。X6E1b
张崇保与闵仁等人对望一阵，朝着门的方向撒腿便跑，岂料闵力立马关上了门，堵在门前昂起脑袋。X6E1b
张崇保大骂一声，扭头看向地上的小刀，几乎连跑带爬地冲过去，成功捏到了那把场内唯一的利器。X6E1b
“别想动我！”张崇保举起刀子对着闵仁、柴革、丁恭三人左右摇晃，目露凶光。X6E1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