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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困境 1

  咔嚓!咔嚓!lpgrP

  丛林中,野兽踩断枯叶树枝的声音不时响起。lpgrP

  身型高大的棕熊、鬃毛高竖的狮子、雄壮矫健的老虎、獠牙又尖又长的野猪、成群的野狼,这些平时绝无可能安然共处的猛兽,此时竟彼此视若无睹,向着同一个目标行进着。lpgrP

  ——lpgrP

  嗒嗒!嗒嗒!lpgrP

  马蹄疾驰声响,一个身穿皮草,背负长弓的汉子骑马奔驰,他左手高举这红色的小旗子,疯狂挥舞。lpgrP

  他前进方向距离着数百尺的对面,是一群面带惊慌的老弱妇孺。lpgrP

  妇孺人群的前头,是几个同样穿着皮草、背负长弓、腰挎猎刀、骑着马匹的壮汉。领头的汉子看见迎面而来的旗帜,面色难看,回头大吼。lpgrP

  “所有人原地转身!回去!回去!前方已经被封堵了!”lpgrP

  “所有人原地转身!回去!前方已经被封堵!”lpgrP

  几个男人中,其中一个则是还没等前方的人跑到跟前,直接一提马缰,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从马匹侧挂的布袋中掏出一杆同样的红色小旗,像之前的人那样挥舞起来。lpgrP

  后面跟着的人群早已在中央留出一条宽阔的空间,让奔驰的马匹畅通无阻。lpgrP

  人群中,小孩的哭泣声不时响起,人人面带戚戚之色。lpgrP

  ——lpgrP

  嘣嘣!嘣嘣!lpgrP

  木头、铁块被敲撞的声音不时响起。lpgrP

  村落中,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有的在村子边缘埋入一个个木桩子,放下一个个拒马;有的给村子里的木房、泥瓦房加固;还有一部分人身缠亚麻布跌坐在地上,布条上血迹可见,眼神晦暗无光。lpgrP

  所有人的表情,既紧张又凝重,更多的是郁郁和担忧。lpgrP

  村子出入口的南北两角附近,分别有一座瞭望塔,基座是石头,上方则是木头制成,约7尺高,每座塔分别有两人。lpgrP

  北边的瞭望箭塔由一男一女组成,脚边均倚放这长弓、箭囊、短铁叉、短枪。lpgrP

  男人看着村庄两侧影影倬倬的山脉森林,脸色难看。lpgrP

  “巫女大人,我们真的能等到支援吗……”lpgrP

  “……只要不放弃,大家就有希望。”lpgrP

  旁边的女人年约三十许,同样身穿皮草,左手手腕处缠有带红色血渍的白色绑带,长发捆束在脑后。lpgrP

  兽潮已经覆灭了周围的大部分村庄,自己所在的村落虽然规模最大,但能抵抗住吗?lpgrP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知如何回答,但为免身边的人绝望沮丧,影响即将到来的战斗,只能说着些连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话安抚着。lpgrP

  看着山林里逐渐清晰的野兽身形,思绪不禁飘荡起来。lpgrP

  ‘暖雪啊暖雪,现在只能指望你了。拜托,请务必要成功啊……’lpgrP

  ——lpgrP

  喀喀!喀喀!lpgrP

  木屐与石头碰撞的声音规律地响起。lpgrP

  一个年轻的女人,或者应该说女孩,手持火把,在阴暗的洞窟里行走着。lpgrP

  周围是如此的昏暗,火把仅能照亮小范围的区域,女孩年轻的面庞在不时摇摆的烛火下,显得严肃庄重。lpgrP

  不知何时,狭窄的隧道消失,出了洞窟,女孩来到一片空地。lpgrP

  火把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截范围,其余各处一片幽暗。lpgrP

  尽管周围漆黑一片,女孩没有丝毫犹豫,顺着石道,朝着既定方向前进。lpgrP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现在看不见,但她知道:头上是密布的石钟乳,前方是个天然的大石窟,中间有一片湖泊,湖中长着些许微光藻类,湖中心有石台。只要顺着石道往前走,一直走到湖中心的石台,她就可以开始了。lpgrP

  来到湖泊边缘,她没有着急地走向石台,而是顺着湖面走着,把立在湖面周遭的石灯一盏盏点亮。lpgrP

  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唤灵仪式,尽管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女孩依然不敢胡乱更改省略步骤。lpgrP

  最后回到原点,女孩把外衣裤褪去,脱掉鞋袜。然后赤着脚,一步一步,哗啦哗啦,沿着水面下的石道,缓缓走到湖中心的祭坛。lpgrP

  “天生之神灵,望赐予怜悯;lpgrP

  我等乃神灵之子民,供奉千年,约定千年;lpgrP

  ……lpgrP

  今蒙大难lpgrP

  乞求神灵之慈悲,降下无边之伟力lpgrP

  破灾解厄——”lpgrP

  祷词,结印。lpgrP

  全程一气呵成,身体内的灵力顺着不同的手印,通过脚下刻在石板上的法阵散播出去。耗尽全身的灵力后,女孩用准备好的小刀,割开左手手腕,一滴滴鲜血晕染在湖水当中。血滴变成血丝,再慢慢消失不见踪影。lpgrP

  最后,女孩虔诚跪伏在石质祭坛边缘,心怀忐忑,静静等待着。lpgrP

  湖畔的石灯里燃着橙黄色的灯芯,温暖的色彩渗透四周。顶上的石钟乳在橘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瑰丽的色彩。清澈的湖水中飘荡着藻类,在石灯的照耀下却不时冒出微微的蓝光,一眨一眨的,煞是好看。湖水中央,女孩跪伏着,漆黑的长发散在背后,半身湿透的内袍紧贴着年轻的身体勾勒出婀娜线条,棵漏出的细腻皮肤仿佛羊脂美玉。lpgrP

  很美丽的画卷,可惜无人欣赏。lpgrP

  ……lpgrP

  时间一丁一点地流逝着。lpgrP

  与温馨美丽的周遭环境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的心在不断的下沉,只觉湖水越来越冷,寒意逐渐从身体侵袭至内心,甚至手脚开始不自觉颤抖而来。lpgrP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lpgrP

  那些从周遭村落侥幸逃脱的人们的哭泣犹在眼前,他们向自己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亲朋好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兽群屠戮,短短时间之内,村子里的活人已经寥寥无几,要么已成尸体,要么就是一边无力地呻吟着一边被野兽撕咬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口一口吃掉。lpgrP

  根据前些天岗哨传递的消息,野兽群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所在的村庄。继续这样下去,那些一度发生在其余村庄的惨剧,便会再次发生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lpgrP

  但是,还能怎么做?还有什么办法?lpgrP

  好几天前已经找人向最近的城镇发出求援,如果他们当即便重视起来,支援士兵随着村里呼救的人员一同出现,时间还来得及。但实际上,呼救的人是一个人回来的,面色黯淡地带回来领主的口信:“你们先坚持一段时间,等我召集人手准备好补给,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马上就赶过来。”尽管平日里对于这个领主的做派很熟悉了,也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大家还是很失落。lpgrP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没有打算放弃。观察着野兽群的前进方向,寻找可能突围的地方。lpgrP

  然而,每当人们尝试突围,不知为何,总有野兽恰好发现他们的踪迹,然后慢慢合围而来,无奈之下,只能撤退。若非警戒得当,村民们又都尽力配合,光是几次失败的突围尝试就得死伤惨重。lpgrP

  最后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神灵。期望过去数百年间曾数次显灵,帮助村庄突破生死困境的神灵,能够像以往一般,出手相助,拯救大家于危难之中。lpgrP

  但是,神灵的召唤并不是总能顺利成功的。根据古籍记载,就曾有好几次召唤失败,最终村落遭逢大难的历史。三天前,当代巫女尝试神灵召唤,然后……失败了。lpgrP

  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家触怒、冒犯了神灵,还是单纯的不走运。总之,并不顺利。lpgrP

  按照古老的记载,等待三天才能进行下一次仪式。今日便是又一次尝试,也是最后一次尝试。若是失败,就没有下一次了。lpgrP

  年轻的预备巫女叩首跪伏,泪水逐渐从紧闭颤抖的双眼中溢出。lpgrP

  已经没有其余办法,神灵召唤仪式是大家最后的希望所在。而今时今日的她,承载了村落里所有人唯一生还的希望。lpgrP

  可是,可是……lpgrP

  “祈求神灵怜悯,降下慈悲,引导我等走出苦难”lpgrP

  “我愿奉上一切,永生伺奉神灵,祈求神灵怜悯……”lpgrP

  “祈求神灵怜悯……”lpgrP

  跪伏的预备巫女喃喃地重复着悼词,如此无力,如此绝望。lpgrP

  在哪里?lpgrP

  到底在哪里?lpgrP

  大家的生路到底在哪里?lpgrP

  怎样才能让大家活下来,到底该怎样……lpgrP

  也许是受寒了,也许失血过多。年轻的预备巫女只觉手足发冷,逐渐麻木,阵阵眩晕袭来。lpgrP

  结束了。仪式已经结束了,一切也将落下帷幕。lpgrP

  年轻的预备巫女慢慢站起,木然转身,眼中失去光彩,脚步有些轻浮,慢慢地向外走去。至少,至少自己得见证到最后,和大家一起,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这是辜负了众人期望的自己,最后唯一能做的赎罪。lpgrP

  啵!lpgrP

  咕噜咕噜!lpgrP

  水泡声从身后响起,刚走出几步的预备巫女脚步顿住,原本麻木的眼睛重新有了色彩,原本疲软的四肢重新涌现出力量。lpgrP

  她面露惊喜,猛然回头……lpgrP

  瞬间头皮发麻,四肢僵硬,身心皆冷,如坠冰窟。lpgrP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