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巫师塔楼前格外冷清，若不是那天的人太多，露娜也不会没注意到这巷子到底有多宽阔，足以容得下一百多个人。lhK1X
露娜敲了敲门，厚重的木门却向里开了一道小缝，她顺手把门推开，眼前和取药的那天一模一样，木制隔断依旧把她挡在外面。lhK1X
奇怪的是，入口这扇门的两侧都没有安装任何门把手，这意味着谁都可以闯进塔楼，这里面价值连城的药物真的不会被歹徒觊觎来发灾难财？lhK1X
塔楼里安静得有些瘆人，而巫师并没有在隔断的小窗前，露娜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小窗里，只能看见满墙的魔法材料和向上延伸的螺旋楼梯。lhK1X
露娜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隔断的门上轻轻发力，果然就像入口大门一样向她敞开，塔楼毫无保留地张开双臂把露娜拥入怀里。lhK1X
顺着螺旋走上去，二层大约只有两米高的样子，但却把有限的空间利用到极致，围着墙壁钉着五层长长的书架，房间中央还摆放了一个由矿石打造的台子，不知道用来做什么。lhK1X
巫师穿着那套老旧巫师袍背对露娜，正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对露娜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少关心。lhK1X
手上的动作越发急躁，巫师随意地把抽出的书本摆在台子上，露娜则是尴尬地站在楼梯口，这狭小的房间中似乎没有她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看着眼前这个怪老头翻书架。lhK1X
巫师拿着那本书转头看向露娜，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他在空中挥挥手，露娜的身旁立马闪现出一把小椅子，像是专门为这个小房间准备的袖珍版本。lhK1X
被这突然出现的椅子吓了一跳，露娜本能的后退，差点踩空从楼梯上跌下去。lhK1X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演示空间转移，很方便的魔法，不过仅限在这个塔楼里就是了。”lhK1X
让露娜惊讶的原因更多是空间转移的施术难度，这种术式她先前在部落里也听说过，但从没亲眼见过有人用的出来，包括她自己都只能在想象中模拟，据说狐人部落的头领，那个模样是九岁小孩的百岁老者可以轻易使用空间转移。lhK1X
巫师选择继续站在那里，书皮上积满的灰尘突然被一股强风吹飞，聚成一团洒落在房间的角落里。lhK1X
露娜坐在袖珍椅子上，窄小的椅背硌在她残留的那块尾椎上，时不时传来阵阵痛感，露娜左挪右挪也没能找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lhK1X
通过书皮上磨损不堪的字迹，露娜勉强认出上面写的是“巫师收徒及教学指南”，厚度也是堪比字典一样，让他有些好奇巫师瘦弱的身体到底能端着这本书站多久。lhK1X
“这位...外邦小姐，你有兴趣学习怎样使用魔法么？”lhK1X
这句话瞬间引起露娜的无限感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是生来就能熟练使用魔法的狐人天才，如今却舍弃所有跟狐人有关的特征过得像个普通人类，还会被人类巫师邀请收为学徒。lhK1X
但可以确信的是，人类魔法书绝对是不可小看的发明，它可以让眼前的这个老者轻易使出高难度的空间转移，在两天前还让露娜久违地体验到使用魔法的感觉。lhK1X
如果这时候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或许在人类看来会有些奇怪，所以露娜决定还是装成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模样。lhK1X
巫师故意拉长了语气，像是在强调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lhK1X
露娜假装低头思考了一下，眼神还在不停偷瞄巫师的表情，而巫师似乎很期待于她的回应。lhK1X
突然拉高的声音又吓到了露娜，先前一直在压低声音强装严肃的巫师突然解放自我，在狭窄的书架旁手舞足蹈，手肘还不小心磕在书架上。lhK1X
原先在露娜心中的智者形象突然破裂，现在她有些担忧让这样一个人重新教自己魔法到底靠不靠谱，或许本就不应该对他有过高期望？lhK1X
可能是过于兴奋后的疲惫，巫师又召来一把小椅子和露娜隔着台子对坐，穿着宽厚的巫师袍，光是折腾这么几下就让他头上有汗流了下来。lhK1X
巫师大喘几口气，双手用力一拍，浑身的亢奋感都快要溢出到空气中，露娜不自觉地露出一副难堪的脸色，这场面似乎比她刚来的时候更加尴尬。lhK1X
“露丝小姐，你能答应下来真是太好了，就现在这帮年轻人，一万个里也难以找出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好料子，你的出现真是雪中送炭啊！”lhK1X
窄小的椅子越坐越不舒服，露娜心中有种无名的抵触感，但为了能重新找回本应属于自己的魔法，她只能带着全身不自在忍耐下去。lhK1X
“忘了说了，我叫古德斯，这也是第一次向别人透露我的真名呢。”lhK1X
看着古德斯缓缓伸过来的手，露娜明白这是人类常用的握手礼，在任何场合任何身份都非常适用。lhK1X
尽管很不情愿，露娜还是伸出手，用手指肚轻轻捏着古德斯的手握了一下，就草草松开了。lhK1X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从短暂的接触中，露娜并没有从古德斯手上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气息，按道理经常使用魔法的人手部都会聚集些魔力，此前在部落里他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判断对方最近是不是在修炼魔法。lhK1X
古德斯的每一步都走在露娜的意料之外，握手之后他没再说任何话，而是继续翻开那本积灰的《巫师收徒及教学指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lhK1X
“古德斯老师，塔楼是没有门锁吗？要是进来小偷怎么办。”lhK1X
露娜不想再陷入难以忍受的尴尬中了，她尝试着找些话题来打破这寂静。lhK1X
巫师没有说话，只是把台子上那几本书推到地上，露娜这才看清在台子上刻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巫师用手指沿着划痕画出一个图案，指尖划过的地方瞬间变得闪闪发光。lhK1X
直到那个图案成型后，光束从平面转为立体，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方式交织成塔楼及外面那条巷子的轮廓。lhK1X
“这里显示的就是我布下的结界，所有进入巷子的物体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我感应到，至于门就是利用风魔法控制内外气压来进行开关的，这种强大的物理规则可比门锁还要有力。”lhK1X
结界魔法有两种，古德斯使用的这种叫做感应结界，不具备阻拦作用，而狐人部落用来保护自己的叫做屏障结界，可以把部落罩起来抵御野外的魔物，这些露娜在学堂都听姐姐讲过。lhK1X
至于大气压和物理什么的，露娜就一并遵循姐姐告诉自己的忠告：不理解的东西，尤其是原理什么的就不要尝试理解了。lhK1X
想到姐姐，她的病还没有完全治愈，即使有了巫师向大家发放的药物，城中依旧是瘟疫肆虐，只是延缓了人口骤减的速度，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是得根治才行。lhK1X
正巧露娜有大好机会可以和古德斯面对面交谈，不如在这时候问问情况，或许还能帮助他腌制一下药物。lhK1X
“古德斯老师，关于城里的瘟疫，你有什么头绪吗？解药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lhK1X
一语点醒梦中人，古德斯刚刚还沉浸在收徒成功的自我愉悦中，露娜的话却把他拉回沉重的现实，如今他正背负着全城人的性命，如果瘟疫蔓延到其他城邦的话，那他的责任只会比现在更大。lhK1X
“唉...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包括刚才你来之前...”lhK1X
古德斯恢复见面时的严肃脸，起身的时候顺手也把椅子传送到不知道哪里去，若有所思地看向书架。lhK1X
“如果病因只是单纯的病菌什么的，交给医院和皇家学会那些人手上就可以了，但现在之所以求助于我，大概是因为...跟魔法有关。”lhK1X
古德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露娜认出这是她在凌晨刚刚看过的其中一本书，其中讲述了人类巫师的起源，但古德斯手上这本显然要旧的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印刷的版本了。lhK1X
“这本书里讲了我们这个职业的起源，其实最开始人类巫师都是——”lhK1X
“这样啊...那就不必多说了，我的老师告诉我，就像这本书里写的，人类最开始都应该是会魔法的，至于那些不能使用魔法的都是缺陷者，作为社会的底层为那些巫师服务。”lhK1X
露娜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按照古德斯的说法，在几千年前的人类活脱脱就是狐人社会的运作模式，但最终怎么会演变成这样？lhK1X
“是比较难接受吗？我举个例子，就像...就像肯尼斯西北部差不多有五十公里远的狐人族，你知道吗？”lhK1X
知道，露娜当然知道，她对那片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太过熟悉了，就像被人问起“你知道你的老家吗？”这种问题，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在心里泛开。lhK1X
但古德斯又怎么会想到，他眼前坐着的正是一位狐人少女。lhK1X
“知道，之前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有幸见到过，但并不是很熟悉。”lhK1X
“那就好说了，如果人类不经过那场革命，现在咱们的生活应该和他们差不了多少，原始、简单、以魔法为核心技术。”lhK1X
露娜有些迷茫，听了古德斯的话后，她心里诞生出一种想法，而且随着思考的深入，这种关联越来越清晰。lhK1X
姐姐曾经说过，狐人和人类长得很像，不过是毛发稍微多一点，还有双大耳朵和一条大尾巴，除此之外和人类并无两样，这也是她们能伪装成人类生活的根本。lhK1X
若真如此，狐人和人类会不会是同源的？人类来源于狐人或是狐人来源于人类，没准就是在那场革命中的幸存者逃出来建立了狐人部落？lhK1X
看着将要开口的古德斯，露娜对他讲述的内容越发恐惧，如果真的映证她的猜想属实，那她大概会直接崩溃。lhK1X
“别着急，再后来人类挖出的那些晶石，里面原本是蕴含大量魔力的，而魔法书也是通过把晶石中的魔力封印到书本中制成的。”lhK1X
说到这里，露娜大概明白了魔法书的原理，真正具有魔力的是这本书，而巫师则是利用符文或咒语的方式借用书中的魔力来释放各种术式，这也是为什么古德斯的手上没有半点魔力堆积。lhK1X
“但人们发现，被使用过的晶石会变得可以吸收魔力，所以空的晶石就被称作封魔石，可以汲取任何事物的魔力。”lhK1X
封魔石这个名字在姐姐口中也听到过，当得知吸取自己魔力的晶石和书中描写的那种晶石一样时，露娜才发觉原来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lhK1X
“下面就是我要说的了，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源于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而构建我们的本源都是土地中深藏的魔力，那些晶石就是强大魔力逐渐形成的结晶。”lhK1X
露娜似乎明白了为何称呼森林中那些怪物叫做“魔物”，而且其中一些结构较复杂的还会使用基础魔法，极其难缠。lhK1X
而之前姐姐带自己泡的那片池塘，在地底或许就有大量魔力，以至于溢出地表融进池水里，她们在泡澡的时候就可以吸收其中一部分。lhK1X
“尽管诞生了这么多生物，土地中依旧留存有大量非常活跃的魔力，直到它们互相吸引撞在一起，就会促成可怕的灾难...”lhK1X
“所以...您认为现在这场瘟疫就是所谓的灾难吗？”lhK1X
古德斯的神情凝重得有些骇人，眉毛都不自主地渐渐扭曲，似乎连他自己提到这里的时候都有些喘不上来气。lhK1X
“人类历史上经历过一次大天灾，但当时的巫师联合周围高智慧部落共同平息了，至于灾难到底是什么卷轴里并没有写。”lhK1X
“是我们巫师代代相传的一个卷轴，用永不腐烂的布帛制成，由每一位巫师续写跟魔法有关的大事。”lhK1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