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朦朦胧胧的看到有人在旁边，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蓝发。43REb
“很难受，我甚至，说话也费劲。”我侧过身， 想抓着母亲的手，奈何离得有些远，“母亲，我是不是咳，要死了？”43REb
阿尔卡纳只是淡漠的看着这可怜的小人儿，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43REb
“我劝你不要再拖了，她的病再拖下去只会更严重，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设备吗？”43REb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我看过去，是那位医生，他怎么也在这？43REb
“她不是你的最高杰作吗？不然你也不会直接放弃另外两个，让我来这里治疗。”43REb
他说话时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简单，可是我疑惑了，什么叫放弃另外两个，他有别的病人吗？43REb
我想问母亲是什么情况，一扭头就看到母亲露出那熟悉的，冰冷的笑容。43REb
眼皮颤了一下，我一时没想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如果我说一个不字，她就会放弃我吗？43REb
我想起以前，有只迷路的小鸟飞进了我的房间，惊慌之下，撞到尖锐的物体上，掉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我还以为它晕过去了。43REb
可当我看到壁炉上和地毯上的血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43REb
我就静静地看着它，看着它抽搐着死去，眼睛半睁着，羽毛散落，不再动弹。43REb
捧着它还没冷却的尸体，我把它放在枕头上，希望它能好起来，只是不管我怎么摆弄，它都没有动静。43REb
“我的上帝啊！小姐你从哪里弄来的小鸟，而且还已经死了！”43REb
“是的，你看它都已经僵硬了，不行，要是有传染病怎么办！小姐你快下来，我要对房间进行全面打扫！！”43REb
丝丽将我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还把床上用品都换了一套，房间也被打扫干净了。43REb
“啊，我已经埋在花园里了，小姐喜欢小鸟的话，我让女仆长给你买一只更漂亮的小鸟吧！”43REb
“是的，小姐你下次不要靠近死掉的动物，容易有传染病！”43REb
之后丝丽又向我讲起乡下的故事，以此警示我不要触碰死亡的动物。43REb
“这个……”丝丽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么小的孩子真的能理解吗？43REb
丝丽还打算用童话来委婉的告诉我，可是那和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43REb
当我掏出一本法医解剖的书时，丝丽瞪大眼睛，惊讶的拿过去翻看，并发出灵魂质问。43REb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这是某次上课时，老师遗留下来的书，被我拿来看，甚至还去提问，老师也很欣慰的回答我的一切问题。43REb
丝丽马上怂了，“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小姐不要再去思考这些，这对你来说太早了！”43REb
丝丽的眼神有些躲闪，却忍不住看向我，表情变得悲伤。43REb
她的父亲是个酒鬼，在她的记忆力，她的家庭就没有和睦过，父亲嫌弃她们姐妹俩，甚至打骂母亲，仗着母亲没有婆家不断的欺辱，他们一家在周围的名声很不好，直到有一天，他在倒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直到第二天傍晚，尸体发臭了才有人上前查看情况，那是她第一次直面的体会到死亡，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是坏事。43REb
她和姐姐非常开心，终于不用面对那个魔鬼了，可是母亲即开心又难过，加上父亲欠债，房子被抵押了，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去去世了，她永远忘不掉，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母亲握着她们姐妹俩的手，一字一句的嘱托着。43REb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你们要活下去，至少不要像我一样，这么痛苦的死去。”43REb
“去找妈妈的工友，或者去教堂，哪里都行，不要咳咳，啊啊啊我的孩子们，你们该怎么办啊……”43REb
母亲还没说完，就咽气了，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也依然唤不回母亲的灵魂。43REb
莱莉卡还想骗她，骗她母亲只是暂时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要把母亲跟父亲一样，埋进土里呢？为什么周围的大人，话语从死去的父亲变成死去的母亲呢？43REb
姐姐骗不过她的，她知道，母亲永远回不来了，就像那些某个巷子里不再动弹的老汉，被汽车碾压成饼的老鼠，倒在草丛里被蚂蚁啃食的小猫，它们无法再站起来，无法看见太阳，无法跟家人团聚。43REb
听完这个故事，我想起那只小鸟，不再动弹，冰冷僵硬的身体，那发出清脆叫声的喉咙也不再发出声音，只是安静的，待在那里，埋在黑暗的地下。43REb
我不喜欢那样，无法进食，无法动弹，也不喜欢太过黑暗的环境，如果可以，我想在我准备好的时候，再死去，像书上说的那样，为植物提供养分。43REb
这个念头与对母亲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我再一次感受到母亲那刻在骨子里的冷漠，或许她对我的，从来不是爱。43REb
阿尔卡纳听到了想要的回答，又露出熟悉的笑容，“很好，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开始手术。”43REb
“芙利娜你这段时间就不要下床了，运动对你的病情不好，吃食方面由医生决定。”43REb
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的医生吹了个口哨，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由我来决定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43REb
母亲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讥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43REb
“为什么？”我蹙着眉，不能理解母亲的举动，丝丽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突然辞退她？43REb
“她作为一个女仆，过多插手主人家的事情，让你产生不必要的想法，我认为她已经不适合出现在你面前。”43REb
我以为母亲说的是丝丽为我做的那些事，“不是这样的，母亲你误会了，她只是咳咳，关心我。”43REb
“不要激动，孩子，这也是为你着想，她的存在会让你的情绪不稳定，她也答应了。”43REb
“怎么可能，丝丽陪伴了我这么久，能够很好的照顾我，我的情绪也一直很稳定，她不会这么轻易走的，我们，是朋友啊……”43REb
“求你了母亲，让丝丽回来吧！我会很乖的，我会听你的话的，所以求您了……”43REb
刹那间，房间里的气温低了不少，一股寒意袭来，我对上母亲的眼睛，心中一颤，莫名的感到恐惧。43REb
“芙利娜，你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可是今天，你为了一个外人而低声下气，这不是我想看到的。”43REb
她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却冷的像冬日的冰水，汹涌的朝我袭来，刺骨的寒意联合身体里的病魔，想里应外合，将我狠狠碾碎，冷汗浸湿我的衣服，我呆呆的坐在那，不敢说话。43REb
“……母亲，我们只是偶尔聊聊天，绝对没有越界，我保证，这是真的！”我越解释越无力，近乎哀求的看着母亲，可是她只是闭上眼睛，不想继续看下去。43REb
一句话，触碰到了我的某个神经，好像有什么，想要破口而出，即使身体再痛，我也想要说出来。43REb
“为什么？？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高强度的课程我也没有怨言，咳，不能够出门我也甘愿，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夺走，咳咳——母亲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诉说你的爱意，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43REb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变哑了，说完之后一直在咳嗽，眼泪也流了出来，支撑不住的我倒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喘气。43REb
医生拿出一个药剂想给我吞下，刺鼻的味道让我有些抗拒，而且这药剂还是粉色的，怎么看怎么诡异，可是想推开的手被抓住，我毫无反抗之力。43REb
刺鼻的气味萦绕在周围，仰躺着并不是喝水的好姿势，一部分药水从我的鼻腔和嘴角流了出去，但大部分药水还是被我咽下去了，再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不过身体的疼痛已经消失了。43REb
“啊，这药水很贵哎，怎么能这么浪费，老板，这能报销吗？”43REb
阿尔卡纳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只是定定的看着不停咳嗽的小人。43REb
“我的孩子看起来对我有很多怨言，不过，芙利娜，母亲是为了你好，你不需要爱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会影响你的成长。”43REb
阿尔卡纳看到我眼神中的埋怨，轻笑一声，“ah，她们？原来如此，你还记得，没想到芙利娜的记忆力这么好，明明我已经很迅速的换掉人了。”43REb
我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明明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为什么又要收回一切？43REb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咳咳……”43REb
阿尔卡纳只是冷眼看着，好似我的悲伤，我的愤怒，都是一个笑话。43REb
“我不喜欢别人问我“为什么”，不过对象既然是你，我的孩子，我可以破例一次。”43RE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