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站了一会儿，黑猫见李沐呆愣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耳尖毛有不好的感觉。f1kUv
“猫王不敢当不敢当。”李沐没想过一只猫可以有笑得嚣张的感觉。f1kUv
“哎是猫王是猫王。那猫王墨卡老爷，能不能现在就请下面那位配合公务早点投胎去享了自己的福报呢？”f1kUv
“呃，”黑猫吹起口哨，还是苏格兰小调的,“我向来是尊重辖区群众意愿的，转世所很忙的，也不急于一时是吧？”f1kUv
“？”李沐有不好的预感，“一个猜想，你不会是......打不过吧？”f1kUv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黑猫怒目圆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f1kUv
“在下面，我看见你扑了那货的尾巴的，明明本来方向是头的，不排除大爷你怂了的可能。”李沐逐渐面无表情，在黑猫看来像是直取他尊严的黑骑士。f1kUv
“其实那是我给你的考验，年轻人。”黑猫突然变了副严肃的表情，“事实上，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助力，所以方才慈悲留下那宵小性命，这既是减轻为师负担，也对你有天大的好处。”f1kUv
“先不谈你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也不提你为什么就成了我师父了，”李沐捻了捻手指，“对我有好处这个，展开说说。”f1kUv
“治病，”黑猫顿了一下，“准确来说，治好你的阴阳毒，或者说，红斑狼疮。”f1kUv
李沐愣了一会儿，低头，又抬头呼了口气，看着黑猫苦笑道，“我没想到一只猫都能知道我的病，这玩意儿也没写脸上吧。”李沐心动了，他知道如果黑猫说的话属实，这对自己有多大的吸引力。自从初中一次体育课在猛烈阳光的诱发下晕厥之后，李沐知道了自己血液里埋伏的这一头凶兽。不像一般患者，这头凶兽给他留下的不是浮现于脸上的红斑，而是他出现异常的血液系统。它以不知名的方式攻击了李沐的骨髓造血系统，使他的血小板数远远低于常态。与正常人一两百的指标对比，最凶险的时候，他的血小板甚至到了个位数。每天服用定量的糖皮质激素，定期抽血检查，血小板指标从此替代了他的心跳，这样的生活在哪一天会结束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李沐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f1kUv
“我当然看不出来，”黑猫踱着步子，“但你的血里的猫腻我还是闻得出来的。阴阳毒嘛，你的血阴阳不调和。”黑猫嗅了嗅什么，“阳气太盛，你的血奔腾肆意，少了能约束的东西。你来我这，别的不说，阴气管够。你就踏实放心干，干好了说不定上头随手整个员工福利，给点啥仙水，哎，这病就拜拜了是不？”f1kUv
“后面的画大饼我就当听不见了，问题是，你说我一个普通人，一个高中生，怎么就能去干这些，嗯，什么妖妖鬼鬼的事情了。那六七十年的都像下面那位一样极巨化了，我想我只能增个肥看看能不能给它撑死帮人家投胎了。”李沐对自己的武力值以及能起到的作用表示了相当的怀疑。f1kUv
“你的血，我说过，你的血阳气很重”黑猫走到离李沐更近的地方，几乎是面对面了，“而且，说不定有点来头。”说完，黑猫一爪子划在李沐手指上，血珠冲破伤口涌了出来。李沐“噌”地坐直，紧握住受伤的手指。f1kUv
“做之前吱一声，今天还没吃药，我不是很能保证我的血小板没怠工。”f1kUv
黑猫背着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今天跟那蛇亲密接触了不久，应该是吸了不少阴气了，没啥大碍。”f1kUv
话毕，李沐看向伤口处，确实只有几滴血珠的量，没有自己熟悉的关不上水龙头的样子，松了口气，听见黑猫说：“手快点，趁热抹两滴在眼皮上。”f1kUv
这操作莫名有点熟悉的样子，“你才跟它亲密接触。我先问一下，抹完我不会看见你成了个不穿衣服的大只佬在我眼前吧。”f1kUv
“放你的屁，我就是猫，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快点快点，别磨蹭了。”f1kUv
“合着我见过的猫都是A货了。”李沐闭上眼睛，试着把血点到眼皮上。与想象中被铁腥气糊住的感觉不同，一接触到，血珠像是被吸进了眼皮，再摸一摸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李沐睁开眼睛，看见原本黑暗的房间变得光亮，两盏落地灯照亮了房间里蓦然多出的诸多摆设。f1kUv
“很精致齐全的样子，如果没有那么多薯片和红茶包就好了。不是，你喝茶配薯片的？”f1kUv
“怀疑我品味的话可以不说。总之，你现在算是能看见我们的世界了，当然不是全部，有些还是看不见的好。如果你现在回到半个时辰前，一眼就能看出那个校医的不对劲了，就算你不想帮我干活，你也还能看见这些，至于你会做什么决定，我说过，我向来尊重辖区群众的意愿，一切都看你自己。”黑猫看着李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f1kUv
“我会考虑的。”李沐应了一声，“话说我都能看见这些的话，会不会碰上啥不该看的玩意儿啊，有没有点武器什么的，防身仙术什么也好。”f1kUv
“没答应给我干活呢就想要好处了，怎么感觉你才是给我画饼的？”黑猫摇了摇头，“算了。现在子时过了一会，走吧，下面已经没事了。闭上眼睛。”f1kUv
李沐下意识闭上眼睛，又感受到那股晕厥。两三息之间，感觉眩晕消失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校医室那消防箱前。他急忙回头，白炽灯依然照亮，校医室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f1kUv
“这个位置以前有个楼梯，后面被拆掉了，我借了它的形让你上去我那办公室来着。”黑猫跟在李沐身后，又站起身来，顺势跳到消防箱上。“来，看这里，你要的武器。”f1kUv
李沐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消防箱，“什么武器？拿灭火器抡？”f1kUv
“把那封条撕了，看见那个消防斧了吗，对，拿出来，那就是你要的。”f1kUv
李沐看着手里的消防斧，短短的斧柄套着黑色橡胶，斧头是红色的，多少有点喜庆。“懂了，这是用来给我以后被啥玩意儿吞进肚里来个掘腹求生的是吧，挺幽默的。”李沐笑不出来。f1kUv
“没开玩笑，这确实是最适合你的。”黑猫站在消防箱上面，“具体的我不好说，你要相信它，它也不会辜负你。而且呀，我们这片都是好人好妖，哪里会有这么暴力的恶性事件呢对吧。”f1kUv
“如果不是校医还躺在桌子底下我就信了。”在裤腰上别上斧头，李沐走到桌下医生身旁，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但还好均匀平稳，李沐舒了口气。“她会有大碍吗？”他问道。f1kUv
“那蛇上了她的身，一时阴气太重给人整晕过去了，睡一觉就好了。”听黑猫说完，李沐把医生扶起来，拖到身后的架子床上，再去把室内被那巨蛇身躯波及到的零零散散收拾好，做完这一切，黑猫和他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翕动的白炽灯光。f1kUv
“这蛇一直没有伤人的记录，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沉默维持了不久，黑猫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血，你的阳气，确实是对付它们的利器，但某种程度上，也让它们难以自控地垂涎你。”f1kUv
“它会一直盯着我吗，还是说，就在这学校里徘徊？虽然你说它只是因为我才性情大变，但说实话”李沐看着黑猫的眼睛，“在目前这个阶段，我很难对你们保持信任。”f1kUv
黑猫撇撇了撇嘴，“现在你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不如说我为你在这一点上是个正常人感到欣慰。”f1kUv
“人参公鸡大可不必了。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能让把这货举办了让专业人士给它遣返了算逑吗？”f1kUv
“我说过我向来尊重辖区群众意愿的，这我真干不成”黑猫眨眨眼，“起码我不成。”f1kUv
一人一猫沉默着，相对无言。良久，李沐转身，推开门扉，“明天，明天在这里，我会说出我的答案。”吱呀一声，门扉晃荡着，慢慢恢复了原样。黑猫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门又被推开，李沐急匆匆踏进了。f1kUv
“屁。”李沐抽出别着的消防斧，“这玩意儿不好带啊，有没有什么随地大小变的咒语啊？”f1kUv
“哦，这个好办。滴点血，心里想着就行，变大的话得耗多点，我个人不是很建议。”f1kUv
“怎么又是血，捏麻麻的，以后要干点啥我不得先给榨干了？”f1kUv
“来我这干活说不定可以学两手法术哦？多考虑考虑。”f1kUv
李沐没有答话，把之前的伤口挤一挤，把变成钥匙扣大小的消防斧揣进兜里，转身出了门。顺着来时的石板路走了一段，努力忽略掉旁边草地上一个蹦蹦跳跳的芒果，李沐回头望去。红砖墙构筑了建筑的全貌，三层建筑的二楼看着有窗户，但似乎被封上了。最上层，四方的墙面镶嵌着一座钟表盘，依稀看见指针走着，在散发着幽绿冷光的表盘上指示着当下的时间。李沐知道了，这是学长迎新时提到过的，百多年历史而一直没有拆掉的钟楼。f1kUv
离开钟楼，回宿舍的一路上李沐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型生物，这让他颇感欣慰，如果只是经典下雨积水篮球场那里一群开会的鱼的程度的话，李沐觉得也无所谓了。简单洗漱过后，李沐习惯性打开药箱，准备嗑药时，他看了看已经看不太出伤口的右手食指，想了想，决定今晚先不磕这21粒混合仙丹了。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的李沐试图梳理今天的一切。f1kUv
“手指的血止得很快，这确实是从未有过的。狗东西最后还暗示我，他知道我不想这玩意儿到处跑的，可以说有点威胁的味道。如果都像他说的那样，那我去也无妨，但这开了个头又是否能脱身，阴气吸太多最会不会又反过来得别的病，这我也不知道。还有，我的血。”辗转反侧中，李沐伸出手对着窗外，望着指缝中的黑暗。f1kUv
“狗东西说我的血阳气重，对付它们有大用。可就那蛇的反应......正在这全新的陌生世界里，我会是猎人，还是，猎物呢？”f1k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