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滞涩的黑暗吞噬前方的道路,稠密的落雪被冽风裹挟,梭子一般划过面庞,迷离了视线。lhDvM
蛮横的狂风四面八方吹来,她们就像无根的浮萍,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徘徊。清安一脱力,坐在雪地。塔露拉立刻站住,用左臂将她拉起,顶着风继续往前走。lhDvM
塔露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温正在不断流逝。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像水坝一样,因为一个微小的漏洞彻底决堤。lhDvM
可她没有办法,四面都是漫无边际的雪和无边无际的黑,根本没有办法辨别自身的位置和面朝的方向。lhDvM
天是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她们似乎失去了眼睛,在黑与白的世界里盲目前行。每一步都是未知,每一步都是疼痛,没有任何东西指明道路。lhDvM
“......怎么了?”清安张嘴大喊,可塔露拉只能听到细若蚊蚋的喃喃声,其余的都是寒风噪杂的呼啸。lhDvM
清安又喊了几遍,这么一喊,胸膛和肺腑更冷了。那温暖的炉火似乎被灌入的冷风吹熄,取而代之的是由冰雪组成的寒冷的心。lhDvM
塔露拉的手掌燃起火苗,温暖的橙黄色光芒在黑魆魆的荒野上倏然亮起。lhDvM
清安的眉毛被冰雪覆盖,长长的睫毛沾满细微的冰粒,兽皮的表面早已化为死寂的白,硬梆梆的。她的嘴唇发紫,精神萎靡,肉眼可见的在打哆嗦。lhDvM
塔露拉瞳孔一缩,雪原倏然燃起大火,漆黑的夜骤然点亮,半边天似乎也被烧亮了。呼啸的凛风和吹雪被隔绝在熊熊燃烧的火墙外。lhDvM
“别这样!”清安拍掉她的手,笨拙地将手臂搭在塔露拉肩膀上,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这是饮鸩止渴,我们会死的更快。”lhDvM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撑得住吗!”烈火烘托着塔露拉愤怒的面孔。lhDvM
塔露拉气愤地跺脚,在雪地上踢了几下,拽住清安冷冰冰的手蛮横地将她拉走。那种冷冷到了心里。lhDvM
她现在无比后悔出门时的口头一松,这个草率的决定会将她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lhDvM
塔露拉没搭理她,冷不丁地把她背起,像背起一块冰块。lhDvM
清安无奈地拍拍塔露拉的背,轻声细语的,希望能让她的想法产生改变。lhDvM
她已打定主意,无论清安说什么都不会再听。她们二人的性命此刻都交付在她的手里,她必须担起这个责任。lhDvM
清安不厌其烦地念叨,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塔露拉都没搭理她半分。她终于放弃,老老实实像只没有骨头的八爪鱼趴在她的背上了。lhDvM
塔露拉的眼睛直视前方,敏锐地盯着出现的标志性的地形和树木。lhDvM
这条路她和清安在这半年中走了不下数次,还是能凭借脑海里依稀的景象来判断自己大致的位置。lhDvM
此时光芒渐起,太阳要升起来了。虽然被阴云遮蔽,但仍能有明亮的微光穿过大气,直达地面。lhDvM
雪还在下,塔露拉眯着眼,看见偏西远处山坡上有一颗孤零零的树。她顿时就明白,有些偏航了。lhDvM
她纠正自己的路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愈往前走,她就愈发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哪怕她的体能再好,恐怕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冷雪。lhDvM
她稍微停下,从怀里拿出木水壶,拧开冻实的瓶椎想喝两口,却发现它们都冻成冰了。lhDvM
天已经完全亮了,偌大的雪势逐渐停息变小。冰雪终于收起它那狂骄的面庞,带上虚伪和善的面具。lhDvM
清安的背上不断累积雪花,不一会儿就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就像盖了一层柔软的天鹅绒毛毯。lhDvM
“嗯......”清安刚应一声,她的脑袋就垂在塔露拉的肩膀上,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右倾斜。lhDvM
“别睡!”塔露拉立刻颠颠她,清安的脑袋前俯后仰的摇晃。lhDvM
塔露拉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过去。她的视线里已经能看到屹立在雪原上的城市。lhDvM
她试图奔跑,可厚实的积雪就好像有无数双手拽住她的腿,让她寸步难行。没有办法,她只能试图用聊天来吸引清安的注意力。lhDvM
“你还记得什米尔村的帕韦夫吗?就是那个村里干活最卖力的小伙子。”lhDvM
“当时他一见到我,就慌忙转身跑开。我纳闷地去问村里人,他们都说这个小子以前向你告白过,这是真的吗?”lhDvM
“听说那天他还拿着一束鲜花......你答应他没?”lhDvM
清安完全不知道塔露拉在问什么,她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意识早已如飞鸟般游离。为了不让她担心,就下意识地应着。lhDvM
“......诊所怎么没开门?姐姐,你有备用钥匙吗?”lhDvM
清安突然被放下来,她迷惘的看看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在哪。塔露拉摇晃她的身子,她的头直发胀,发痛,差点要吐出来。lhDvM
“在......在......”清安突然傻笑起来,手指迷迷糊糊地往天上指,“在天上飞着呢......嘿嘿......”说完,就倒地不醒了。lhDvM
塔露拉一咬牙,不再犹豫,一脚踹开了诊所的大门。lhDvM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