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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本无傀儡(其一)

  “素色奇谭(Purewhite Tales)!”42qQF

  关于如何在“无度”现身的时候将宜岚以最快的速度投送到它的面前,思路广阔的优等生少女们早有规划。42qQF

  “素色奇谭”能够在一个限度下再现人类履历故事中的事物,落在当下的现实中,一分一毫都不会偏差。42qQF

  比如现在,沙地之上就出现了一门“大炮”,准确来说是一件军用设备经过改造优化而诞生的远程矿业勘探发射装置。42qQF

  那是凛翠的父母为了最后一点生的希望,将女儿投射出灭顶之灾所用的器具。事实上,那对父母的形象现在也一并被复现出来,他们遍体鳞伤,却仍怀着拯救至少让女儿活下去的决心,操作着那台未曾启用的崭新机器。42qQF

  “碧翠之友(Green Alley)!”42qQF

  “碧翠之友”具有与赐能主人的想象力相配的辽阔可能,最后几粒种子,加之以近处的胡杨树,缠结编织,化作韧比铁锁的链条。42qQF

  “针线之合(Needles Below)!”42qQF

  “针线之合”能够在物体表面设置“粘合点”,在一次“接触”完成之后,黏附的效果将不能由任何单纯的蛮力解除。42qQF

  就如许多其他赐能一样,这份力量也存在着“人体衰减”,即不能以人的躯体作为直接施法目标。42qQF

  于是,宜岚戴上向劳工们统一发放的防磨手套,死死握紧绘月织就的链条的一端,而在另一端也设置了一个粘合点,将它放置在那门大炮的轨迹之上。42qQF1

  段韧雷和林江雪的幻影,已经将写着凛翠名字的纸条塞入襁褓,然后,又将襁褓放入作为“炮弹”的抗振动胶囊。42qQF

  他们即将完成发射前所有的步骤。42qQF

  “呼……”42qQF

  提出这个大胆计划的人就是宜岚,现在,朱红色的少女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看着挚爱之人已故的双亲,按下最后的阀门。42qQF

  “轰——”42qQF

  不像被山崩爆炸所笼罩的那时,在大漠之夜的寂静之下,这声“炮响”可谓震耳欲聋,如若不是少女们已经脱离了营地来到附近的一座沙丘后,绝对会有无数人从睡梦中被惊醒。42qQF

  装着两个月大女婴的“炮弹”呼啸而出,在与链条接触的那一瞬间,与之死死粘合在一起。42qQF

  链条另一端的少女,自然也被带上天空。“炮弹”注定会落在数公里外,搭顺风车的“乘客”也是一样。42qQF1

  “呵啊啊啊啊啊!小翠,我塌嘛来啦!!!!”42qQF2

  宜岚口中极少听见的脏字一下子被拉得老远,地面上,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夫妻俩又一次祈祷。42qQF

  “凛翠,要幸福啊~”42qQF

  他们与那台设备消散无踪。42qQF

  “我们也开始赶路吧,嘿咻,抱紧了!如果航向有误的话,告诉我!”42qQF

  绘月又一次将清蝶公主抱起来,准备以稍慢的速度赶往“无度”出现的地方,她们会给凛翠和宜岚一段时间,她们会负责不论任何好坏结果的善后。42qQF

  “嗯,我们出发吧……”42qQF

  在现在的境况下,比起绘月,清蝶的术能显然更加宝贵。一来,使用复杂法术对活血的消耗极大,二来,在这植被聊胜于无的大漠之中,若要比拼法术战斗的能力,绘月还比不上同为十等天资的清蝶。42qQF

  “以此翱翔天际!”42qQF

  因此,哪怕清蝶能够使用飞行,为了保全善后可能需要的战力,赶路时的术能消耗还是要由绘月全部承担。42qQF

  少女们紧抱为一个整体,迎着干冷的风沙,低空飞行而去。42qQF

  在那里等待着的会是两位相拥少女,还是一地骇人的血泊呢?42qQF1

  * * *42qQF

  顺着那条曾经横跨两省的抛物线,宜岚迎着几乎要将眼皮吹飞的风压,双手死死地握住那条与过去相连的锁链,纵有手套的隔绝,剧烈的摩擦依然能化作剧痛和擦伤,让少女越加咬紧了牙关。42qQF

  哪怕现在已经被手软一瞬就会坠下高空的窒息感所笼罩,她也未曾后悔过提出这个疯狂的想法。42qQF

  手掌,痛的像是放在灶火上烤,放在油锅里煎,只要松开手,就可以摆脱这份苦痛,用半吊子的飞行法术做缓冲,也不至于坠亡。42qQF1

  但计划中的距离还没有到,如果现在失去高空视野的话,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到凛翠的跟前了。42qQF

  她只是紧握着那条希望的链条,哪怕手套被磨破,皮肤直面粗糙的纤维。42qQF

  “被合理遗弃的孤儿”,“外姓的千金”,“一度自毁的绝望者”以及“小翠此生的挚爱”,背负着诸多名号的少女未曾松开一瞬。42qQF

  月光皎洁,地面不甚模糊,军阵就在不远,沙砾中独行的“少女”惹人注目。42qQF1

  “炮弹”也已经开始向下,基本抵达了注定抛物线的末尾。42qQF

  宜岚松开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她已经亢奋到感受不到疼痛。42qQF

  凛翠与她最初的缘,与今日起她与凛翠的缘,都来自于同一条疯狂的抛物线。42qQF

  (我居然觉得这浪漫啊……哈哈!)42qQF

  少女用法术调整下落的速度,顺着惯性,她真如人肉炮弹,冲向目标的侧翼。42qQF

  “啊——?!!!!”42qQF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42qQF

  翠绿色的少女被下落而来的朱红色少女手脚并用,压制在沙地。42qQF

  “无度”被忽然的冲击弄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它现在并不强盛,在未做防备的情况下,被这样一撞也难免神智恍惚。42qQF

  “你你你……李宜岚?!为什么会在这?!”42qQF

  明明还是有着和凛翠一样的相貌,被压得陷入沙地的翠发少女却气愤地称呼“小岚”的全名,这可不对,不该如此!42qQF

  “真讨厌……小翠的声音明明那么好听,现在居然……”42qQF

  明明是和凛翠一样的嗓音,现在却让宜岚感觉比方才的自由落体更让人反胃。42qQF

  “啧,区区一个丫头片子,如果是荣绘月的话我还需忌惮,九等天资的你又能拿我怎么办了……骤疝(Sudden Hernia)!”42qQF

  “无度”想要用骤疝强化身体的力量,一把将宜岚推开,可是当它试着用力,却不能撼动眼前少女的身体一丝一毫。42qQF

  “怎……么……赐能……没有运转……”42qQF

  凛翠的赐能没有回应它,很快,它就连“试着用力”这件事都难以做到。42qQF

  “本大小姐的赐能只能由我自己来用,蠢材!”42qQF

  “什么?!”42qQF

  刚才那个说话的语气,无疑是所谓的“金歆”的手笔。42qQF

  (不管怎么样,拖到时间了!)42qQF

  趁着这个空档,宜岚长吸一口气。42qQF

  她早在脑中构思了数百遍。42qQF

  现在,只要说出来,不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无憾。42qQF

  哪怕要埋骨黄沙下,甚至独活在人间。42qQF

  “小翠啊!听好了哦!小岚我啊,已经知道了你所有的故事!你的经历,你的苦痛,你的不幸,我不能感同身受,因为我向来比你幸运,真是烦人啊,只能眼看着你陷入绝望中……”42qQF

  宜岚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副身体中正发生着怎样的斗争,她只是理所应当地将身下的少女当作是凛翠,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重量进一步压在内向少女纤细的身子上,也紧扣住十指,压入黄沙之下,破碎的皮肤渗出血来,像粘合剂一样与之相贴。42qQF

  或许她下一秒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攻击所杀,但在那之前,她所触碰到的都是自己的挚爱。42qQF

  “可是啊,我觉得,不管那八年里,你被诱导着留下了多少罪行,你又为得知这些事情而感到多么的绝望和自我怀疑,那都是身为人类的你自己的事情啊!金歆是不存在的名字,那八年的日子也是小翠。哪怕是被有意引导,小翠的你的罪不会改变分毫……42qQF

  可果然小翠就是小翠,哪怕是那样的小翠我也不会抛下你!我现在就在这里,穿梭七十载的光阴!我所熟知的小翠现在被愧疚所淹没,她肯定很想要寻找赎清罪孽的路,我会陪你一起!小岚会站在你的身边,见证你为得到那些受害者们的原谅而努力,直到恩怨相抵!42qQF

  而所有我所提到的,你现在所想要做的事情,这一切弥补罪过的可能,都只有在你回到我身边之后才能进行!不论犯下多少错,立下多少功,都是我们人类自己的事情,犯不上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来掺和!”42qQF

  “滚开!”42qQF

  被压制的少女发挥赐能的力量,在起身的同时将宜岚甩飞出去,那已经不成样子的手掌又被揭下一层皮。42qQF

  肾上腺素的作用或许已经开始消退,宜岚只觉得,好痛。42qQF

  但又不是源于掌心,而是灵魂深处的地方。42qQF

  翠发的少女捂着自己的脑袋,没有搭理宜岚,依旧向着“主魔战场”的黑雾行进。42qQF

  “你没杀死我,就说明小翠还在,对吧?!只要我不死,小翠就还没有消散,对吧?!”42qQF

  宜岚支撑起身子后,继续质问着不使用赐能快速离开而只是一步一步向前的“无度”。42qQF

  她感觉自己眼中感觉世界有些歪斜了,也许是下身的某处发生了骨折,但痛感没有传来,谁知道呢。42qQF

  “为什么不利落地杀死我呢?!为什么不赶紧用骤疝去完成你的计划呢?!是因为小翠吧?是因为她没有允许吧?!!!”42qQF

  身躯遍体鳞伤,处处是血和黄沙,少女仍然厉声质问着连逃跑都做不到的恶魔,“无度”回过头来,眼中满是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恐惧。42qQF

  宜岚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前,每走一步,她的身形就愈发佝偻,却又在那对被蒙上了灰黑的眼瞳中愈发高大惊悚。42qQF

  这是如此戏剧性的场面。42qQF

  被称为文明之敌的凶恶怪物“僭界魔”,看着缓缓行进而来的,平凡的人类少女,居然因为害怕而忘记了逃跑,两腿就仿佛被冻结在了冰冷的沙砾中。42qQF

  “小……小岚……呃……”42qQF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