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悉心教导,视我如同已出,仿佛我真是他的亲生女儿。3vvdA1
他捧起蛋糕点燃蜡烛,阔大的公爵府召开宴会,虚伪的贵族接踵而至。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手背,那不似作伪的荣幸叫我恶心。3vvdA
他们举杯相撞,畅饮畅谈,亲热的好似许久未见的兄弟。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另一只手隐藏在背后,握着一把锋利的刀。3vvdA
老黑蛇缄默不语,他们心照不宣地来到我跟前,默认我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3vvdA
“看到了吗?只要你掌握权力,掌握他们的贪婪,他们便会对你言听计从。”3vvdA
刀剑碰撞,皮鞋舞动,他优雅地闪身,出剑。寂寞的舞厅好似他的舞台,黑暗是为他无声喝彩的观众。3vvdA
“黑蛇从不轻易出剑,他们的贪婪与愚蠢会自取灭亡。”3vvdA
“不要让愤怒蒙蔽你的双眼,冷静观察,寻找破绽,然后.......”3vvdA
大剑飞出,插在无人问津的蛋糕上,银白色的剑锋直指我的喉咙。3vvdA
他娴熟地耍个剑花,收回剑鞘,拔出大剑举在我面前,切下的蛋糕完好无损。3vvdA
我的课程日益繁重,精神的疲乏和肌肉的疼痛常常在夜里鞭打我的神经,难以入睡。可第二天一早,我就得拖着空虚的身体,咬牙坚持接下来的训练。3vvdA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竟然会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一眨眼就长大了,与他切磋渐渐不会落入下风了。3vvdA
可思念就像深埋在底下的酒,历经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也不会消失,反倒是时间的酝酿会让它更加醇厚。3vvdA
我抿着这苦涩的酒,遥望星空,仿佛自我离家的那天起它就没有变过。3vvdA
但我不敢联系她。她年龄那么小,还会记得我这个姐姐吗?我会打搅到她平静的生活吗?我找不到答案。3vvdA
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寄出去的却一个也没有。它们被我丢在火盆,无声消亡。3vvdA
科西切告诉我,父亲的死是舅舅一手促成的。我望着他的眼睛,就像初来时那样望着。这些年的经历让我知道,他没必要撒谎。3vvdA
蛇鳞供我差遣,任我调查。他确实没说谎,但刻意遗漏了关键信息。父亲的死,他更是难逃其咎。3vvdA
“部分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有力,这,是我新教你的一课。”3vvdA
刀剑再次相向,他的脚步不再似初见时那般优雅,奢靡的礼服千疮百孔,腹部流出殷红的鲜血。3vvdA
沉重的大剑山岳般下劈,他跌落的身躯在劫难逃。我闭上眼,多年来缠绕的噩梦终将结束,明亮的曙光即将升起。3vvdA
可下一刻,形势逆转。他左手抓住大剑,血液喷涌而出。他借力闪到我身后,一脚把我踹在地上,银白色的剑锋紧贴我右颈的动脉。3vvdA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柄流下,黏在我的脖子上,湿哒哒的。3vvdA
“这是你第一次让我失望。我刚刚说过,部分真相比谎言更有力。你,为何要忘?”3vvdA
“我不会杀你,我亲爱的女儿。子女犯错是天经地义,做父母的当然要包容纠正。你已经足够优秀,足够让我惊喜。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还......不够完美。”3vvdA
“没错,黑蛇应当坚定不移,即使双目失明,手臂残缺,也无法阻挡它要前进的道路。你做的很好......现在,拿起剑,继续向我劈来。”3vvdA
我们打了整整一天。从早上打到中午,从中午打到晚上,从晚上打到深夜。3vvdA
我的手直发颤,腿直发软,他身上的伤口依旧是清晨留下的痕迹。3vvdA
他挑开我软弱无力的大剑,背身走向府邸。管家为他脱下损坏的礼服,披上洁白的浴巾。我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府邸,一直站到第二天的早上。3vvdA
我更加刻苦,频繁外出,不愿再见到这条老黑蛇。可每当我回去的时候,他总是抹着眼泪,委屈的说。3vvdA
“我的女儿长大了,不喜欢父亲了。别人都说当女儿的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怎么到了你这就糟蹋我这个老父亲的心呢。”3vvdA
我没理他,但他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上演这个戏码。我感到厌烦,但无可奈何。3vvdA
所幸,我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了一个家,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家。他们人不多,只有七个。职业分别是医生、报童、矿工......3vvdA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和我的理念一样,看不惯领地内歧视感染者的现状。我们相谈甚欢,商量着如何才能改变这一现状。3vvdA
“你有想过把我们要做的事给命名吗?”那个医生问我。3vvdA
“对,命名。历史上那些伟大的运动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我觉得,我们要做的事一定会青史留名。所以,一定要有个名字。”3vvdA
“把感染者,普通人......这片大地上所有受到欺压的人联合到一起,我在书上看过,它叫做......整合。”3vvdA
“对,整合。把所有不同的人聚集到一起,为了一个相同的信念,这不是整合是什么?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身份不同,但理念相同。”3vvdA
“好!好名字!”他们热烈的鼓掌,我由衷感到兴奋,对未来的目标有了方向。3vvdA
自那之后,我归家越来越晚。不必说,那条老黑蛇定在公爵府门口等着。3vvdA
突然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屋里,捶胸顿足地说,“你热爱他们,我很欣慰。你和我越来越像了。”3vvdA
“女儿到叛逆期了,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好伤心啊。”他抹着眼泪,呜呜的哭,一旁的老管家尴尬的递着纸巾,不知所措。3vvdA
我撞开他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往外走。他突然拉开窗帘,阴潮的屋内阳光四溢。窗外,七具尸体牢牢钉在十字架上暴晒。3vvdA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冷漠的说,“你还太过稚嫩,需要见识不同的想法来丰满自己的羽翼......但是!”3vv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