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太阳已经初现冬日的氛围，还没到6点钟就已经只在高楼边上留下半片残阳，金黄的余晖在蓝色的病号床上流连忘返。lpQwB
直到郑易沿着楼道走远，下了电梯以后，门外不远处的护士才径直进了宋蓁蓁的病房。lpQwB
宋蓁蓁将视线投向门边推着一辆工具车的中年护士，细声问道：“……他走了？”lpQwB
这句话让宋蓁蓁心头高吊着的大石头一瞬间松脱了下来，眼前霎时一黑，赫然便软倒在了抬高的床垫上。“快、快！”中年护士侧头高呼，推着小车就快步进了屋里，从一旁扶住宋蓁蓁软绵无力的身子，连忙招呼后进来的其他护士们将被子拉开，露出下方被大量绷带和止血棉布临时处理包扎过的身体——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宋蓁蓁的下身温度出离的低，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护士伸手摸上去，自己的额头都要白了几分，连忙拿过体温枪对准宋蓁蓁的大腿上一亮：32.1℃。lpQwB
“体温好低！”年轻护士小小地惊呼道，她用体温枪扫了一下宋蓁蓁的肚子：36.3℃；微一怔，再扫一下大腿内侧：32.6℃，忙转头看向中年护士：“测温仪好像坏了！”lpQwB
新老护士手忙脚乱的又是将宋蓁蓁扶起、擦汗，又是给她贴上连接着各种检测仪器的感应设备。而宋蓁蓁也慢慢从刚才的失神当中缓了过来，拧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声音异常的柔弱：“抱歉啊……给你们添麻烦了。”lpQwB
“没事没事——”中年护士也笑呵呵的应着声。她的手脚利落、动作娴熟，很快就把所有的检测设备安装好了，接着拉过那个年轻护士低声耳语几句，便拍拍对方的肩膀让她快步离开了病房，随后又抬头，才看向唇色发白的宋蓁蓁，笑问道：“哎呀，你一个姑娘家嘛，不愿意在男人的面前露怯。咱们女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lpQwB
打下手的几个护士在给宋蓁蓁进行着简单地检查，而中年护士的任务主要是维持住病人精神情况的安定，便找着些话题聊：“但是要我说啊，女孩子就该学会撒点娇！不能什么事儿都靠自己扛着，该向男友求一些呵护的时候，还是不要硬撑着比较好。”lpQwB
这话让宋蓁蓁脸上微热，但现在却看不出一点儿发红，她轻轻啜着唇，一时间没出声。lpQwB
“我看着不像啊？”女人总有点八卦的心思，不论她是否年过半百，也不论她是个护士或白领，“朋友？暂时不是男朋友吧。”lpQwB
一旁的另一个年轻护士捧着一个微微冒着热气的纸杯来到了宋蓁蓁的身边，轻声道：“水”。这宋蓁蓁便任由她扶着下巴，泛白的薄唇翕动，慢慢地吮入了小半杯温水。lpQwB
咕噜咽下，又缓了片刻，才低低地答道：“也不是……是叔叔。”lpQwB
中年护士讶异：“真的吗？他看起来也很年轻的样子——没过30岁吧。”lpQwB
宋蓁蓁微微颔首，但脖颈后又是一阵抽痛——其实，刚才在郑易面前主动张开了双手，也扯到了她背上那才被摧残不久、仍敏感刺痛的神经，她只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这让她猛然吃痛，俏脸几乎一瞬间变了形，又轻轻摆手，拒绝了中年护士的帮助，长长的深呼吸之后，接着说：lpQwB
“这样啊——”中年护士一面非常夸张地发出了感叹，一面站起身来，接过身旁护士递过来刚刚测好的体温，迎向从门外赶来的急诊医生。lpQwB
外貌约莫60来岁的严肃医生手里抓着病历单和一张潦草的手写纸，接过中年护士递来的测温计。lpQwB
中年护士伸长脖子，贴近了医生的面侧，压低声音：“方医生，病人状况很糟糕。”lpQwB
“腿部严重挤压变形，右腿至少有肉眼可见的3段以上骨折。”lpQwB
“病人有在努力……甚至有点努力过头了。”中年护士一脸担忧，“她求我们暂时不要让刚才来访问的家属知道她现在的真实情况，我们同意了。他们只聊了5分钟——不到10分钟。刚给她挂上测量设备。但是现在心率过慢、血氧低，还有体温也偏低。”lpQwB
“初步诊断内脏器官应该是无位移、受损情况。他想等您先做完外科诊断，再一起拍片作确认。”lpQwB
“嗯……我明白了。”听着中年护士给他传达的一系列信息，方医生沉吟着点了点头，心里大致也有了个底子，便快步向病床旁靠近了过去。lpQwB
两人的交谈一直保持在一个较低的音量，但却不知道，宋蓁蓁的听力其实很好，即使她现在神志稍有一些不适，却也能够很清楚地理解到他们之间正在说着什么。lpQwB
说实在的，宋蓁蓁从刚到医院，大约半个小时前醒转过来以后，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腿部了——也不痛，只是完全不听使唤。也许是神经坏死了。lpQwB
理论上来说，凭借着魔法的力量，也不是无法治好这种程度的伤势。lpQwB
但对于任何一名掌握着如此力量的法师，这么做的代价都过于高昂——断腿重接，并且修复神经损伤，将生理机能恢复到完整水平，这注定是一种破则魔法——以至于在莫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神智正常的法师都不会率性地答允任何人的请求。lpQwB
好一会儿时间以后，方医生终于完成了对宋蓁蓁患部的检查工作，他忍不住揉着眉间，两眼有些发酸，声音尽可能的平缓：“宋女士，这边呢……呃，对于你的病情还需要进一步的进行检查，先让护士带你去拍个片子。只不过，我要事先说明的是，患部情况现在看来不是很好……”lpQwB
宋蓁蓁朝已经满头大汗的方医生笑了笑，她没有哭喊、也没有啜泣，只是脖颈上有些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平静异常，“没关系，我能理解。我也对这方面有一些粗浅的认识。”lpQwB
“其实更具体的仍然需要先做一遍X光和CT……我会尽力的。”lpQwB
方医生在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当中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淡然的面对一个几乎是注定黯淡的未来，他莫名有些无措，但仍然按照自己的习惯尝试安慰面前的病患。lpQwB
宋蓁蓁感觉有些目眩，却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点头，似乎在凝视着方医生的双眼，说：lpQ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