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双方的军队都在这样无声无息地对峙，谁也没有抓到谁的破绽，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42UaD
将士们已经把营帐和初步的防御工事都建立了起来，预防那些珈蓝人突然发起骑兵冲锋。42UaD
拒马阵在营地前固定完备，帝国军自己的骑兵也都时刻警戒着，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迅速地完成集结。42UaD
帝国军的后勤补给线很安全，军营内粮草充足，将士们因而维持着不俗的士气——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都铎公爵曾经带领过的士兵，因而对大将军的指挥很是信服。42UaD
巴努尔将军和这帮珈蓝人打过不少交道，他知道夜间袭击和突袭战术都是这些游牧民族的惯用招数，要应对他们的偷袭就必须严防死守。42UaD
为了防范敌袭，大将军进行了十分周密的布置，营地内五步一岗，三步一哨，除了主力的重甲骑士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要轮班倒地在营地周围巡逻，夜间值班的人数更是会直接翻倍。42UaD1
轻骑兵是军队最大的机动性战力，当敌袭发生的时候，他们是能最快赶到战场进行支援的，因而巴努尔将军在每支巡逻的队列中都安排有骑兵。42UaD
他的长子埃里克归属于重甲骑士团，但是他依旧要求埃里克必须参与每日巡逻，身为轻骑兵的格温更是不允许例外。42UaD2
懂得观察敌军的动向是成为名将的必要条件，需要在战场上一点一滴地进行积累，这是无法用兵书和口头教导传达的。42UaD
巴努尔并不要求他的孩子必须要成为名将，但起码要是一个能够身先士卒、对士兵起到表率作用的踏实将领，而非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42UaD4
唯有这样，都铎公爵才敢放心地让对方继承自己的领地。42UaD
埃里克对此毫无怨言，他知道父亲这样做是对自己好，只是他心疼自己的妹妹，主动要求值夜晚的班，把格温妮丝调到了白天时段的巡逻。42UaD
她在早上四五点钟同夜间巡逻的人交班，一直差不多到中午该埋锅造饭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休息一段时间。42UaD
天气已经在逐渐转凉了，格温妮丝感觉到被汗水浸湿的内衬在风吹过后贴在自己的皮肤上，稍微有些冷。42UaD
她跳下马，轻轻拍了拍坐骑的后背，带着它去喝了水，又给食槽里添上燕麦拌着黑豆的精料，趁着爱马低头进食的时候检查它四脚的蹄铁。42UaD
这种事情营地里其实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只有那种很穷的平民骑士才会亲自来照顾坐骑，因为他们往往雇不起侍从。42UaD2
但格温妮丝很爱护自己的坐骑，她不放心把这种事情交给底下的人来做，也不觉得亲自干这种事情损害了公爵家的脸面。42UaD
她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确认自己的爱马一切正常，随后便亲昵地拍一拍它的脖颈，让它自己在临时围起来的马厩中稍作休息。42UaD
格温妮丝走出马厩，看到营地上已经隐隐生起了炊烟，将士们都是轮流吃饭的，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生火加热食物了。42UaD
在外行军打仗，伙食自然不可能有多好，帝国军的主食是一种经过两次烘烤加热的硬面包，里面除了小麦和一点盐什么都没加，冷着吃能把牙都崩掉。42UaD
配菜则主要是包裹着大量盐粒的肥猪肉，士兵们通常都会从周围就地取材找些能吃的野菜，把肥肉煎一煎加上菜熬一锅汤。42UaD
软软的肥肉加热过后很好入口，能提供大量的热量，配着硬得要死的面包吃起来刚刚好。42UaD3
除此之外，军需官还会定量给每个士兵发红酒醋兑水调成的饮料，根据时令和环境的不同，里面会加上各种防疫防暑又或者是治疗痢疾的药草，味道一言难尽，广受差评。42UaD1
格温妮丝对军队的伙食适应得还算好，她不是很挑嘴的人，也不怎么在意食物的味道。42UaD
在外出作战的时候还能够吃到热的东西，她就已经很满足了。42UaD
她原本预备着去混大哥亲卫侍从弄的小灶，却忽然在不远处的营帐附近，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42UaD
格温妮丝眯起眼睛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突然认出来，那个默默地坐在石头上用树杈子捅火堆的骑士，就是那天和肖鸟一起闯进宴会之中的红月骑士。42UaD
红月就如同那天一样，即便在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摘下盔甲，从缝隙中露出的绿眼睛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火堆，就好像在研究什么重大的哲学问题。42UaD
虽然看不到红月骑士的表情，但格温妮丝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面罩之下的神情一定是满脸的严肃。42UaD11
她现在已经知道红月同小鸟之间的关联了——只要是存在危险的地方，肖鸟的身边便必然有红月骑士的身影。42UaD
这句话完全可以反过来推导：你要是看到这位武艺精湛的高个子骑士，那么伯劳鸟多半也就在附近。42UaD1
就算偶尔因为公事必须进行交流，肖鸟也会很快地结束谈话，委婉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42UaD
格温妮丝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自我又或是过度敏感，但在接连碰了几次软钉子之后，格温不得不艰难地得出一个推论：42UaD
那扇曾经向她敞开过些许的门扉又重新紧紧地关上了，就像是受惊的小兽，因为无意间暴露了软肋，开始谨慎地同她保持距离。42UaD
格温妮丝养过刺猬，她知道这种警觉敏锐的小动物要花上很多的时间和耐心去相处，才会信赖地对着你袒露肚腹。42UaD2
就算抛开家族的立场不谈，格温也想要和肖鸟成为朋友，不是为了利益，也不是因为对方帝国首相的身份，她只是想着……要是有人可以站在布彻尔身边就好了。42UaD
肖鸟手底下有许多忠心耿耿的骑士，都城内绝大多数的半人都对伯劳鸟死心塌地，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学生更是遍布帝国的大大小小管理阶层。42UaD1
这么多的人环绕在小鸟身边，可格温妮丝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孤身站在一片空荡的原野之上，独自走着一条没有任何人理解的道路。42UaD4
她心下一动，脚不自觉地拐了个弯，朝着红月骑士的方向走了过去。42UaD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