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珈蓝王的要求传到帝国军中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至头顶。f190o
此时光线恰好、空气凉爽，秋天的风越过草原而来，吹过森严戒备的军阵，又向着远方而去。f190o
肖鸟能嗅到隐隐的锈味，那是梭鳞甲被雨水淋湿又晾干之后的味道，那是生涩的金属味，与远方雄浑浩荡的草原显得格格不入的气味。f190o1
这气息的碰撞，就仿佛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绵延千年的对抗。f190o
到现在，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知晓珈蓝王所要求的阵前对决，他们都眼巴巴地等待着——若是可以不必上阵厮杀就获得此战的胜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f190o
肖鸟看着大将军凝重的神情，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无力。f190o
巴努尔将军也像是有所感召一般，叹了口气：“……这是阳谋啊。”f190o
现在，双方的士兵基本都已经知晓了阵前对决的事情，这就让帝国军这边有些骑虎难下，若是再拒绝，倒显得像是巴努尔大将军怕了他们。f190o
“要是现在派骑士冲过去，直接干掉珈蓝王本人、抢回大皇子呢？”旁边有人提了个建议。f190o
“行不通的，”肖鸟摇头，“能不能救下查尔斯姑且不谈，若是我们直接冲过去杀了他们的主帅，剩下的珈蓝骑兵必然会在悲愤和绝望之下拼死抵抗——他们已然是瓮中之鳖，但若垂死挣扎起来，也着实叫人头疼。”f190o1
在战场上，悲愤和血勇其实是一回事，只要是足够强烈的情绪，都是能够鼓舞军队的士气的。f190o
肖鸟并没有大将军那样洞察敌阵的眼光，但她通过系统给予的提示，很清楚地知道珈蓝骑兵已经暗中做好了准备。f190o
珈蓝王提出若是赢了比试，帝国军就要退后十公里，但这条件估计只是随口说的——他根本就没指望过大将军会遵守承诺。f190o
就算帝国军这边现在翻脸，不管查尔斯的死活直接开始强攻，珈蓝王估计也会高喊着帝国军胆小如鼠不足为惧，然后带领着剩下的珈蓝骑兵发起冲锋。f190o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查尔斯皇子本人肯定会被砍，他虽然废，但好歹是皇帝的儿子，属于敌方高级指挥单位，杀了多少还是能给珈蓝骑兵鼓鼓劲的。f190o
这是一场所有的知情人都心照不宣的比试，双方都有自己的算盘：珈蓝王想要鼓舞手下的士气，大将军希望能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战争的胜利。f190o
肖鸟的视线朝周围的人望过去，帝国军内级别最高的将领基本都在这里了，她不由得开始思考此次阵前对决的人选。f190o
肖鸟原本是预备推荐自己手底下最为信赖的那个人：武力值爆表的红月骑士。f190o
此前，肖鸟已经额外消耗点数模拟过红月对上珈蓝王之后的结果。f190o
而几场模拟下来的数据均表明，红月骑士的胜率会在91.6%上下浮动，有不小的概率会受伤，但基本上算是已经锁定了胜局。f190o
可珈蓝王偏偏额外提出了要求：他要一个与他身份相符的勇士。f190o
红月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名的骑士，在各军团联合举办的骠骑兵对决中蝉联了五届冠军，属于老天爷喂饭类型的天赋怪物，揍谁都是嘎嘎乱杀。f190o
但单从社会地位上来说，若非因为肖鸟的缘故，红月作为女性，甚至都无法拥有骑士的名号，这是自古就有的骑士们的传统——这东西在社会底层根深蒂固，极难撼动。f190o
珈蓝王的本意是想要杀掉一个足够有威信的将帅，这样才能为他的士兵鼓舞士气，却阴差阳错地让自己躲过了必输的局面。f190o1
巴努尔将军是唯数不多符合‘和珈蓝王身份匹配’这一要求的将帅，他是在场唯一的公爵，身份也是最高的。f190o
但作为主帅，巴努尔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战——就算大将军本人有这个意愿，也绝对会被肖鸟和周围的幕僚给拦住。f190o
都说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这种古代背景下，儿子代父接下宿敌的挑战也算是十分寻常的事情。f190o
系统照做了：【……埃里克·都铎的胜率在43.8%左右浮动，且有概率会受难以痊愈的重伤。】f190o3
【你到时候劝一下，最好还是别让他上场。】系统说道。f190o
肖鸟的视线从公爵长子伤口尚未愈合的手上撇过——之前埃里克在珈蓝骑兵的冲锋中站在队伍的前列，他得到了周围老兵的保护，但双手都受了些伤。f190o
虽然伤势并不严重，但已经严重影响到他握剑的力道了，现在埃里克在挥剑攻击的时候，手臂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停顿。f190o
在与高手的生死对决之中，这一点的迟缓就足够致命了。f190o
另一边，已经清楚情况的众人也在为对决人选的事情发愁。f190o
埃里克·都铎表现得十分勇敢，他坚决地从将士中站了出来，主动对着巴努尔将军请缨：f190o
“父亲！您是军中主帅，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战，还请让我代表您的意志，去同那珈蓝人决一死战！”f190o
巴努尔将军犹豫地看向了自己的长子：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替父出战也是埃里克身为继承人的义务，巴努尔也愿意相信自己孩子自幼苦练出来的武艺，只是……f190o
珈蓝王年轻的时候武艺就已经十分高强了，现在他历经岁月和战火的考验，只会变得更加成熟。f190o
而自己的长子到底岁数太小，经验上肯定比不过珈蓝王，原本还可以凭着年轻反应快和对方拼一拼，可现在埃里克的手臂受伤了……f190o
巴努尔并不溺爱小孩，他向来是鼓励自己的孩子去接受磨难和挑战的——但那起码也得是个磨难，而不是要把人生生磨完啊。f190o
这种战力悬殊的对决，不是叫他拿自己的继承人去冒险么？f190o
就在巴努尔将军看着长子犹豫不决的时候，帝国首相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地响了起来。f190o
“将军，”肖鸟提醒他，“您还有一个孩子，不是么？”f190o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