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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愧疚

  和嫌疑人愉快的交流,从装模作样开始。lplig

  被害者的前夫在哭泣,男人眼眶红肿,那落下的泪水绝不只是虚假的生理盐水。lplig

  按理说如果是任何一个正常且有同理心的人,面对这种场景,多半会选择安慰对方。新一莫名联想到小兰,摇了摇头,高中生侦探只是把纸巾推到他旁边。lplig

  他看上去就是个单纯的死了老婆,想起伤心事的男人。lplig

  但工藤新一却不这么认为。lplig

  相反,他觉得作秀的成分太多了。lplig

  要知道,他的老妈——工藤有希子曾在新一面前表演过“美女落泪”。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有种超脱性别的魅力,能让无数男女心动。前人气演员母亲告诉他大部分人在真正哭的时候,脑子是懵圈的,剧烈的情绪使人失控,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用手擦掉眼泪。lplig

  然则情伤如海。lplig

  眼泪怎么可能轻易止住,所以大家都是在视线被模糊时,一边找纸巾拭泪,一边继续流泪,主打的就是一个怎么擦都干不了。lplig

  新一隐晦地投以探寻的目光。lplig

  可是——lplig

  “你不擦一下吗?”lplig

  “星川先生。”lplig

  对方只是在伤心的时候,放下手,任由水痕蔓延在脸庞。lplig

  默默流泪。lplig

  甚至都不拿袖子蹭下,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有自尊心的男性会有的表现,大部分人在最初“失控”后,缓过神来都会有些不好意思,试着擦干眼泪,收拾自己。可他眼泪都流完了,也没说拿张纸。lplig

  有点奇怪。lplig

  要知道,只有演员才会把流泪的面容暴露在镜头下。lplig

  而且以二位的身份,作为一个已经“出轨”的男人,在知晓了前妻死亡消息有段时间了的前提下,再次提起时,真的动情到会潸然泪下吗?lplig

  新一:他怀疑对方在演。lplig

  但是没有证据。lplig

  于是他选择主动递出纸巾,在对方羞涩表示不好意思后,转而问道:lplig

  “你刚才说,是妻子以为你出轨了?”这个形容很微妙。lplig

  “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没有错,没有出轨,是妻子理解出问题了?”看起来像是在推卸责任。lplig

  “是这样的。”lplig

  新一满头问号。lplig

  喂喂喂。lplig

  别带这么敷衍的,根据委托人的说法,他姐姐跟你离婚不就是因为你出轨一事吗?lplig

  难道还有隐情?lplig

  “事实上”,星川先生是这样向他解释的:lplig

  “有个女同事和我有点不清不楚,当然我们只是平常凑得比较近,网络上聊天有点……实际上,我俩什么都没有。”他吞吞吐吐,难以启齿道:“我那方面不太得心应手,所以个人不热衷于一些活动。”lplig

  意思是真没什么肉体上的瓜葛。lplig

  最多心神荡漾了一下。lplig

  还是高中生的侦探目瞪口呆。lplig

  啊这……lplig

  不太得心应手是什么意思,他想的那种吗?某人秒变泡泡茶壶。lplig

  可恶,竟然有车,这是他现在这个年纪的青少年该听的东西吗?!恼怒。lplig

  工藤新一疯狂搓脸,平复蠢蠢欲动的内心。lplig

  “那天她亲了我一下,被熟人拍到发给我老婆了。让我解释,我就实话实说,就是晚上酒局结束,我就叫车送她回去呗,临走时她快速亲了我一下,接着车门关上走了。真没什么。”lplig

  “你确定?”lplig

  “我确定。”lplig

  “那……之前说的不太好的方面”,新一难得委婉,“是指ED吗?”lplig

  对方无奈道:“不是。”lplig

  “是性冷感。”lplig

  关于生理问题。lplig

  星川先生满肚子牢骚。lplig

  “孩子都大了,生活繁忙,早就没了那种激情,晚上我们也是隔着被子睡,最近就年我经常晚归,她睡眠浅,被惊醒后就睡不着。为了不打扰她,我跟她分房睡了有段时间了,关于生活方面也很长时间没做了,现在人到中年,没感觉了。”lplig

  “她觉得我是在嫌弃她了,所以……”lplig

  因此,在捕风捉影了解他的一些绯闻后,怒而质询,两人爆发了争吵,最后各退一步,星川先生想要体面,主动提出离婚。lplig

  事后新一也去医院查询过,对方还有来医院注射雄激素的经历。lplig

  星川先生说:“我很愧疚。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但我们有在网上调情,只是没有真踏出那一步而已。那天她拿出那个女生偷亲我的照片。我告诉她那其实是喝醉了的同事,我从未出轨过,只是对方喝醉碰到脸了而已。。”lplig

  “我真的和她没关系,她不相信。”lplig

  废话,没拿出实质性证据,你妻子能信才怪。lplig

  更别说在你嘴里,你貌似感情上还真有动摇,她估计更怀疑了。lplig

  女性对这个可是很敏感的。lplig

  “晚上思来想去,说实话,我们当初结婚也是出于感情深厚,她替我生孩子照顾家庭这么久,我该回报她才是,却做了这种事。我曾经想让她幸福,如今带给她的只有痛苦,我很愧疚。”lplig

  在前夫的叙述里,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lplig

  因为事实就是:他和同事的确存在着精神上的暧昧,虽然身体上没出轨,但无法反驳,两人有出去约会调情过,只是还在最后那道线上徘徊。。lplig

  新一注意到——对方重点在于“我精神出轨了,我对不起我老婆。”lplig

  我们总在渴求幸福,希望自己爱的人快乐,当知晓自己无法做到时,世界在眼中旋转,破碎的万花筒镜片里映照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呢?lplig

  是悔恨的神情。lplig

  某种责任感攥住了星川先生。lplig

  他辜负了妻子。lplig

  他无法面对妻子。lplig

  出于愧疚感,他才主动提出离婚。lplig

  并把房子给了妻子,希望能补偿一二。lplig

  在那之后,他时常拜访对方,是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顺带过问孩子的生活。lplig

  ——余情未了。lplig

  至于被害者死亡那天的他不在场证明:lplig

  很抱歉。lplig

  前夫苦笑道:“我的确去过她家,但是只是在门口停留了几分钟,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看看他们,结果没下定决心。最后就走了,监控可以拍到的。”lplig

  后面去了首饰店,打算给前妻买件生日礼物。lplig

  中途吃饭。lplig

  下午就回到家里了,但是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lplig

  男人絮絮叨叨讲起这些东西来,话里话外是对前妻的深情。lplig

  新一后面也接着询问了其他邻居。lplig

  向周围的熟人打听两人的事,如他所说,的确是前夫主动提出离婚,也是他提出补偿妻子把房子留给她。lplig

  看起来,都能跟说辞对应上……lplig

  ——lplig

  ——lplig

  “但是,他在说谎不是吗?”竹半夏突然出声。lplig

  他对于谎言有着自己的理解,是种出于直觉的判断。lplig

  或许你可以认为,他本人就是个不喜欢说真话的人。lplig

  而谎言是会互相吸引哒。lplig

  其实在听完前夫的证词后,竹半夏就知道了。lplig

  对方没说真话。lplig

  太扯了。lplig

  你能相信,一个“好”丈夫,真正深爱自己妻子的人,会因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做过的事,一个能解释清的误会,而主动与妻子离婚吗?lplig

  事后还补偿对方。lplig

  的确,的确会有丈夫因为愧疚,觉得对不起妻子,而跟妻子分开,甚至想要弥补对方的损失,这样的案例现实中是有的。lplig

  这涉及到了[心理防御]的概念。lplig

  当我们个体在面对一些生活中的挫折、冲突、即将到来或者已经发生的矛盾时,为了摆脱烦恼,缓解焦虑,消除意识层面的不愉快情绪,我们会有意识或无意识为保护自己的心理做出举动,这是一种防御机制。lplig

  要么消除不安、解决问题。lplig

  要么欺骗自己、逃避现实。lplig

  心理防御机制有很多种,常见的例如[压抑]——表现为无意识的忘记,不记得。我的孩子出车祸死了,我很痛苦,不知不觉中,为了逃避这份负面情绪,我“遗忘”了,但是潜意识还记得,我会触景生情。lplig

  还有生活中常有的:lplig

  “遇见挫折安慰自己、自嘲啊,我可以从头再来。”,“抵消,没办法陪伴孩子我很内疚就用物质上对他好来抵消。”、“补偿,唉我好伤心,干脆大吃一顿补偿一下自己吧”等等。lplig

  类似前夫君的理由更接近于抵消。lplig

  竹半夏前世上大学的时候,遇到过真实案例。lplig

  当然他是不可能告诉新一具体时间。lplig

  只是微笑着说:“我有个同学。”lplig

  同学很讨厌上数学课,在他要去上数学老师的课的时候,他往往都是踩着点到教室的。结果有一次真的迟到了,老师没有批评他,也没有惩罚他就让他回座位上去了。令人惊讶的是,他对此反而表现出不安和内疚。lplig

  事后谈心时,对方承认了“我经常拖延去上课,其实是在回避,希望能晚点到教室就晚点,好晚点面对数学这个恶魔”。lplig

  他知道是错的,但控制不了。lplig

  当他真的迟到时,他甚至希望受到惩罚或者责问,虽然听上去很怪,但其实是希望接受“错误”应有的“惩罚”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lplig

  工藤新一:“我懂你的意思了。”lplig

  这世界上的确存在做了错事,希望被鞭挞、辱骂、惩罚、被他人唾弃,以此来逃避良心上的痛苦,认为我需要接受犯了错误该有的后果,从而获得解脱的。lplig

  前提是,他们认为“自己做错了”。lplig

  并且该个体存在道德感。lplig

  而和前夫聊天时,他一直在强调的重点是:“我和女同事只是精神上的,现实里我性冷淡,真不行,真没三。”试图洗白自己。lplig

  也提到跟妻子没有激情了。lplig

  那么问题来了。lplig

  星川先生,是真的认为自己有错吗?lplig

  毕竟,在他的角度,只是和妹子有暧昧,没真发生什么。这或许是导致家庭不和的因素,是外部原因,但是他并没有犯下实质上的错误,妻子还在那不依不饶不听解释。他可能会愧疚,但是愧疚到主动提出离婚,事后补偿?lplig

  真有趣。lplig

  那他的道德感也太强了。lplig

  您是圣人吗?lplig

  竹半夏叹气:“侦探,性冷感是个很广泛的题目。”lplig

  工藤新一反应过来:“你想说他在撒谎是吗。”lplig

  “证词不一定是真的。”lplig

  “你会因为有妹子亲你一口,结果被你女朋友发现吃醋了,事后觉得我当时没推开那个女生真该死啊,我不配跟你谈恋爱而跟她分手吗?还会事后补偿。”lplig

  新一回想起青梅踹断的电线杆,打了个寒颤。lplig

  当机立断就是:“怎么可能,我们是真心的。”lplig

  是啊,这个理由太扯了lplig

  还有就是问心有愧也好,不堪回首也罢。lplig

  人都是想逃避不愿面对的东西,前夫君竟然能在离婚后多次拜访,还说只是想看看他们的生活状况。lplig

  结果选的时间点,都是孩子上学期间到前妻家的。lplig

  哇哦。lplig

  骗谁呢。lplig



  ps:心理防御机制这里是引用了部分《医学心理学》和《心灵面具 101种防御》的内容。柯南来之前肯定是做了调查的,也就是说,他查到了前夫叙述和现实中的矛盾之处,知道他在说谎,只是没把这些细节告诉主角而已。后面会写出来的。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