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向两边滑开，主管按了一下耳机，走出映着他身影的轿厢。3tyAp
在与Yesod通话结束以后，他让安吉拉打开通道，再次亲身踏入脑叶公司当中。3tyAp
安吉拉自然是严词拒绝，毕竟控制部目前并没有能够进行最终观察的异想体，主管也就没了到这里视察的理由，除了给主管自己平添危险以外安吉拉不认为有其他收益。3tyAp
但是……“安吉拉，我才是主管。”3tyAp3
主管的位置虽是虚职，但要用的时候也确实好用，全公司上下谁不得给他卖个面子？就是安吉拉也得在这句话下暂避锋芒退避三分，从嘴里不情不愿地呐出句“如你所愿”出来。3tyAp
其实并非主管不想做最终观察，而是目前唯一一个解锁观察的项目并不合适——也就是前文提过的【O-05-48】，或者说【光之锤】，这是经过情报补充以后得到的新名字。3tyAp
虽然它早在第一次使用过后就不似其他异想体般羞涩，大方到出奇地直接把最终观察选项摆在了主管面前，但主管怎么敢去呢？按照他前几次的经验，最终观察总是要顺着异想体的心意走的。3tyAp
【渴望之心】要满足它超出限度的渴求与欲望，也让主管明白了自己对生存的贪念。3tyAp
【被遗弃的杀人魔】渴求解开束缚的衣物，但实际解开的是内心恨意的枷锁。3tyAp
【主厨】则是只对厨艺感兴趣，主管也是藉此去洞破她的本质。3tyAp
主管还记得情报部递交上来的分析报告：当苏伊·德罗尼斯站在那柄失去铁链捆缚的巨大锤子前时，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了。他的手触碰到那柄锤子，而同时他的灵魂也被瞬间吞噬殆尽，在那之后的一切并非他自主的意愿，也绝非他本人的行径了。3tyAp
主管只是想降低公司管理中潜在的危险，并不是想去送死，毫无战斗力可言的他当然不准备等站在那柄巨锤前，挣扎着无法控制地握住锤柄时才知道后悔。3tyAp
其他异想体只是要主管的某些东西，生命危险那是顺带的，只有这玩意儿是赤裸裸的直接就要主管的命啊！3tyAp
在有其他解决办法以前，他是不会考虑这柄破锤子的最终观察了。3tyAp1
狭长的金属走廊向远处直直通去，其间可以看见隔着认知滤网时见不到的通往后台区域的岔路口，这些路口有着比隔断走廊与休息室更厚实的金属自动门，大概是为了防止异想体跑到奇怪的地方去。3tyAp
把出逃后的情况考虑得那么清楚，就好像设计之初就是为了等着它们跑出来一样，让人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似乎又能解释得通。3tyAp
这是主管第三次进入控制部，站在这条长廊上，他一如既往地想象了一下那些狰狞可怖的怪物从另一头以奇怪的方式向着自己逼近过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真不知道员工们是如何适应这样的画面的。3tyAp
安静的长廊只有主管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他走到尽头时，门扉便在安吉拉的实时调控下自动敞开，空旷的休息室出现在主管面前。3tyAp
因为主管要到工作区域巡视，这里的文职与特工全部被暂时调走，在后台继续监视异想体的状态或者等待主管离开，这也是为了主管的安全考虑。3tyAp
难得如此安静的休息室中一台台监控与供文职门工作的仪器都还亮着，文件资料堆叠如山高，桌上的咖啡都还温热地冒着白烟，可见他们只是刚刚离开一会。地上能看见一些没有清理完全的脏污血迹，不过总归是看不到真正的尸体。主管抬头向布满墙面密密麻麻的屏幕看去，从诸多不知对着何处的监控里很快找到了连在一起的三面监控，分别从前、左、后三个方向显示出休息室里主管的身影。3tyAp
“以后不会有对我的屏幕画面下手的异想体吧。”他在心里想到。3tyAp7
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只有仪器不知疲惫地运转着将复杂数据呈现出来，主管只认出来逆卡巴拉计数器的监控以及脑啡肽量变化，还有一堆变化的数值是不知所云。3tyAp
接下来他又走遍了大半个控制部，同样哪里都如此安静，他隔着气密门去看里面的异想体，没有外力影响，一个个都乖乖地待在收容单元内，没有要出来添乱的意思。3tyAp
沉寂下来的控制部颇有些寂寥凄清的味道，让人承受不住地想要赶快逃离。3tyAp
主管自然不是吃撑闲着了，就跑下来到处看看的，和Yesod说了这通话，又给他提醒起了Malkuth曾经对他倾述的疑惑。3tyAp
‘有时，当我独身一人穿过走廊，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蛰伏在角落……’3tyAp
他觉得有必要亲身下来尝试一遍，但就像这句感慨一样，理所当然地什么也没有，走廊只是走廊，休息室也只是休息室，即便独自一人时有些凄冷得吓人，但总归是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会出现在奇怪的地方的，难道真是Malkuth的错觉？从热闹忙碌的地方突然置身于一条凄冷寂静的走廊，会产生某种不理性的想法也能够理解……但问题是Malkuth可是一个AI啊，真的会有那么感性的错觉吗？3tyAp
主管打定主意，准备回去以后问问在这里工作的其他人。3tyAp
这样下来走一趟也不是小事，要让那么多人因他挪来转去的妨碍工作，又是单纯缘于自己的私事，多少让主管觉得不大合适。3tyAp
主管按下耳机：“是的，请把我送至情报部A1走廊，我想确认一下异想体【被遗弃的杀人魔】的状况。”3tyAp
通讯那头停了片刻，接着安吉拉平静的声音继续传来：‘申请通过。请您稍等片刻，位于A1走廊的Sephirah正在撤离。’3tyAp
“……等等你说谁在那里，Sephirah……Yesod？”主管愣了一下赶忙道，“你让他先别走，就在那里待着就行，我正好再跟他聊聊。”3tyAp
‘抱歉，主管，这是不被允许的。’安吉拉没有回应主管的猜测，只否定道，‘如果您想要与Sephirah们通话，可以等回到办公室以后，我会为您安排。’3tyAp
主管再度尝试几次，这回却是把职位的名头拿出来也不顶用了，安吉拉没有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他也只得就此作罢。3tyAp
安吉拉终究是服务于脑叶公司的AI，有些事她不赞同，但主管想做她拦不住；而有些事倘若主管强硬都得不到批准，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安吉拉意愿的范畴，而是涉及到了公司——或者说那个神秘的A定死的铁规矩，再强求也不会有结果了。3tyAp3
有什么理由让他现在不能与Sephirah们相见呢？3tyAp1
在电梯下方，公司的内部结构正在安吉拉的控制下快速活动着，超出主管想象能力的科技让这座地下设施如同积木一般镶嵌拼接着区块与电路，在工作区域之外构造出一条通往情报部的电梯井通道。3tyAp
最终在情报部A1走廊的中间位置，墙面不着痕迹地退回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沉重的金属电梯门从黑暗中推出来。3tyAp
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墙壁上凭空出现的新电梯结构，似乎正在与谁进行通讯。3tyAp
从身体中不知何处发出的声音混合着与人类区分开的电流底噪。3tyAp
“确认走廊没有异常，异想体状态良好，逆卡巴拉计数器处于极值。”3tyAp
他停止了通讯，最后从气密门上方的圆形玻璃开口看向里面的异想体。3tyAp
那个被捆缚全身的怪人依旧只是低着脑袋不停喘气，眼睛时而张开布满血丝瞪如铜铃。3tyAp
向着受束缚者，机械构造的存在吐出一句连自己也搞不懂的话语。3tyAp
脚步声在走廊中渐行渐远，直至从拐角彻底消失。3tyAp4